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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父是一句話都不好說,接著江母扔的白眼安靜的待在一旁。

    江母是家裏絕對的權威,江勳會養成現在的性子,很大的原因也是江母放縱的,江大哥是江父一手培養的,是支撐門戶的,而江勳作為幼子,被江母放養寵壞了。

    “在這之前,你不能亂來,知道嗎!”江母警告道。

    江勳撇過頭,完全不搭話,他看著像那麽禽獸的人嗎?

    談話告一段落,家庭會議到此結束,各自回房去了。

    江勳選擇獨自麵對抗下一切,等家裏人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才將姚安寧和家裏人接觸。

    周蘇如推著江大哥的輪椅回房,臨走還不忘和江勳說,“要是有什麽需要的,就來找我。”

    “嗯。”江勳應了一聲。

    江大哥受了腿傷,恢複很難,這幾年都是靠著輪椅行動,在江大哥剛出事的時候,是周蘇如一直守在身邊,陪伴他至今。

    姚安寧就這樣在江家住了下來,有了江勳給家裏下了重藥,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江家的人對待姚安寧的態度處於一個很玄妙的位置。

    這種古怪,姚安寧也感覺到了,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是她還是察覺了,她也問過江勳,並沒得到答案。

    “還習慣嗎?”周蘇如走到姚安寧身邊問道。

    她和周蘇如見過一麵,在這江家,算是比較熟悉的人了。

    “都很好,謝謝。”姚安寧客氣又疏離的回著話。

    雖然態度有些奇怪,但是對她卻都很客氣又周到,雖然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這類的感情,但是也算是賓至如歸。

    “那就好,阿勳特地囑咐過我們要好好照顧你。”周蘇如帶著淡笑,“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在乎一個人。”

    姚安寧側首看向身旁的人,對於江勳這位大嫂,她有所耳聞,江家大哥,勢頭正盛,甚至比江勳還要更甚,他無疑是江家下一代的掌權人,以他的能力家世還有身份,周家的女兒是當不了主母這一職的,周家一直以江家馬首是瞻,要是給幼子當媳婦是可以的,可是江家大哥是掌舵人,必須得有個能輔助他的妻子在身邊,但是江家大哥出了事,而周蘇如一直在他身邊,這才讓江家人鬆了口。

    哪怕雙腿不利於行,這門親事,也依舊有人對周蘇如羨慕不已,畢竟江家的掌權人,仍然沒變。

    隻是一雙腿而已,腦子還在,理智還在,江家就出不了大事,而且江父精神奕奕,還有江勳從旁協助,在等到子孫輩出來頂門戶都不是問題。

    想來能讓江家鬆口娶周蘇如,關鍵還是在江家大哥這裏。

    見姚安寧始終不語,周蘇如再次開口,“我和阿勳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人很少,他能看到的也隻有自己的家人,你是第二個例外了。”

    這話說的有意思了,第二個,那之前還有個第一個了。

    不過姚安寧真是一點都不好奇是誰,並沒有接話。

    “你不想知道第一個是誰嗎?”反倒是周蘇如一臉好奇,在姚安寧這個年紀,不該都是求知欲爆棚的時候嗎?

    姚安寧搖頭,“我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周蘇如歉意的笑笑,“抱歉,這些話題很無聊吧。”

    沉默了一會兒,周蘇如便打算離開了,然而這時,江勳卻走了進來。

    “跟我走。”江勳直接上手,牽起姚安寧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們去哪?”周蘇如聲音有些著急。

    江勳停了一下,“有點事,要是家裏問起來,你幫我們說一聲,不用等我們吃飯了。”

