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焚心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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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成雪在一片黑暗中驚醒過來,他渾身發軟,醒來後下意識地想揉揉嗡嗡作響的太陽穴,卻在抬手的瞬間,聽到了一陣刺耳的鐵鏈摩擦聲。

    暮成雪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和腳踝上都扣著漆黑的鐵鏈,那鐵鏈仿佛是為他量身打造,扣在身上嚴絲合縫,另一端深深地嵌進了身下的鐵質地麵裏,暮成雪試著凝聚了一下靈力,丹元之內空空如也,果然是被封住了。

    他放棄了跟那鐵鏈過不去,抬頭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隻見關著他的是一座黑鐵牢籠,每一根鐵欄杆都足有兒臂粗細,欄杆之間的空隙大概隻夠爬過一條蚯蚓,牢籠的每一道欄杆上都泛著詭異的紅光,時不時有光華流轉的咒文在黑鐵表麵一閃而過。

    黑鐵欄杆上倒映著外麵瀲灩的水光,這座牢籠似乎是建在了一座水中孤島上。

    暮成雪頓時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混沌深淵之側,有弱水三千匯聚而成的死亡之海,名為焚心海,而焚心海底的水牢,正是原著中羽溱抓住暮成雪之後把他活活拆成了生魚片的地方。

    ——神他媽焚心海,他跟這倒黴地方真是結下了八輩子的緣分,繞了一大圈兒,又給關到這裏來了。

    正在這時,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水牢上方傳了過來:“師尊可算醒了。”

    暮成雪心說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抬眼一看,竟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羽溱?”

    羽溱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低頭審視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他笑道:“師尊,我已經投靠了禍虐女媧大人,你不必再在這裏受苦了。”

    暮成雪仰頭看著那張臉,十分平靜地開口:“你是嫌自己長太醜沒臉見人還是天生就是不要臉,天天頂著一張別人的臉就那麽有意思?”

    羽溱的麵孔怔了怔,隨即冷笑一聲,恢複了女人的聲音:“暮先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人太聰明了是要早死的。”

    暮成雪淡淡道:“我可不是聰明人,要是連我都騙不了,那隻能說明你太蠢了。”

    那張臉扭曲了一瞬,隨即恢複成了女人漂亮的麵孔,這才冷冷笑道:“看來暮先生是緩過勁來了,正好,這一次可不會有來搗亂的人了,我們繼續。”

    她說著便再次抽出了那支骨笛,橫在唇邊吹了起來。

    好不容易消停的蠱蟲受到召喚,登時又生龍活虎地折騰起來,暮成雪死死抓著心口的衣服,被冷汗浸濕的長發緊貼著煞白的臉頰,手背青筋暴起,咬牙挨著一陣又一陣鑽心的劇痛。

    幻身笑道:“感覺如何?”

    暮成雪:“羽溱呢?”

    幻身失笑:“你自己都朝不保夕,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暮成雪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扯了扯嘴角道:“你想怎麽樣盡管來,最好直接弄死我,看你主子會不會饒了你。”

    幻身頓了一下,這才冷笑一聲道:“嗬嗬嗬嗬,告訴你倒也無妨——你那寶貝徒弟如你所說,並不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道如何開啟混沌深淵的封印,眼下自然是回西國去找他爹了,你說,熒惑天尊會如何處置這個叛逃了好幾年的兒子?”

    暮成雪:“我說他不但會恢複他的皇子尊榮,還會悉心栽培他希望他將來繼承聖君之位你信嗎?”

    幻身神色一變:“你怎麽知道的?”

    暮成雪端著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樣笑道:“早就說了,是你太蠢而已。”

    幻身惱羞成怒,當即再次吹響了骨笛,然而這一次,她並沒有吹太長時間,一個毫無起伏的聲音打斷了她:“你的愛好真讓人惡心。”

    禍虐女媧幻身停下吹笛子,冷冷道:“我們深淵魔族的事,怕是不勞閣下費心。”

    暮成雪靠著欄杆死狗似地喘了一陣,好不容易讓視線聚焦便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人不知何時走到了禍虐女媧幻身身邊,他渾身上下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帽兜不能遮住的臉上戴了一張慘白慘白的麵具,聲音刻板空洞,顯然也用咒術做了偽裝。

    暮成雪麵無表情,心裏卻是微微一動——聲音這玩意兒,不是特別熟悉或者苦大仇深的一般很難分辨得清,聽禍虐女媧幻身話裏的意思,這人顯然不是深淵魔族這邊的人,若是單純不願暴露身份的合作者,為何連聲音也要偽裝?還是說,這個人隱藏自己真正的聲音,實際上並不是為了防備深淵魔族,而是為了防備他暮成雪?

