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憐香惜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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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騰詢問的聲音有些冰冷,凶狼聽了,就忍不住開始打了哆嗦。
隻是前來恭喜,當然不是。
凶狼覺得自己犯過錯,是廣騰幫他遮掩下來,從而沒有鬧出家人被連坐服重徭役的事情,所以在他的心裏,他隻是廣騰的一條狗,要用自己的良心、力量以及性命,去幫廣騰鋪平前路。
所以他覺得陳安縣隻能有廣騰一個驕子;
所以他覺得陳安縣隻能有廣騰一個雄士。
就算有可能成為廣家姑爺的蘇子昂,他也抱有十成十的敵意和惡意了。
但是……好吧,見識過廣騰真正的實力,他明白雄士的名號對廣騰來說算不了什麽,那麽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對不起廣騰,也對不起蘇家子,如今廣騰脫罪了,他就想贖罪。
“稟告大人,卑下先前殺了六位無辜百姓,雖然是被妖氣衝腦,但也是犯了過錯,其後又刺殺蘇姑爺……”
凶狼笑著說話,又笑著從懷裏取出一柄小刀,慢慢的削掉了自己胳膊上小指長的一截皮肉:“那麽多的罪行下來,卑下也沒臉活著了,而且上吊、砍頭、五馬分屍什麽的,卑下也不能死得安心,所以卑下請求大人您讓卑下舒坦一點……卑下的這條命是您的,請求您允許卑下丟掉這條命,玩一次淩遲之刑。”
“允。”廣騰輕輕的道。
不是廣騰狠心,而是現在的這時候,凶狼最大的希望,就是這樣子了。
所以他打開門,看著凶狼慢慢的削掉自己的皮肉。
一刀,兩刀,三刀;
十刀,百刀,千刀。
凶狼的手法很好,還帶著全部身家換來的最好的止血傷藥,所以一千刀過後,凶狼把自己梯成了筋連著骨,仍然還能活著。
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樣,把左臂剔成白骨,把雙腿剔成白骨,把軀幹剔成白骨,又照著銅鏡,把腦袋剔成白骨。其後,他用隻剩下骨頭和筋的左手拿起小刀,開始剔剮右臂的皮肉,但沒多久就控製不住了,小刀摔在地上。
“大人,卑下這就去了,請大人保重。”
隻剩下骨頭和主血管纏繞內髒的凶狼扯出個難看的笑容,又忍不住看自己的右手——可惜了,還是沒能把右手的皮肉剔掉,有些不完美。
但無所謂,人死已成空。
他是這樣以為的,但此時,一直冷臉的廣騰笑了,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
廣騰輕聲道:“蘇家兄弟火燒桐縣,殺的人何止是你的千百倍,但他是為了讓同袍們回來,所以他不後悔,隻會給那些冤魂燒一炷香罷了。”
“可卑下後悔,卑下殺的是自己保護的百姓,卑下也沒有任何逃罪的理由。”
凶狼嚅囁著。
“現在你有了,千刀萬剮足夠贖罪。”
廣騰笑了,伸出手,鴛鴦蝴蝶劍就出現在他的掌心,隨後灰色的力量一閃,就把鴛鴦蝴蝶劍的神智抹去,隻剩下價值大減,但可以讓秀才、小俠使用的寶劍劍體。
哢嚓。
利劍射入地麵,直沒到柄。
而此時廣騰抬起手,繼鴛鴦蝴蝶劍之後,就有一道七彩的流光射入他的掌心……
“此乃頂級精怪孔雀大明王的幼體,凶狼,你以後就不要叫凶狼了,要是不喜歡自己本名的話,就叫孔雀大明王吧……”
說著,廣騰把七彩流光摁進凶狼的腦袋,隻見凶狼的體內重新產生了內息,並且把孔雀大明王的妖氣飛快吞噬……
啵~
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
連續九聲響,凶狼從一個廢人飛快痊愈,他的皮肉再次長出,修為也恢複成了突破過九道生死關卡的小俠。
而且重新生長的皮肉泛著七彩的流光,看起來堅硬無比。
凶狼發出清唳,雙臂驀然變成兩個七彩的翅膀……
“千刀萬剮,吞靈重生。”
廣騰暢快笑道:“半妖之所以令人和鬼靈精怪畏懼,就是因為有這麽一個吞靈重生的本事了,你吞噬了孔雀大明王,以後就不是人了,也不是精怪,而是和我一樣的半妖……記住,你唯一的弱點就是沒能剮幹淨皮肉的右翼,右翼不破,你就很難被人殺死。”
“謝大人!”凶狼興奮叩首。
“莫謝,下去吧。”
廣騰的身體好像鬼靈一樣的飄了回去,此時無風自動,密室的大門也徹底封閉……
…………
蘇昂和季然想起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廣騰了。
雖說廣騰是個半妖,但一般人還真沒資格知道半妖的事情,就好像羅不死和無名等人吧,雖然看見了廣騰在永江江畔發威,但絕對聯想不到半妖的身上去。
隻有蘇昂得到了恩師們的提醒,知道廣騰半妖的身份。
但半妖怎麽了?半妖白吃了哪一家的大米了?蘇昂對半妖沒有任何的偏見,反而覺得廣騰的實力強,那就簡直再美妙不過了,一旦得到廣騰的幫助,他主管的洞圖縣的兩個鄉哪個不服?