    說完就帶著姚安寧走了。

    不得不說,江勳對待周蘇如的態度實在冷淡,說起來,江勳對誰都是冷冷淡淡,也隻在家裏人麵前才好一些。

    “我們去哪?”姚安寧可沒打算和他討論用什麽態度去對待大嫂的話題上。

    “向盈盈帶了人去了溫家。”江勳得到了消息立馬就回來找她了。

    向盈盈和溫家的恩怨,姚安寧一清二楚。

    兩人很快就趕到了溫家,如今溫家是一團亂,向盈盈來者不善,這次帶隊的,顯然已經不再是向盈盈了,而是她的小姨。

    “我還正想聯係你來著,沒想到你自己來了,還省了我打電話呢。”向盈盈見到姚安寧,還算是蠻高興的,隻是在看到她身邊的江勳時,表情收斂了一些。

    “方便到旁邊談談嗎?”向盈盈雖然是對著姚安寧說的,可她眼角餘光卻是向神色冷凝的江勳而去。

    姚安寧點頭同意,江勳也沒有表露出不同意的意思。

    “事情由我小姨接手了,我想叫你來聽聽結果的,溫家的事完了之後,我就要回去了,我小姨已經找到證據了,就是溫家的人動的手。”她小姨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不過原先就查的差不多了。

    “知道是誰了嗎?”姚安寧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現在即將麵對真相,她竟是有些恍然。

    向小姨那邊喊了一聲,向盈盈應了句,然後又對姚安寧說道,“待會你就知道了,我小姨在叫我了,抱歉。”

    向盈盈很怵她小姨,在她麵前極為老實。

    說起來向盈盈有很多親戚,特別是她媽媽那邊的,什麽姑姑叔叔之類的特別多,不過,小姨,那就這麽一個,而且這個小姨還特別厲害,她都要為接下來溫家的下場而抹一把淚了。

    向小姨並沒有因為多來一兩個人而有什麽意見,短短幾日,該調查的都心裏有數了,向盈盈沒騙她,所以讓姚安寧得知事情的真相,也是應該的。

    “你們快出去,我已經報警了!”溫母此時已經氣急敗壞,這些人就這麽粗暴的進了他們家,還大搖大擺的坐在這,完全沒把主人家放在眼裏,什麽時候,他們溫家已經淪落成街邊的大路,隨便誰想踏就踏的。

    “正好,也省了我們的事。”向小姨自顧自的坐下,跟著她來的人,自覺地站在了她的身後,形成了一股頗具威懾力的肉牆,這也是為什麽溫家人已經氣的跳腳,仍舊不敢妄動的原因。

    “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我不信沒有王法了。”即便是見過許多風浪的溫老爺子也再難淡定,自從溫縈死後,溫老爺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了下來。

    溫家人和向小姨他們各執一邊,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陣。

    至於江勳,反而沒人去管他了。

    以往,江勳總是和溫家作對,隻是現在有更具威脅的存在,畢竟江勳再亂來,也有底線在,現在不是全麵樹敵的時候,逐個擊破才是首要。

    “王法?我是不是聽錯了?這裏也*律的嗎?”向小姨輕嗤,對於溫家人,她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在這裏多呼吸一口都是汙染。

    溫家人無一不氣得發抖,被一個如此粗魯野蠻的人批判,實在是太侮辱人了。

    “廢話少說,我今天來,就是來收債的。”向小姨滿臉不耐,依賴,他沒有什麽舊要敘,二來,她這趟,主要還是帶向盈盈回去,家裏已經鬧的不可開交,向盈盈在外麵,實在不放心,還是早點把事情處理完,帶回去的好。

    “收什麽債,怎麽會有你們如此沒有廉恥的人,搶了人老公,還上門逼迫不成?”溫妍捂著肚子,看著向盈盈那張熟悉的臉,恨不得直接剮了,為什麽到了現在,溫縈還是陰魂不肯放過他們。

    “妍妍不要動氣,你要多想你肚子裏的孩子。”溫母急切的上前扶著溫妍,現在的溫妍無疑是溫家人精心照顧的對象。

    “知新,她不是姐姐,你不要被迷惑了。”溫妍卻轉頭著急的和顧知新說話,溫縈就是她心頭的刺,無疑也是顧知新心頭的一根刺,他們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這根刺,誰也不去觸碰,溫妍有信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長此以往,隻要給她機會,隻要她還在顧知新身邊,總有一天,她能徹底忽略那根刺的存在,白頭到老。

    然而這一切,都在向盈盈這個人出現之後,化為泡影。

    “好了,好了,不要再弄一些家長裏短,情情愛愛的戲碼了,我趕時間,我們不如來討論一下我們債務問題。”向小姨頓了一下,幽冷的視線掃向了溫老爺子,吐露出了一個名字,“溫晴,還記得吧?”

