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去倭兼祧,山本一夫提倡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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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看著這自己搞出來的意外狀況,高高大大的林鎮南做出小兒女狀,一步跳開,把頭埋進阿媽的胸中,一陣頂頭滾身:“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本來被山本一夫的反應搞到很嚴肅很怪異的氛圍突然輕鬆起來,這也是林鎮南的特異之處,他總能在任何情境中用不講理的熱情和直接,化解與人的距離和各種微妙的尷尬。

    林遠圖近兩年跑外海,能有一點倭語的聽力,卻也還理解不了這麽多複雜的話,於是單手一拂,一股升力在山本身上,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這神奇之處讓他頓時忘了哭喊,張口結舌站在那裏。林遠圖看他這樣,也不禁一笑,溫和道:能說官話嗎?山本一夫恍然回過神來:會的,會的,會的。連連用他那口特別的官話回答。

    此時便有於冰心先問昨日來時那個領路之人的狀況,山本愕然不知所以,隻得磕磕絆絆說了一些如何遇到,如何帶路的話,還以為這看起來堂皇富貴的主家不願接受那少年,而自己畢竟又受了恩,不願其在年根底下去外麵乞食,連忙接話:我的有錢,有錢,我的吃住算。

    於冰心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回首看了甘伯一眼,心想看來甘伯說的沒錯,這個老倭寇本事未必有什麽,但這股子忠心義氣的一根筋倒是頗可讚賞。也就截斷了話,把那人為賊人的話一語帶過,不給這老倭寇更加出醜的機會,也是體恤人的意思。山本一夫也是出身貴族,雖然資質所限,見識所囿,察言觀色的基本功還是在的,看到夫人樣的主家有體恤的意思,連忙順杆就爬,嘟嚕出了剛才那個反應的來由:原來在體虛之中本就精神恍惚,便被林鎮南一時興起的,初習簡陋的攝魂印把精神攝了去,恍惚間似乎得到了先主人的啟示,等定睛一看,果然眼前的少年赫然擁有老主人生前年輕時候最溫煦最尊貴的氣派,那可是全本州島所有女人的夢中佳偶啊,隻不過因為在戰國時代,人身飄零如櫻花,家主不是適合征戰的人,才淪落到這步田地啊。自己作為這一藩最後的家老,失去了主君,身上所帶的家譜印符也就成了失去意義的普通金石布帛。

    林遠圖此時也在旁邊,聽到這裏,心中一動,他可是一心為了兒子,竟然起心讓兒子兼祧這倭國小藩的宗嗣,雖然無權無財,畢竟也算是一藩,按照和夫人商討考慮過的,在海外築基業最終也是希望成一藩而已,而立藩最大的障礙不是實力而是源流來曆,自思自己父子二人都是閹人的養子,血脈不可考究,自己百年之後,《辟邪劍法》,《葵花寶典》甚或紅袖大師的來曆,終不可能成為永遠的秘密,那閹人之後的名聲不管你是慈悲善人還是絕世惡棍都是逃不掉的。

    林遠圖想到,若是我兒兼祧了這海外小藩,立刻有了可查的源流譜係,再立功於國或者率眾來歸,按照皇明的慣例,皇家和朝廷照例是不會虧待的。林鎮南此時不並不知道父親有此念頭,若是知道,必然在感情上難以接受。林鎮南與林遠圖並無血脈關係,無生恩卻有養恩,世人皆知父子天性,血脈香煙一貫,認為親恩廣大,生身的父母子女必然親過世上任何一種關係,可也有許多人們蒙昧愚蠢不珍惜天賜的緣分,生恩淡泊,多有賣女求榮,賣子求財的“生恩”。這林家父子又不同,沒有血脈,反而更加親近,二人心中知道,自己來曆孤單,如此能得了一世父子,那是佛前千年求懇才能得的吧。

    山本一夫還在絮叨,話語間對老主人的崇拜溢於言表,對林鎮南剛才神乎其技的法術甚是敬畏,對林鎮南本人則表現出了一種異乎尋常的依賴,沒說一段話,必然看向林鎮南表示請示,此舉讓林鎮南在父母麵前倒有些不好意思,隻得瞪了山本一夫一眼,山本竟然像兔子一樣發起抖來。

