nbsp;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二牛紅著一張臉坐在旁邊，奇怪地是他臉上有一種類似羞澀的表情，要知道二牛一向是粗線條的，臉皮特厚那種，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太反常了。

    於是我問道：“二牛，你怎麽啦！”二牛嘟囔道：“他娘的點子太背了，怎麽抽著這種變態功夫。”

    九爺說道：“不用管他，輪到你了！”說著將簽筒往我手邊一放，我毫不遲疑地拿起來，晃了晃，叭噠一枝簽掉了出來，拿起一看，上麵寫道：“山重水複疑無路，驀然回首。”這兩句根本不搭調嘛！我不知所以。

    九爺沉吟道：“此乃天數，你小子可要惜福啊！”衣袖做勢欲揮，二牛一下子跳出去老遠，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呆會兒。”

    九爺說道：“你兩個有緣，能受我一項絕技，隻是你們相互間不能私相授受。”

    我急切地說道：“九爺，學三十六個也行，我，我不嫌累。”

    “咄！九爺的規矩哪容得你插嘴，若是你們私相授受，力士神功伺候！”

    “什麽？什麽力士神功？”這名字聽著挺牛逼，難道練了會成為大力士？我心裏犯著嘀咕。

    九爺說道：“力士神功乃大唐高力士所創，第一步就是要了斷情緣，割雞雞！”夠狠！其實我果真是存了個和二牛互相學習的心思，不過這招太狠了，我可不想做太監。

    這功夫一式三招，基本屬於擒拿之類，就是如何拿住別人，或在被別人拿住的情況下如何擺脫，這確實是逃命要術，隻是此招的效果要看各人的功力，我現在哪有什麽功力啊，所以說對付一般人還好，若是遇到高手，還是不成的。

    不管怎麽說，這是我學到的第一招真正的武功招式，心裏的狂喜自不待言。咱離家出走幾個月，見過了女俠，遇到了隱士，還學了招功夫，等再拜了赤眉大俠為師，學習上乘武功，成為大俠指日可待。

    我大練了幾日，直到把這三招練得純熟，在九爺麵前顯擺，九爺大搖其頭，說道：“隻得其形，不得其意，唉，沒有內功，練了也是白練，也罷，便宜了你們兩個小子吧！”

    九爺傳了我們內息之法，以及坐、立、行、臥、行、升、降七字決，他老人家說了，武林中人講究吐納，調節呼吸，養成真氣，但這內息法卻與尋常不同，簡單來說，人的皮膚須發皆能呼吸，不隻是能用口鼻，若修行到一定境界，就是掩住口鼻，也會呼吸通暢，不會憋悶，怪不得他不會被水淹死，也不會在墳堆裏悶死，這才是真正的上乘武功。

    我們每日勤學武功，道：“道爺的酒葫蘆空了，你們兩個去弄些來！”

    我說道：“弟子沒有銀子啊！”

    九爺斥道：“廢物！用銀子買酒還要你們作甚！記住，道爺要的是桂花巷裏十二年的鄒家老酒！”

    問他桂花巷在哪兒，他斥了一聲：“自己找去！”我們無奈，隻好提著葫蘆出了破廟。

    “這老爺子太能喝了，每天沒個三五斤酒不成，還指名要什麽鄒家老酒，還要十二年的，讓我們哪兒找去？”

    在街上尋了半日，沒一個人知道桂花巷在哪兒。弄不到酒，回去就要挨訓，還不如好好玩去，我們一路逛著，專揀人多的地方去，不小心撞倒了一個燒餅攤，燒餅滾得滿地都是，我們順手揀了幾個，我又想吃餛飩來著，可惜那玩意兒沒法撞，隻好作罷。

    走著走著迷了路，也不知哪兒是哪兒了，就是亂走，來到一處僻靜地方。忽聽有人叫道：“不愧是桂花巷的點心，好吃又實惠！”“那兒的酒更是好喝！”

    二牛連忙跑過去問道：“大哥，桂花巷在哪兒？”那人隨手向旁邊一指，“那不就是？”

    這一條巷子頗是寬敞，我們曲曲彎彎走了許久，終於見到一處小店，裏麵堆得全是酒壇子，店門外一個不起眼的幌子，上麵寫著個“鄒”字，我一聲歡呼，“就是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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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牛說道：“這家也太不會做生意，怎麽把店開這兒來了？”