    溫老爺子劃滿歲月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他震驚卻不意外,似乎早就在等著這一天。

    “溫晴?她在哪!”最激動的無疑就是溫父,每個人心中無疑都有一個白月光,而溫晴就是他心中最深處的白月光。

    “不如問問你父親?”向小姨回道。

    溫父轉過頭無聲的詢問著溫老爺子,溫晴的下落。

    “溫晴是誰?”溫母不清楚裏麵的事,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和丈夫的關係肯定匪淺,“是不是生下溫縈的女人!”

    本該一直守口如瓶的秘密,卻再這一刻被喊破,溫母已經壓抑多年,如今她是溫家的主母,為溫家生兒育女,女兒還有個好丈夫,就算她違約了又怎麽樣,這個疙瘩在她心中一堵就是二十多年,再不說,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發瘋。

    “什麽!”溫父顯然不知道這一層,他震驚不已,當初溫父抱了溫縈來,也隻說是在外麵的女人找上門來,用錢打發了出去,他一直不太喜歡溫縈,不僅是因為她的生母卑賤,連生母是誰都不知道,更是因為當時他失去了溫晴的下落,所有的怨氣都出在了溫縈身上。

    現在得知了溫縈可能是溫晴的孩子,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麽!

    “爸,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溫縈真的是溫晴的孩子嗎?她這些年都去哪了?”溫父追問著,想要一個答案。

    溫老爺子緊閉著嘴,好像隻有這樣,那些汙穢的秘密就不會泄露出去。

    “真是裝的夠深情的,一個QJ犯也好意思?”向小姨可一點麵子都不給,她沒那麽多顧慮,隻想早點拆穿了這家人的偽善一麵,快點處理完離開。

    “你亂說什麽!我沒有裝,我根本就……”溫父頓住了,他想起來了,有一天他喝醉了,爛醉如泥,他向溫晴表白了,但是溫晴拒絕了他,說隻把他當哥哥,還說她家裏人要接她回去了,可是他一點都不想做她哥哥,也不想她走,那一晚,他喝了太多的酒,之後的事,他甚至都記不起來,他一直都以為隻是個夢,因為第二天溫晴就不見了,而且他睡在了自己的房間,一切如常。

    “爸!到底怎麽回事?”溫父隻是腦子裏有過片段,但他卻隻以為那是一場夢,一場求而不得的夢。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溫振聲,你還想去找她不成!我才是你的妻子,明媒正娶,生兒育女的妻子!你想拋下糟糠之妻,不怕天打雷劈嗎!”溫老爺子還沒說話,溫母就急的跳腳了。

    “你瞎說什麽,我隻是要弄清怎麽回事,你別胡鬧,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和街邊的潑婦有什麽區別。”溫父揉著腦袋,被溫母的大嗓子吵的不行。

    “好啊,你嫌棄我了,是不是想離婚,再去找那個狐狸精!我告訴你,溫縈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年她沒回來,以後也不會回來的!你死了那條心吧!”不得不說,溫母真相了。

    溫老爺子嘴裏說不出來,隻能詢問最先開口的人了。

    “那些事,說出來我都髒了嘴。”向小姨就讓向盈盈來說清當年的事。

    向盈盈冷凝的聲音仿佛機器一般不帶任何感情,她平平敘述起往日的事,沒有絲毫的起伏,卻讓人輕易的就代入到故事當中。

    江勳一邊聽著一邊觀察著姚安寧的情況,他牽著她的手,將人攬入懷中,無聲的告訴她,還有他在身邊,不管什麽事,他都會陪著她。

    已經聽過一遍的往事,再聽第二遍的時候,雖然情緒沒那麽激憤,但是依舊不甘,為什麽犯了錯的人,沒有懲罰?