不服,打到你服;
去洞圖縣城告狀的話,把接狀的也打到服氣為止。
所以直到今天早上,蘇昂和季然碰麵的時候,還都笑得特別歡快……
“都遊繳大人。”迎麵走來了不愛笑,已經改了對蘇昂的稱呼。
當然,蘇昂也改了對他的稱呼,因為此時的不愛笑晉級了鄉遊徼,按照地位換算的話等同於百人將,而且權利更大。
不愛笑大遊繳還是苦著張臉,讓蘇昂詫異的覺得,這家夥是不是真的不會笑了,而此時他對蘇昂拱手,稟告道:“西楚已經退進了太連山脈,所以所監官大人也回京城複命了,所監官大人說分別時不如不見,總之要是您受了委屈,就幹脆去京城找他,另外所監官大人還說了,公孫撫的事情,他和公孫撫會一起處理。”
“知道了。”蘇昂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
就算以不愛笑的性子,這時候也忍不住嘴角動了動,好像想笑,但還是沒能笑出來:“昨夜洞圖縣和丘大縣的兩位獄掾就趕到了,隻是一夜的工夫,他們就撬開了商鏡的嘴,想來商鏡做了幾十年的獄掾,沒想到自己也會領教大獄的手段吧。”
他繼續道:“因為誣告反坐,而他誣告您的罪名太大,所以被判刑五馬分屍,他用爵位降低了責罰,也隻是弄成午時梟首罷了……今日午時,商鏡要在街市梟首,他吃斷頭飯的時候,說要見一見您。”
見我?蘇昂搖頭笑了。
又問道:“什長擎是不是他殺的?”
“不是,他遇見什長擎的時候,什長擎已經死了,卑下已經前去看過,應該是身受重傷逃了回來,但傷勢發作還是……卑下查過擎的驗傳,他父母早亡,目前有一妻、一子、一女,而在士卒們離開的時候,卑下就讓他的同鄉捎過去信箋和金餅,要是願意的話,可以雇傭任俠送來咱們這裏呢。”
季然哈哈大笑:“還用你來講?蘇兄早就安排妥當了。”
“等都遊繳大人走了,我要揍你。”不愛笑對季然可不會客氣。
他現在可是鄉遊徼了,季然還隻是個屯長,別說揍了,要是分到他的麾下的話,他還有生殺大權。
季然不怵這個,撇撇嘴。
這時候不愛笑又問道:“都遊繳大人,商鏡的事情您見還是不見?”
“不見。”蘇昂才懶得見那個該死的東西。
有時候吧,蘇昂還是很幹脆的,他懶得聽商鏡說什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既然該死,那老頭子他娘的去死就好了,難不成一句‘其言也善’,就能滿足了死在商鏡手裏的那麽多的冤魂?
就好像蘇昂自己,要是桐縣的冤魂找來,他二話不說跪在地上。
犯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當然,要是冤魂找來的話,跪完之後,他還得把冤魂們都再殺一遍……
“可是……”不愛笑猶豫了。
“可是什麽?”
“刀斧吏大統領靖安正跪在門外,他懇求您見商鏡一麵。”
“……”蘇昂。
…………
排排坐,吃果果,看見院門外的事情,蘇昂忍不住想起一首以前聽過的童謠。
此時廣良人還跪在門外,從他回來的那一天到現在已經八天了,廣良人不吃不喝,就算他把吃食送去,也得他喂才吃上一口,後來他狠下心,廣良人就行銷骨瘦了,十分憔悴。
現在呢,又多了一個靖安,靖安還是那副威武的樣子,但表情憂鬱,兩個胳膊軟噠噠的垂下去,很明顯被踩斷了骨頭卻一直沒有治療。
“這個愚忠的家夥!”蘇昂咬牙怒罵。
“可他說如果您去見了商鏡,他就跟著您。您別看他隻是個突破七道關卡的小俠,身材也不高大,但他天生神力,有著能夠勝任鄉遊徼的實力呢。”
不愛笑木著臉說話。
他覺得蘇昂肯定會去了,見一麵就能得到一個大將,多好啊。
果不其然,蘇昂大步出門。
然而接下來,蘇昂拽著靖安的領子扔進門內,把靖安打暈,安排人給靖安療傷,然後嘭的一下,狠狠闔上了院門。
“蘇兄,廣良人可頂不住了。”季然要憐香惜玉。
“蘇兄,咱們還想廣騰幫忙呢。”季然找到了理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