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是寒門還是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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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生仿佛剛剛發覺還有一人,望向李顏良,不客氣道:“小子,有事?”

    李顏良幹笑道:“大匠造,末將李顏良,奉都督大人軍令特來……”

    未等李顏良把話說完,王生已是皺起眉頭,老大不快地打斷道:“催催催,整天就知道催,真把我這兒當鐵匠坊了?張無病人呢,他怎麽不親自過來?”

    李顏良小心翼翼道:“都督大人他軍務繁忙,無暇脫身,所以隻能派遣末將前來。”

    “屁的軍務繁忙,是林寒打到城下了?還是陛下召他入京了?你回去告訴他,想要那批東西,就耐著性子等一等,別整天催。”王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般。

    李顏良欲哭無淚,他倒不怎麽在意這位性格怪異的大匠造的無禮言行,畢竟就是都督大人親自來了,也難免要被心情不好的大匠造罵個狗血噴頭,隻是這批軍械拖得實在太久了,當初都督大人親自與大匠造洽談此事,正值大匠造高興,大手一揮說三個月後便能交付到西北軍手中,結果呢,三月之後又三月,這都拖了小半年了,也就是天機閣的大匠造才能這般任性,換成其他人,被扣上一個延誤軍機的罪名,輕則罷官,重則砍頭,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王生斜眼瞥了李顏良一眼,“看你這表情好像很不情願走啊?告訴你,我掐指一算,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宜開爐,請假一天,聽到沒有?趕緊滾,不然我可親自出手送客了!”

    李顏良沒有徐北遊的修為,不敢忤逆這位大匠造,隻能無奈看了徐北遊一眼後,轉身往來時的通路跑去。

    這處地下空間中就隻剩下徐北遊和王生兩人。

    王生向後斜靠在銅爐的爐壁上,絲毫不顧巨大銅爐內正燃燒著熊熊火焰,雙臂抱胸,望向徐北遊問道:“既然你是公孫仲謀的弟子,又有如此修為,就連那方劍匣也背上了,想來應是本代劍宗首徒,我天機閣與劍宗素來沒有什麽牽扯,今天你來延州府做什麽?”

    徐北遊坦然道:“儒門聖賢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我此番離家遠行,即是北遊,也是趕路,遊曆至此,聽聞本地特異之處,故而進來開一開眼界。”

    王生笑眯眯道:“這地方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哪怕是劍宗首徒也不行,難不成說劍宗已經上了朝廷的大船?我前段時間倒是聽說過陛下有意招攬公孫仲謀,當時我還以為是哪個吃飽了撐的胡說八道,現在看來,也不是無風起浪。”

    徐北遊神色古怪,忽然問道:“大匠造已經多久未曾離開此地了?”

    王生微微一怔,回答道:“大概有七八年了吧,我上次離開延州府還是去祁山的巫教祖庭尋物,此後便一直沒有離開過此地。”

    祁山巫教祖庭對於尋常修士而言,的確是凶險無比,哪怕是初入地仙境界的修士,也要小心無比,生怕一個不慎便要死在其中,可對於一位十樓以上的大地仙而言,隻要不去最底下的幾層,那地方大可來去自如,若是手頭少了什麽東西,去裏麵尋覓一番,多半能有不菲收獲。

    徐北遊對此沒有半點意外,輕聲道:“陛下的確有招攬之意,不過家師已經仙逝,所以此番隻能由我代替先師北上帝都。”

    王生聞言愣住許久,有些不敢置信道:“公孫仲謀死了?十七樓的地仙境界,手持誅仙,誰能殺他?”

    徐北遊緩緩道:“道門掌教秋葉。”

    王生沉默許久,聲音略微低沉道:“當世之間也就秋葉有這個能耐了。”

    徐北遊沒有說話。

    王生搖了搖頭,離開熱浪滾滾的銅爐,一揮手將地上的圖稿和矮幾掃到一旁,盤膝坐下,直言道:“如今你大概是地仙四重樓的修為,放在你這個年齡,無疑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可放眼天下而言,遠遠撐不起一座九流之首的劍宗,更遑論代替公孫仲謀北上帝都,所以我在想,你是否還有什麽其他顯貴身份,畢竟劍宗和道門都是一個德行,就喜歡收那些世家子弟為徒,當年的上官氏如此,後來的公孫氏、張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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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一口一個“那些世家子弟”的王生肯定是出身寒門,天然跟世家不對眼,徐北遊無奈苦笑一聲,他這個受了二十年寒苦卻又有個次輔義父之人,到底該算寒門還是世家?

    徐北遊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家父姓韓。”

    王生身在此地,雖說有些不問世事的意思,但此地畢竟是朝廷名下的軍鎮,對於廟堂上的大事還是知曉一二,隻是略一思量後便立刻明白徐北遊口中之人到底是誰,嘖嘖道:“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還是韓閣老的養子,真不知道你上輩子到底積攢了多少福德,這輩子被公孫仲謀收為弟子,還有個一朝首輔做養父,你小子上輩子該不會是補天的仙人吧?”

    徐北遊一臉無奈,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能緘默不言。

    王生收斂了臉上的輕佻笑意,輕聲道:“我知道閣主與韓閣老不和,不過我不是廟堂中人,那是他們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不會與你計較什麽,你這次來延州府,恐怕不是遊曆那麽簡單,看在你這家夥比較順眼的份上,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徐北遊將背後的劍匣摘下放在一旁,學著王生的樣子盤膝而坐,問道:“我其實一直都很好奇天機閣到底是怎麽樣的宗門,尤其是天機二字,是天機不可泄露的‘天機’,還是天工機巧的‘天機’。”

    王生想了想,回答道:“天機閣有新老之分,早年的老天機閣,的確是前者那個天機,整日裏神神叨叨,上觀天象,夜看星辰,類似於現在的欽天監,後來天機閣被大鄭太祖皇帝滅了一次,再次複立的新天機閣,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後者這個天機,專事墨家那一套,有點類似於工部和兵仗局,當然,老天機閣那一套也有傳承下來,閣主就是走的這條路子。”

    提到“新老”之說,徐北遊心下一動,試探問道:“大匠造可曾經曆過十年逐鹿?”

    “經曆過,咋了?”王生不以為意道。

    徐北遊接著道:“那大匠造也應知道在那十年逐鹿中有個叫做鬼王宮的宗門。”

    興許是時隔太久的緣故,王生仔細想了許久,終於是記起有這麽個旋起旋滅的宗門,“你說那個鬼王宮啊,說起來還與你們劍宗有些淵源,你家長輩沒跟你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