    “夠了!”溫老爺子終於在向盈盈冰冷的嗓音中爆發了。

    “爸,那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把溫晴送去了精神病院?為什麽?”溫父不明白溫老爺子的做法,如果他當初真的做了對不起溫晴的事,他願意娶她!

    “現在是你問這個的時候嗎!你該問問他們要幹什麽!”溫父指著向小姨等人,他們絕對不隻是來說個過往的。

    溫老爺子積威多年,他說的話,溫父就算心有不滿也隻能照辦,當年娶溫母就是這樣,收養溫縈也是這樣。

    “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來收債的。”向小姨的眼冰冷無溫,那不是向盈盈獨特語調能比擬的。

    場麵僵持,一觸即發。

    而在這時,警察也趕到了,來的警察,正是負責陸錦川案子的警察組長。

    “這麽多人都在?”警察組長看了一圈,最後朝著姚安寧走去。

    “你沒事吧?”姚安寧遭受綁架的事他也知道,但是從案發到人解救出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人,他不是沒上門過,都被江勳給打發掉了。

    “我很好,謝謝關心。”姚安寧回道。

    陸錦川已經被安然救出來了,這也算去了她的一塊心病。

    “正好,綁架你的主犯也在這裏。”警察組長向著人群當中看了一眼,意思很明顯。

    姚安寧古怪的尋著他的視線過去,主犯在這裏?

    沒多聊,警察組長就被溫家人叫過去了。

    “把這些人趕出去,這裏是我溫宅,是私人領地,他們這些人強行進來,請他們去警察局走走程序吧。”溫老爺子維持著自己的權威。

    “我們懷疑你和一宗綁架案有關,請和我走一趟配合調查。”警察組長出示他的警證,還有調查令。

    溫老爺子沒想到自己找來的人非但不幫自己,還和自己作對。

    “什麽綁架案,我不知道!我哪也不回去!我要和你們局長談話。”溫老爺子身處這麽一個地位,要是真被一個警察唬住了,那白長了年紀。

    可是警察組長是什麽人,他直接讓身後的警員上手銬了。

    “你們幹什麽!”溫家人徹底亂了,溫老爺子是他們的支柱,一旦溫老爺子出事,那溫家再找不出可以頂事的人了。

    以前這個時候,都是由溫縈出麵解決的,他們樂得在後麵看熱鬧,反正隻要溫縈來解決就好了。

    “帶走。”警察組長什麽人沒見過,什麽案子沒處理過,比溫老爺子還要強硬的他都拷走了,沒道理在這就辦不到。

    一邊非要帶走,一邊強製留下,於是兩方人馬扭打在了一起,不過警察是執法人員,自然是不會動手,卻態度強硬,今天非要帶走溫老爺子不可,但是溫母等人的戰鬥力也太強,好幾個警員的臉上都被撓花了。

    “把他們都帶走,妨礙公務依法刑拘十五日。”警察組長也不耐煩了,直接一鍋端了,溫老爺子是主犯,說不定溫家其他人也知情?

    有了他這句話,警員們幹活也更賣力了,紛紛拿出手銬,將那些作亂的人拷起來。

    “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你們的上級!”溫母這時候慌得不行,拚命大叫。

    溫妍捂著肚子,麵露痛苦,“媽,我肚子好疼。”

    溫妍肚子月份很大了,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但是這個時候發動,是很危險的,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一腳踏在鬼門關的。

    “妍妍,你怎麽了,很疼嗎?我們馬上去醫院!”溫母立馬不鬧了,全身心都放在了溫妍身上。

    “等等,先別把人帶走,等我先把話說完。”向小姨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仍舊不肯放過溫家人,“還有溫縈的死,溫老爺子不想說點什麽?”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溫晴的事算一算,時間不短了,對於在場大部分人來講,那都是久遠的事了,他們甚至還不認識,不知道有這麽個一個人的存在,但是溫縈卻不同,那曾是籠罩在他們頭頂的一層陰影,原以為是老天聽到了他們的心聲才收走那層陰影,沒有想到竟然是有人蓄意而為。

    “爸?”溫父不可置信,溫家人誰都知道,溫縈是溫老爺子最為看重的孩子,從小就接到身邊親自教導,這家裏,最疼溫縈的就是溫老爺子了,可是溫縈的死,竟然和老爺子有關?

