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朕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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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月涼如水。城西的瓊林苑內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絲竹管弦、猜拳行令之聲不絕於耳。

    “我考狀元不為把名顯,我考狀元不為作高官,為了多情李公子,夫妻恩愛花好月兒圓 ……”

    李勖進得苑內時,戲台上的《女駙馬》正好唱到這一段,他聽清唱詞,麵上不禁起了笑意,他是把自己想成那李公子了。

    “臣等恭迎皇上!”看皇上滿麵春風地來了瓊林宴,眾人俱是一愣,倒是沒忘記禮數,有的還端著酒杯就下了跪。

    “眾卿平身吧,繼續喝酒,不用多禮。”

    李勖環顧了麵前這烏壓壓一片大臣,左右也沒發現著紅袍、插宮花的狀元郎顧蘭亭,便叫了禮部尚書李先祥過來問話。

    “新科狀元郎呢?”李勖壓低了聲音,他想著還好今日太保周勃不在,不然又要用眼神給他遞刀子了。

    “啟稟皇上,顧大人白日摔了馬受了傷,方才又不勝酒力,臣等便由他提前離席回去了。”

    “方才?”

    “稟皇上,就是方才,皇上來的時候,顧大人剛出去。”

    李先祥恭恭敬敬地作著揖答著話,待他抬頭,麵前的皇上竟已不見了,隻剩他近身的公公小安子。

    “公公,皇上這是……”

    “皇上找狀元郎有事,李大人莫要見怪。大人好生喝酒,奴才這也走了。”

    小安子說完撩起拂塵走了,隻剩李先祥愣在原地。

    這是怎麽了?他們平常老成持重的皇上怎麽變得一陣風似的了?

    銀月似鉤,星河天懸。

    顧蘭亭正一個人往客棧走,夜晚的涼風吹拂著她發燙的臉頰,可她的醉意卻越來越濃,一點兒也沒被吹散。

    她看到一家醫館還開著門,本來想進去的,可又覺得自己穿著一身狀元地行當不太好,便抬手想把帽子上大紅的宮花扯下來。可一個用力,不僅宮花連著帽子被她扯下來了,束發的簪子也被她碰落了。隻聽得玉石落地叮咚一聲,滿頭青絲頃刻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一直垂順至她纖細的腰間。

    顧蘭亭心裏一驚,倒也沒有慌,俯身撿起紗帽和碎掉的玉簪。隻是她還未來得及起身,便看到一雙素色秀金龍的靴子停在了自己身前。她順著靴子往上看去,隻見李和昶皺著眉,正俯身朝自己伸著手,想拉自己起來。

    自病愈那日烏龍一場過後,她已許久沒見過他了。

    他今日著了一身月牙白的家常錦緞袍子,如墨的發絲散落在肩背上,頭上插著一根上好羊脂玉的簪子。他身形頎長姣好,如銀的月光灑了他一身,也晃了顧蘭亭的眼。

    良久,顧蘭亭眨了眨眼睛,想自己站起來,卻不料腦袋一陣眩暈,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裏,鼻間聞到一陣似有若無的藥香,不知是自己身上的,還是他身上的。待想細細嗅來,已失去了知覺。

    “蘭亭……”

    李勖喚這一聲,心都是疼的。

    良久,見懷裏人沒有反應,他便輕輕將她橫抱起來,緩步走進了旁邊的醫館。

    大夫見來的這位公子軒然若舉,貴氣逼人,又以為懷裏的紅衣人是他夫人,自是不敢怠慢,細細診起脈來。

    “公子不必擔心,夫人這是醉得深了才未醒來。不過,我看她臂上有傷,像是從哪裏摔下來過,想來身上也有。我與你開些傷藥,回去洗淨傷口塗上即可。”

    “好。”

    李勖點頭答好時,眸子裏湧起幾分喜色,要她成為他夫人,這件事他肖想了很多年了。

    今年是第六年了。

    李勖重又抱起顧蘭亭,卻沒把她送回客棧,而是順路送去了也在城西的狀元府。跟著李勖到了狀元府,小安子一顆心才鎮定下來。他真怕皇上把新科狀元郎帶去了皇宮,那樣可解釋不清了,估計太後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把自己這個小跟班當場滅了。

