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師生父女夫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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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走進小未央宮,此時的大殿中諸王及文武百官齊聚一堂,若不是殿外風雪中隱約傳來的轟隆炮聲,幾乎要讓人誤以為就是在帝都城的未央宮中。

    見皇帝陛下走進大殿,百官正要行禮,皇帝陛下已是擺了擺手,“免禮吧。”

    然後他孤身一人往後殿走去。

    後殿中的軟塌上,徐皇後正靜靜地躺在上麵,雙手交疊置於小腹上,緊閉雙眼,麵容平靜,仿佛隻是沉沉睡去。

    皇帝陛下緩緩走近,略微遲疑之後,伸出手在她沒有血色的臉頰上輕輕撫過,冰涼。

    皇帝陛下收回手掌,拉過一個繡墩,坐在妻子的身邊,自言自語道:“幾個時辰之前,你還好好地坐在這裏,現在就隻能躺著了。”

    在這一刻,略顯老態的男子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而僅僅隻是一位失去了妻子的丈夫,他將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輕聲呢喃道:“朕……我不該帶你來這裏,不過我知道你想親眼看著太白被冊封為太子,所以我還是帶著你過來了,可我卻沒能保護好你。”

    他改為雙手握著妻子的手,輕輕摩挲,輕聲道:“人算不如天算,我思慮不周,本以為他們都會衝著我來,卻沒成想殃及於你,我棋差一招,可惜在這座棋盤上沒有悔棋一說。”

    皇帝陛下鬆開妻子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取出那串已經徹底散落的數珠,親自將數珠一顆顆重新串起,緩緩說道:“咱們年輕的時候,你不是皇後娘娘,我也不是皇帝,那時候應該叫太子,當我聽父皇說給我定了一門親事的時候,還真有點五雷轟頂的感覺,小時候見慣了父皇和母後吵吵鬧鬧,覺得成親是天底下第一等苦事,可是敢於忤逆父皇的人隻有母後,我是萬萬不敢的,隻能聽從父皇的意思乖乖與你成親。”

    “直到成親前的三個月,我才知道新娘子是徐家的小姐,我當時就在想,徐家小姐是個什麽樣子,是貌若天仙?還是相貌平平?你問我為什麽不猜測長得很醜?其實我就覺得父皇應該不會找一個醜女做日後的皇後娘娘,你別笑,從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做大齊皇帝,父皇和母後隻有我這一個兒子,偌大的天下不傳給我又能傳給誰?

    “後來到了洞房花燭夜,我掀起你的蓋頭,不算天仙,也不平平,中規中矩的一個人兒,說實話,那時候的我是有點失望,覺得你怎麽配得上我這個堂堂太子殿下?你也別惱,畢竟是年輕人,又在一國儲君的位置上,難免心比天高。”

    “女人心思細膩,其實你當時也察覺到我那點小心思了吧?所以有一段時間你很是小心,就連在我麵前說也是小心翼翼,唯恐說錯了半句話,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君臣,都說相敬如賓,時間一長,可就變成相敬如冰了。”

    蕭玄柔聲道:“母後不喜歡你,我一直都知道,隻是我不好說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你呢,也從未向我抱怨過什麽,隻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這麽多年下來,是我負你良多,我最大的遺憾,就是陪你的時間太少了。”

    這番話算是肺腑之言,不過榻上的人已是不能回應。

    蕭玄把數珠串好,將斷掉的穿繩打結,然後把這串數珠重新戴到妻子的手腕上。

    他握住妻子的手貼在臉頰上,沁涼,輕聲道:“下車的時候,你執意要把這串數珠戴到我的手腕上,當時我沒多想。”

    蕭玄沒有繼續說下去,將妻子的手放回去,這一刻,他又重新變回了大齊皇帝,眼神堅毅,平靜道:“你走之後,朕不但會為太白鋪出一條康莊大道,也要為你討回一個公道,將那幫亂臣賊子徹底趕盡殺絕。”

    ……

    徐北遊此時隻覺上不見天,下不見地,自己仿佛被鎖在了一方與世隔絕之地,他雖然以手中誅仙不斷絞殺眼前的銀色發絲,但發絲反而是越來越多,源源不斷。

    若是徐北遊本身就有十八樓以上的境界修為,那麽他也不會著急,慢慢消耗便是,看看到底是太乙救苦天尊的白發多,還是他的劍氣長,不過他如今的修為其實是被傳國璽強行拔苗助長,說白了就是空中樓閣,隻有一個時辰的逍遙光景,若是一個時辰過後還未能破局,那麽重新落回到地仙八重樓境界的徐北遊麵對地仙十八樓的太乙救苦天尊,絕對是十死無生的下場,所以徐北遊等不得。

    其實兩人若是正麵交手,徐北遊縱然不是貨真價實的地仙十八樓境界,也不會太過落於下風,甚至依仗著手中的誅仙,還能稍占上風,隻是冰塵以有心算無心,徐北遊不防之下被困入脫胎於無上劍體的白發三千丈之中。畢竟冰塵的修為要高於一步登天的徐北遊,而且不同於上次,冰塵這次再無半分輕敵大意,不給徐北遊半分可乘之機,故而徐北遊一時半刻無法破局而出也在情理之中。

    羅網之外,冰塵手提斷貪嗔,麵無表情。

    徐北遊橫劍身前,默念道:“枯心!”

    所謂長生者,終是要忘情絕欲。既然你以青絲結情絲,再以情絲織羅網,那我便以枯滅之心待之。

    紫青二色劍芒大盛,向外猛然一衝,千丈白發先是驟然緊繃,繼而伴隨著好似琴弦繃斷的聲音根根斷裂,無數發絲從天空中飄飄灑灑而落,原本細密且沒有半分空隙的羅網頓時變得極為鬆散。

    冰塵眉頭微皺,就要故技重施,以近乎。

    徐北遊趁勢再出一劍,大喝道:“寂滅。”

    隻見一道劍光以徐北遊為圓心,向著四麵八方蔓延開來,所到之處,所有白發全部被劍光淹沒,繼而劍光匯聚為扇形,以橫掃之勢逼向一襲白衣的冰塵。

    冰塵不得已隻能以手中的斷貪嗔迎向這道劍光,不過她仍舊是小覷了這一劍的威力,未能全部擋下,被紫青色的劍光一掃而過,胸腹間頓時多出一道尺餘長寸許寬的劍痕,鮮血淋漓。

    氣機牽連之下,冰塵再也無法維持千丈白發,鋪天蓋地的白發驟然縮短,轉眼間變回原本的等腰之長。

    如此一來,羅網不再,徐北遊終於得以脫困而出。

    冰塵麵無表情地低頭看了眼傷口,抬頭望向已經是第二次傷到自己的年輕人,心中無悲無喜。

    下一刻,徐北遊大袖飄搖地一劍掠出,化作一抹長虹,徑直衝向冰塵。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又出現八劍,同樣隨之前掠。

    劍仙飛仙劍,萬裏快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