    要是以前,溫父或許也不會有此一問,但是自從知道溫縈是溫晴和他的孩子,那就變得不一樣了。

    “溫老爺子似乎不太喜歡談過去的事,溫縈是遭遇了重創,但是經過十二個小時的搶救,艱難的活了下來,在危險期的期間卻沒挺過來,不是死在了傷口感染,而是溫老爺子拔去的那個氧氣罩。”向小姨緩緩道來,將當年的真相揭開。

    聽聞真相,姚安寧沒有露出一絲波瀾,不知是不是換了身體的緣故,好像上輩子的事就這麽剝離開來,這一刻,關於溫縈的那些情緒,全部不見了,她的內心竟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更可以說,她對於這個真相,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奇怪。

    在這個溫家,唯一的眷戀,隻怕就隻有溫老爺子,然而也是他將她抹殺幹淨,像是抹去唯一的汙跡,隻要她不存在了,溫家還是那光鮮亮麗的豪門世家,享受著眾人欽羨的目光,無一瑕疵。

    “你還好嗎?”鬧劇還在繼續,江勳卻隻在意姚安寧的情況。

    “當初我查到的證據顯示,確實和溫老爺子有關,但是沒有證據,他進去病房探視,沒多久,就出現了生命體征的警報,不管醫生再怎麽搶救都無濟於事。”向小姨說的,江勳也都知道,但是沒有證據,病房裏沒有監控,而且溫縈當時的情況也處於危險期,宣布死亡之後,溫家就直接把人火化,安排了葬禮,前後不到兩天,哪還能留得下證據。

    沒有證據的言論,隻是猜想,江勳不會貿貿然的說出來,特別是在清楚溫老爺子和溫縈情誼的情況下。

    這事由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說出來,更有說服力。

    真相大白,姚安寧也隻是‘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能說什麽呢?上前質問為什麽要抹殺她?可她已經死了啊?原因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警車的轟鳴還有急救車的動靜,如今的溫家是一團亂麻。

    “知新,你快帶著妍妍去醫院。”溫母擔心的不行,但是溫妍的手卻一直抓著顧知新,顧知新不動,她也不走。

    “我就不去了。”顧知新一反往日的溫和,語氣冷淡疏離,像是對待陌生人一般。

    “你什麽意思?”溫母瞪大了眼,很是不滿顧知新的態度,“你是不是見著我們溫家如今落難,就像大難臨頭各自飛了?我告訴你顧知新,沒門!”

    對於溫母的威脅,顧知新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我有想過要完成她的意誌,替她守著溫家的,但是我果然還是辦不到啊。”顧知新喃喃低語,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才不至於變得猙獰變形,他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遠比他想的要齷蹉惡心。

    溫妍是離得顧知新最近的人,她一聽顧知新的低喃,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嘴裏的‘她’是誰。

    “知新,我們的孩子你不管了嗎?那些人都是壞人,是故意要陷害我們家的,爺爺絕對不會害死姐姐的,姐姐那麽在乎家人,她不會想見到這些人傷害我們的,知新,你要幫我們度過難關,你不能眼見著這些人毀了姐姐的心血。”溫妍想要挽回顧知新的心,她最明白顧知新心裏想的,就算她再不情願再不甘心也得承認,顧知新會陪在她身邊,會如此照顧她,都是因為溫縈。

    顧知新卻掙開了溫妍緊握他的手,“妍妍,你忘了嗎?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

    顧知新的語氣還是那麽溫柔,但是他說的話,卻讓溫妍臉色蒼白起來,本來就腹痛難忍,可是她卻覺得心痛更讓她難以忍受。

    “你們在說什麽!妍妍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顧知新你現在不想認賬了嗎?當初你是怎麽在溫縈麵前說要和妍妍在一起的,怎麽許諾的!”溫母受不了自己女兒被這麽潑髒水,她一直以為顧知新是絕佳的女婿人選,好不容易從溫縈手上搶過來,婚後的日子,也確實表情良好,可是家逢大變,怎麽就露出不一樣的麵孔來。