    因著顧蘭亭還未正式過府,所以狀元府裏隻有幾名宮裏的禁衛把守,靜謐得緊。

    李勖將顧蘭亭輕輕放至榻上,撩開她那寬大的袖子,見她傷口上的血已經凝住了,捏著那瓷瓶,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塗藥了。

    這時小安子正好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這是他急中生智掏銀子從鄰居那裏買的,一路端過來可燙死他了。

    “皇上,要不要奴才搭把手?”

    “她是個女人,朕來就好。”

    什麽?狀元郎是個女人?你來就好?

    李勖說這話時眉頭都沒皺一下,語氣不鹹不淡地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可聽得小安子驚得水盆都沒拿住,還好他及時撲在地上接住了,不然他又得重新去端一盆了。

    小安子戰戰兢兢地把水盆端過榻前去,便識相地退出去了,還關上了門。

    他說皇上怎麽會把這宅子賜給狀元郎呢,原來早就看上人家了。可狀元郎是個女的,自己怎麽就看不出來呢?這可是欺君之罪,皇上竟然全不在意?

    小安子實在想不通索性也不再去想,他抬頭看向滿院子粉雕玉琢的杏花,想伸手去摘一朵,可又趕緊自己打了自己的手,這可都是皇上親手種的啊,他碰不得,碰不得。

    屋內。李勖給顧蘭亭的胳膊上好藥後,想到她身上肯定還有傷,於是伸手將她腰間的羅帶解開,褪掉了厚重的狀元服。他想將她的中衣也解開,可又覺得不妥,於是心虛一般地點了她的睡穴。

    他的手在顫抖,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是怕她醒來發現?還是有什麽私心?

    開襟的中衣本就隻有腰間一條羅帶束縛,李勖一拉開那羅帶,顧蘭亭的中衣幾乎就全部散開了。她隻著一件束胸的身子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麵前,他看得心裏一窒。

    瑩骨冰肌,如蘭似玉。

    李勖想閉上眼睛,可又不受控製似的睜開,他掩唇低低咳了一聲,低頭去看她身上的傷。

    比肩膀上更醒目的,是她胸前的傷痕。

    她的束胸太過厚重,勒得又緊時間又長,致使她胸口已淤腫了,白玉般的皮膚上起了一道又一道紅色的勒痕。

    他伸手想去碰,可又不敢,隻好掩了掩她的中衣,把視線移到她右肩的傷口上,輕輕替她擦去汙血,撒上藥粉。

    屋裏出奇地安靜,李勖隻聽得到牆角更漏“沙沙”的細微聲響,還有他的心跳,他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他的頭越來越低,離她越來越近,她身上好聞的香氣湧入他鼻翼。

    他要醉了。卻在醉與沉淪的邊緣醒了過來。

    他心知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慌忙坐正,手上塗藥的動作快起來,不多時,便將她所有的傷口都上好了藥,能包紮的也包紮好了。

    他熟練的將她中衣的羅帶打了一個活結,給她蓋上被子,忍著心裏的悸動和狂熱,疾步走到了門口。可他伸手拉開房門,遲疑了好一會兒,卻未出去,而是又轉過身來看榻上的人。

    他終究沒忍住,慢慢走近榻上的人。

    屋子裏燭光朦朧,將她的眉眼都籠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讓人恍惚又讓人心悸。

    他伸手細細撫過她的臉,確認手上那溫潤柔軟的觸覺,確認他朝思暮想的沈蘭亭,真的就在他眼前了。他眼裏俱是眷戀和愛憐,像對待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一樣。

    良久,他俯身吻上了她眉睫,一滴淚緩緩落在她臉上。

    月光灑進來,杏花的影子映在紙窗上,簌簌落落。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長記杏花開後,正傷春時節。

    酒闌歌罷玉尊空,紅燭暗明滅。半世韶光如蝶夢,都落你眉睫。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學校的食堂就叫瓊林苑,經常去吃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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