    若果真如此,那就意味著,他不但認識這個人黑袍人,甚至很有可能兩人還十分熟悉,熟悉到對方生怕他隻聽聲音就能辨別出自己的身份。

    ——是九重天的人,而且一定是他叛逃之前就認識的人。

    暮成雪心中暗笑,九重天的人,原主當然十分熟悉,可惜換了他這個芯子之後,就是擺在麵前他都未必分得清誰是誰,這人若是不多此一舉玩這個神秘,他可能根本就聯想不到這麽多,可見有時候想太多也不是好事。

    黑袍人毫無語氣地道:“你還沒有資格這樣對我說話,開門,我有事情要問他。”

    幻身冷笑一聲,卻並不敢真正違背這個人,隻轉身打開了牢籠的入口,不鹹不淡地道:“尊駕當心著些,這下麵的可是條瘋狗,雖然拔了牙,沒準兒還是要給你一爪子的。”

    黑袍人邁步而入:“不勞提醒。”

    暮成雪靠坐在牢籠壁邊,見那黑袍人接近也未抬頭,黑袍人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你知道羽燃在何處嗎?”

    暮成雪心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我連這籠子都出不去,怎麽會知道羽燃在哪。”

    黑袍人毫無語氣地道:“別裝模作樣,你我都清楚羽溱有多看重他這個妹妹,在隻身回西國犯險之前,他一定會找一個萬全的地方藏好羽燃——你了解羽溱,告訴我,他會把羽燃藏在什麽地方?”

    暮成雪冷笑了一聲:“閣下莫非覺得我跟上麵那個一樣蠢麽?深淵魔族扣下我是為了威脅羽溱,你要找羽燃又能是為了什麽?我明知你打的什麽主意,何苦還要坑自己徒弟為人作嫁?”

    黑袍人:“若是你肯告訴我羽燃藏在什麽地方,我便請禍虐女媧大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解除神闕蠱,放你離開這座水牢。”

    他這句話說完,就見暮成雪臉色微微一變,半晌才沉聲問道:“你當真能給我解了這蠱?”

    黑袍人麵具下的臉上緩緩露出了誌得意滿的笑容:“這是自然。”

    暮成雪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他薄唇輕動,低低地咕噥了一句什麽,黑袍人沒聽清,不由得湊近了一步:“你說什麽?”

    暮成雪臉色煞白,似乎又把那句話說了一遍,黑袍人皺了皺眉,又上前一步,就在這一刻,一直半死不活地靠在牆邊的暮成雪手腕忽地一甩,扣在手上的黑色鐵鏈閃電般地抽向了黑袍人,黑袍人悚然一驚,猛地以手遮麵,在千鈞一發之際保住了麵具,胸口卻被鐵鏈重重地砸了一下,麵具下的嘴角登時見了紅。

    暮成雪眼尖地看到一個小小的翠綠色東西從黑袍人被抽散的衣襟中掉了出來,趁那黑袍人猝然受襲尚未反應,用腳尖悄悄勾到了自己身邊藏在了衣擺之下。

    兩人上方傳來了禍虐女媧幻身故意十分大聲的哂笑:“嘖嘖,早就提醒過尊駕了,奈何尊駕就是不聽我這小人物說話,看看,果然被撓了吧。”

    黑袍人咒術偽裝過的聲音裏都透著一股惱羞成怒:“你是故意的!”

    暮成雪笑了起來:“這麽大的動作,我說是手滑你也不信啊。”

    黑袍人:“從我一進來,你就在故意誘我近身!”

    暮成雪嘖了一聲:“可惜沒敲掉你的麵具,失手了失手了。”

    他的確是故意的。

    如果是過去九重天的熟人,不可能不知道原主暮成雪是個什麽貨色,所以他故作高傲,故意討價還價,黑袍人也果然上當,以為自己開出的條件真的打動了暮成雪,講道理,如果放在原主暮成雪身上,這個條件真的很誘人,隻要能解了這要命的蠱蟲,別說區區一個羽燃,就是讓他直接賣了羽溱恐怕都是眼都不眨。

    黑袍人:“你當真不想離開這裏?”

    暮成雪:“我想啊,這裏連張床都沒有,換了你樂意在這鬼地方待著啊?”

    黑袍人的眼神透過麵具停留在暮成雪臉上,眼中滿是不解:“那你為何?”

    暮成雪估計他心裏現在肯定已經刷了滿屏的黑人問號,身陷囹圄卻要保護徒弟這種事情誰做出來都不稀奇,可暮成雪?這不是在逗他嗎!

    暮成雪淡淡道:“想宰了我還是繼續吹笛子你們隨意,至於羽燃的下落,我奉勸你還是死心吧,就閣下這心智,怕是一輩子都猜不透羽溱的想法了。”

    黑袍人:“……”

    他沒再說話,隻是狐疑地看了暮成雪一眼,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水牢。

    禍虐女媧幻身被打擾了興致,也沒再過多停留,隨著黑袍人一起離開了。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暮成雪才挪開腿,看到了那個從黑袍人懷裏調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枚雕工精致的雙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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