    “伯母還不知道吧,溫妍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我隻是順勢陪她演了一場戲。”顧知新拋出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你一直都知道?”溫妍慘白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顧知新,她以為她掩藏的很好,甚至顧知新還很配合的在溫縈麵前,一起說要在一起,求溫縈的成全,可是他都知道。

    “這大概是我做的罪錯的一件事了。”顧知新聲音很輕,可是話裏表露出的悔恨卻成反比,這些日子裏,他無時無刻不在悔恨中度過,他是真的後悔了,他不該用這樣愚蠢的方式,試圖斬斷溫縈和溫家的關係,可是他實在忍受不了溫縈被溫家這個無底洞拖垮。

    他早看出來了,溫縈的所有精力全投放在溫家,可是溫家卻沒有一個人感激她,甚至是仇視他的存在,包括將溫縈一手培養教導起來的溫老爺子,都將她當成是機器一般利用,要榨幹她身上所有價值,不然為什麽溫家的股份每個人都有百分之八,而溫縈身上卻隻有可憐的百分之五,他還得到了消息,溫老爺子的遺囑,他隻給溫縈留了一些錢,什麽都沒有了,根本就沒將她當成繼承人在培養,隻是在拿她當勞動力。

    顧知新舍不得溫縈為溫家嘔心瀝血,可是溫縈卻勘不破,所以他隻能用非一般的手段讓溫縈看清現實,可是他沒想到,事情卻不受控製,變成了如今的局麵。

    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他寧願和溫縈一起被溫家拖累,也不願從此天人永隔,甚至他連解釋的機會沒有,在死前,溫縈是不是對他很失望,是不是抱著對他的怨恨走的,他都不得而知,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了,無論他在誰的身上找溫縈的影子,她都不在了。

    聽完溫妍的話,溫母怒其不爭,“你這個死孩子,到底怎麽回事!快說啊!”

    溫妍抽抽噎噎,“我肚子好疼,好疼。”

    溫妍的羊水破了,再不趕緊送醫院,鬧不好就要一屍兩命。

    “你快鬆手吧,我們去醫院。”溫母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些有的沒的了,自己孩子性命最重要。

    可是溫妍卻還執著在顧知新身上,她忍著劇痛,揮舞著手想要抓住顧知新,可是都是徒勞。

    最後,溫妍被強製送上了救護車,溫母也不管不了溫老爺子的事了,跟著救護車走了。

    “我們走吧。”一場鬧劇,姚安寧卻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想要追查真相,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她又覺得很無力,她不再是溫縈了,積壓在她身上的東西,榮光也好,責任也好,即便是仇恨也好,都變了質,她甚至沒有作為自己活過一天,就算是重生之後,她仍舊生活在過去的陰影當中,沒有樂趣。

    “好。”江勳從不拒絕姚安寧的要求。

    “等等!”顧知新叫住了他們。

    江勳立馬擺出了戒備。

    “你都知道了嗎?”顧知新卻不管江勳的態度,而是直接衝著姚安寧去的。

    姚安寧點點頭,“我不是溫縈,希望你明白,那些事,我沒辦法感同身受,我覺得很厭煩。”

    “那你肯對我說一句原諒我了嗎?”顧知新仍舊執著。

    “你需要的原諒,是你要自己給的,而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說完這句,姚安寧便不再理會他了。

    然而沒走多遠,姚安寧又被人攔了下來,攔下的她的人正是強勢的向小姨,這還是向小姨第一次主動和她交談,倒是讓姚安寧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方便單獨聊聊嗎?”向小姨給人的壓迫感很強,江勳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站在了姚安寧麵前。