    正說著，旁邊過來一個人，拎著個酒壺，到門前喊道：“鄒老爹在嗎？給我來一斤鄒家老酒！”果然是鄒家老酒，這是確定無疑的了，我心想，這麽僻靜的巷子，應該不難下手，趁人不備，偷他一壇子走。

    屋裏有人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聲音異常嬌嫩，一個女孩子走了出來，這女娃也就十二三歲年紀，長得容顏俏麗，嬌俏可人，臉蛋上帶著些嬰兒肥，她笑著出來，臉上現出兩個大大的酒窩。

    女孩說道：“張大叔來啦，要打多少酒呢？您的氣喘還沒好利索，可要少喝啊！”

    我還是頭次聽過賣酒的勸人少喝酒，這事兒倒是新鮮。

    那張大叔說道：“好好，我們小芳就是心眼好，大叔聽小芳的，就來半斤好了。”

    小芳笑道：“小心嬸子知道了罵你！”張大叔訕笑著，說道：“小芳，你可不能跟你嬸子說！”

    小芳笑著，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提起酒勺為客人裝了酒，張大叔將錢放在櫃台上走了。

    小芳的眼睛朝著我們，嘴角彎彎的，臉上帶著笑意，她略略側著頭，像是在傾聽什麽，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她雖然眼珠漆黑，卻極不靈動，仔細一看，原來是個瞎子。

    我和二牛大眼瞪小眼，一個盲眼的小姑娘，總不忍心偷她的，兜裏又沒有銀子，怎麽能弄到鄒家老酒，真讓人發愁。

    正躊躇著，忽聽小芳叫道：“兩位客官，你們要買酒麽？”我們沒有應聲。

    那女孩又道：“買不買酒不打緊，來喝杯茶歇歇吧！”說著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放在櫃台上，她雖眼睛不便，做事卻很利落，想來這店裏的東西位置都是爛熟於心，伸手即得的。

    我們慢慢地蹭過去，端起茶來喝著，小姑娘側耳聽了一陣，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說道：“兩位大哥哥，我想問一下。”

    二牛粗聲粗氣地說道：“問吧，不過我不是大哥哥，我是老爺爺。”

    小芳咯咯地笑了，笑容天真浪漫，她說道：“好吧，老爺爺，你們看看，那邊那株桂花，都落盡了嗎？”

    我們抬頭望去，就在巷子深處，有一株彎曲粗大的老桂樹，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上麵是零落的桂花，已經快落盡了，隻有幾朵小小的，還頑強地留在枝上，沒看到的時候完全聞不到，如今聽她一說，頓覺有一陣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

    再看小芳，呆滯的黑眼球向著那棵樹的方向，臉上全是欣喜，她伸出手去虛虛抓了一下，仿佛要握住那清香，嘴裏說道：“這花很美是吧！”

    不知為什麽，我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看著她笑，卻有一點點難過。

    “是的，桂花很美。”二牛輕聲回答，他的聲音怪異，我從未聽過他這麽溫柔地說話。

    我問道：“小芳姑娘，你這兒有十二年的老酒嗎？”小芳回過頭來，怔了一怔，問道：“你也要十二年的老酒？”什麽意思？難道還有別人要嗎？

    我嗑嗑巴巴地說道：“你，有個老爺爺很想喝這酒，你，你能不能賒給我們一點。。。”說著將那個酒葫蘆放到櫃台上，極其不好意思，因為隻要誰看到那個碩大的葫蘆，就知道這一點，絕不隻是一點而已。

    小芳伸手摸上了葫蘆，從上到下摸了個遍，我心裏忐忑著，雖然明知她看不見，還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忽聽小芳歡叫一聲：“九爺爺，是九爺爺差你們來的！”

    她返身入內，不一時提著隻酒壇出來，往櫃台上一撂，“當”地一聲響，她雖然年紀幼小身量不足，提著這隻大酒壇卻毫不吃力。

    那酒壇尚未開封，卻隱隱透出香氣。小芳突然換了副神色，小小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說道：“酒在這兒，你們來拿，拿得走，便不要錢！”我和二牛呆住了，這是讓我們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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