    甘伯曾經從軍打倭寇,對這些倭人的傳統頗為了解,知道這便是山本已經將林鎮南視作托付忠誠的對象。那些倭人,當年在倭寇中為數不多,被稱為真倭,這些人麵對外人有多殘忍,在戰鬥中有多不怕死,在主人麵前就有多麽畏縮。此時山本的表現,已然從昨日的精神狀態中擺脫出來,也許就是因為剛才這一下,讓他有了新的精神支柱。

    甘伯看到這裏,便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判斷低聲說給林遠圖聽,林遠圖心中微動就想,即使兼祧也最好讓此人提出,甘伯極受此人敬重,可以暗中引導。此處既料理清楚,安頓山本進食,服藥,休息,囑咐林鎮南關照山本,林遠圖便和夫人甘伯來到書房說起剛才的念頭。夫人於冰心是個奇女子,並無世人的偏見,本家來曆特別,也沒有需要特別交代的列祖列宗牌位,第一個讚成。甘伯倒也知道家中的最大秘密,但他最大的想法也不過是出於欣賞想拉這又老又笨的倭寇一把,讓他效忠自家少爺,得到這麽一個主君,山本也就圓滿了。此處林遠圖所提的遠不是他能立時接受的,然而,此事需要他去操作,這個時候就必須明確表態了。甘伯用這麽多年以來從未用過的嚴厲語氣,倔強道:少爺若要兼祧,那也要兩房夫人各自傳嗣,長子必然是我家流傳。

    林遠圖和於冰心夫妻同心,胸中不覺一暖,甘伯對我家,對兒子可謂貼心貼肺呀,不由溫聲勸慰:那是當然的,現在那小藩被攆出倭國,我家此舉得其利而不承其害,對我兒也是隻有好處,你便放心吧。甘伯見主人如此說,也赧然:還有我呢,那老倭寇我隨時收拾他,嘿嘿。

    事不宜遲,甘伯去接手了林鎮南對山本的照顧,這可是對山本的解放。因為林鎮南在側,山本秉持禮儀,不敢懈怠,可他是病人啊,便隻得強打精神,林鎮南連命令都用出來,這老倭寇仍然一根經不做改變。甘伯來了那毛病就立馬好了,甘伯雖然是恩人,但不是主君不是。甘伯看到這裏,心中想:事已成了一大半,難處不在山本是否同意,而在於山本出於對常人的理解根本不敢對我家提出這樣非分的想法。在山本一夫終於放鬆下來的時候,就聽聞甘伯的聲音飄來:你既然來了我家,我也欣賞你的義氣,你就正式舉行儀式做我家的家臣吧,你是效忠老爺還是少爺?

    山本一夫今天精神波動挺大,耗費不小,不敢確認這是不是幻覺,連連反問:可以嗎?可以嗎?

    正高興間有情緒突然低落,我是老主人藩家的世代家臣,到我這一輩,被老主人托以心腹,成為家老,我也不能放棄這份忠誠。

    這時甘伯的聲音似乎發怒了:那就算了,跟隨你的什麽藩家一起覆滅吧,消失吧,你的忠誠還有後人能傳頌和銘記嗎?

    山本又連忙道:你家少爺身上有光,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我的主人,我要效忠他!

    甘伯的聲音更怒了:你這條無家的狗,既要效忠,又不肯放棄死掉的主人,難道要我們少爺以小就大,兼祧你那什麽破落的小藩嗎?

    山本聽到,突然眼前中似乎一道亮閃劃過,伴隨著霹雷聲,一個新的天地豁然開朗,竟然可以這麽做。頓時喊出了所有的力氣,聲音嘶啞:主人冥冥中讓我來這裏,就是給了我希望,主人啊,你的化身近在咫尺,我隻要他的一個兒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兒子,來繼承家名,讓我藩承繼下去!

    甘伯,請求你傳達我的請求,隻要這樣,隻要這樣而已,不要報仇,不繼承任何在本州島的糾葛,隻要在台灣承嗣傳承,隻要這樣而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