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初到台灣,紅毛鬼好生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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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外父去世,林鎮南陪同水靈兒在漳州府疍家連船上過了清明節,才張羅起程。

    這次啟程人數陡的膨脹,首先老祖母忍了喪子之痛也堅決要前往,畢竟兒子歿了,再在弟弟家住下去,總是顯得淒惶,水靈兒父親歿了,雖不便即日成親,也已經是身份確定的林家少主母,水伯追隨主家數十年,且看著水靈兒長大的,必然也要陪嫁,水六斤水七斤兄弟也受到了阿爺案中的囑托,追隨林鎮南做事並為疍家水姓族人尋一片可以在陸地上立足的基業。

    甘伯小心的關注少主人的情緒變化,對少年人總能如旭日般給身邊人漏出光熱的正麵心態欣慰不已,也正為此,怕他有什麽念頭得不到抒發而更加心切。變得有些碎碎念,林鎮南身邊寸步不離的從山本一夫變成了甘伯。

    山本一夫則是自從聽到主人有意主動接過家名的時候,便扯開他那柄家傳的武士刀,每日在海邊潮汐中光著嶙峋的身體練劍,尤其隨著初春的旭日從海麵躍起,咿呀出聲,隨朝氣噴薄,那是一種東島傳承的簡陋練氣術,但也不失堂皇正大。

    清明之後數日,眾人收拾停當,出海的時候,水大木親自操舟,遠遠送出一程才依依不舍的分別。

    操舟之人都是老手,且氣息悠長,功力不同常人,在水伯調配下輪流操舟,一行人的坐船一日之間就已經看到了台灣島的陸地。林鎮南正是這一班的水手,眼見正要日落的時候已經看見了陸地,頓時呼了出來:

    “加一把力喲,到地頭咯,吽,吼,吼。”

    呼喊聲中夾雜內力氣息,悠長綿綿,在海風中竟然凝而不散,水老祖母是船上閱曆最深的武功高人,自然從中聽出林鎮南身後的練氣底子,不由看了看失怙的孫女,見她的目光也是黏在夫君身上,輕歎一身,總是有些欣慰。

    就在林鎮南的呼聲把大夥兒都喊了起來的時候,水六斤水七斤,兩兄弟卻喊道:

    “阿哥快看,那是什麽旗子,船好大呀,那樣的帆我們沒見過,是不是紅毛鬼的船啊?”

    眾人一齊回頭,這是山本一夫的見識顯現了出來:

    “那是,尼德蘭船,夷人船,泰西來的。”

    水伯和甘伯多年不在海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時倒也把曾經的耳聞倒了出來:

    “這些人不遠千裏來****買賣細物,多是肯冒險的破落戶,也因此不講德行,欺軟怕硬,他們之中還常有洋和尚隨行,這些洋和尚倒是多有些本事,許多還修煉什麽苦行,冥想之類的功法。另外,這夷人船與****的海船形製不同,長於遠海航行,而且多置火炮,紅毛鬼們也多操練火器,數十火器齊射之下,威力極大。當然因為射速很慢,想打到武功高手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此處,水伯和甘伯還不約而同的鄙夷了起來。

    說話間,眾人離海岸越近了,可不等他們靠岸,側後方的尼德蘭船已經逼了上來,用那船的龐大身軀來逼迫眾人的坐船。操舟的林鎮南幾人隻好小心的繞開大船駛過形成的水窩,眼睜睜看著海岸不得上去。讓一讓之間,那紅毛鬼的船已經停泊在了眾人本已經選好的一個水灣。眾人操船也隻好選了一個離紅毛不遠,稍次一些的水灣停泊。

    停船之後,眾人便要上水進食,休息一陣便可以沿海岸北行,到雞籠水入海的口子,逆水之上,就可以到了林家寨子了。休息的時候,大家都紛紛提起紅毛鬼的囂張。就連水六斤這麽溫厚的人都憤憤不平,水七斤的眼珠子轉來轉去,顯然是琢磨什麽點子。林鎮南看見,卻拿出了一直沒有過的那種嚴肅:

    “六斤,七斤,如今我們在外人單勢孤,跟那些紅毛比起來也算得上是外來人,到了島上決不可輕易跟人結怨,像這些紅毛這麽做,隻能引人厭惡。而且聽我父親講,台灣島上野人部落處處都有,這些野人生活原始,性情淳樸那是有的,可更多還是蒙昧帶來的野蠻和殘忍。我等於此處立基業,便不得不學薑太公入齊“因其俗,簡其禮”,在墾殖為本之下,還要聯通大陸,倭國,甚至與紅毛鬼作交換,以此與山中部族勾連交通,若能獲得他們的信任,甚至壟斷他們的交換渠道,那我們才是真的立下腳跟了。”

    林鎮南雖是指明了給六斤七斤兄弟說的,其他人也聽在耳中,尤其閱曆較深的老祖母和隨先主遊宦各地的水伯,還有出身藩家重臣的山本一夫,卻感受頗深,對林鎮南更多了新的認知。甘伯在旁搭腔:

    “少主說得有理,我們都要聽從,往後的事情辦起來就綱舉目張了。”

    林鎮南現在是一行人中的主事人,今天也是借由頭說了一番本該上島之後才說的話。話到此處,已經差不離,還要給眾人消化這段話內意見的時辰,於是停了下來不再多說,隻是當仁不讓的吩咐下去:

    “把船泊好,船上人都小心,一切聽水伯安排。”

    給了祖母一個安心的眼神,就帶上山本一夫,沿著海邊從岸上去向紅毛鬼的營地去了。

    路並不遠,隻是海岸邊石島聳峙,需要一些功夫,因此,二人再走到半途中的時候已經被對方發現。

    那些紅毛鬼並沒有被山本猜錯,正是尼德蘭人。如今紅毛鬼在尼德蘭本土造佛郎機人的反,在南洋到皇明和倭國的航線又受到呂宋的轄製,實是難受的緊,且在難得本土後盾的遠方,也不得不尋找當地可以依靠的勢力。如今的倭國一片戰亂即將結束,這艘船上的尼德蘭人正是要抓緊時間去賣這波生意裏最後一批火器,順便打探訊息,或者能夠結交倭國這場爭權戰爭中最後的勝利者,從而獲得在遠離家鄉時候難得的庇護者。

    這艘船上的水手和船長都曾經是典型的尼德蘭農民,蔑視國王,但尊崇上帝。這艘船上就有一位隨船而來的長者牧師,他出身尼德蘭古老的宗教貴族,因為對聖經的理解與教廷有些微的分歧而被排擠,隻因為在教民中的聲望沒有被當作異端燒死,卻也終於自請去遠方傳教而變相的自我流放了。

    林鎮南與山本一夫遠遠地過來,就已經被發現,老牧師在船長身後站定,仔細的觀察對麵兩人。前麵的少年,身材勻稱,滿麵如陽光般的笑容,身體放鬆,舉止灑脫,顯然是受過練好教育的貴族少年,後麵的中年,銅皮鐵額,眼光灼灼,但舉止拘謹,隨時關注那少年的手勢,明顯是個忠誠的東方騎士。

    在老牧師的思索間,帶了一群咋咋呼呼的水手的船長已經大步上前,而對麵的林鎮南則微一思索,側身回頭對山本一夫吩咐了幾句,就隻見山本上前,嘰哩哇啦用他數十年練就的所謂日本雅音宣誓自己主從二人的身份:

    大日本國天皇陛下禦敕,關西築間國山間守護,山本藩山本鎮南,攜譜代家臣山本一夫出遊,敢問前方何人。

    船長和身邊的水手的呼喝聲戛然而止,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竟然是個貴族,而且是來自目的地倭國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