    “放心,就兩句話,不會耽誤你們太久。”向小姨道。

    江勳依舊不讓,堅守在姚安寧的麵前。

    姚安寧拍了拍江勳的手臂,然後和向小姨走到了一旁,兩人說了什麽,江勳不得而知,真的隻是兩句話的功夫,姚安寧就和江勳走了。

    江勳帶著姚安寧回去了,好不容易把人拐回去,怎麽還好再讓人走了。

    “要是你覺得想找個人說說話,我隨時都在。”江勳半天也隻憋出了這一句話,姚安寧的反應實在太過平靜,要不是早知道她就是溫縈,他察覺不到什麽不對的地方,麵對自己的死亡,誰能這麽平靜,還是在得知凶手就是自己最親的親人的情況下。

    越是平靜,對於江勳來說,就越是反常,但是他們之間那層紙沒有捅破,他表露的太過,反而會引來她的反感和防備,他們好不容易關係親近一些,他想徐徐圖之,不想太冒進,周圍沒有一個具有威脅性,他有許多時間來軟化她態度。

    “你選擇真相還是親人?”久久沉默的姚安寧突然冒出了一句。

    江勳皺眉,要是她問的是今天在溫家發生的那一切,那他一定選擇真相。

    “溫家那些人根本就稱不上親人。”江勳撇撇嘴,對於親人一說,他有自己的定義。

    姚安寧看了江勳良久,最後連江勳都受不住她的打量。

    江勳有些羞赧,“怎麽了?”

    “你不用擔心我,我雖然關心溫縈的事,但我不是溫縈,不會感同身受的。”姚安寧長鬆了一口氣,好似放下了什麽重擔。

    要是真不知道真相還好,說不定他還真會相信,可是他知道,所以對於姚安寧的說辭,他隻是半信半疑。

    是偽裝還是看開都好,姚安寧都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尋常不同,江家的人都沒開出有什麽不同,但是江勳隱晦的和家裏打過招呼,要多照看她一些,特別是這幾天,隻要有異動就要立馬通知他。

    本來就是特別存在,經過江勳的特別囑咐,就更是重中之重,甚至連江母都因此有些吃醋了。

    對於待在江家的這些天,姚安寧似乎一直都沒說要搬回去的事,好像就這麽接受了在江家住下去的事實。

    開始的時候江家的人還很在意江勳說的話,都在盯著姚安寧的動靜,但是幾天下來,也紛紛放下了戒心,姚安寧這正常得再正常不過的樣子,反倒襯得他們不正常。

    在這種正常之下,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甚至連江勳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這也是他獨自出門,將姚安寧一個人留在家裏的原因。

    這也不是江勳第一次這麽做了,對於江勳來說,沒有比家裏更安全的地方,這也是大部分人下意識的想法。

    這天,姚安寧接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的時間很短,掛了電話,姚安寧就準備出門,這是她這些天以來,第一次出門。

    但是並不順利,被江大哥給攔了下來。

    “你要去哪?”江大哥秉承江勳的叮囑,關切著姚安寧的動態。

    麵對質問般的問話,姚安寧並沒有表現出氣急敗壞的情緒來,而是走到了江大哥的身邊,十分自然的在坐了下來。

    “叨擾多日,多謝照顧。”姚安寧和江家人的交談不多,特別是和這位江大哥。

    江大哥麵色如冰,他一直都是這副摸樣,生人勿近的氣場,即便他不利於行,也不損他的氣度。

    “都是小弟胡鬧,姚小姐多擔待了。”江大哥的語氣客氣,和對待普通客人沒有什麽不同,即便這個人是江勳點名的心上人,很有可能是未來的弟媳,也絲毫沒有要好好相處的意向。

    姚安寧帶起一個清淺的笑容,點點脆脆的笑聲傳了出來,得體又不突兀,她的優雅刻入靈魂,即便換了一具身體,重生了一次,那些熟稔的東西,不用刻意就散發了出來,“該是我多謝您的照顧,按照約定,我會應約離開的,先生。”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原本生硬的氣氛猛然扭曲了起來。

    “你在說什麽?”江大哥沉沉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就算話中是疑問句卻沒又絲毫的好奇。

    “前幾天江勳帶我去溫家見證了一場真相大白,溫老爺子涉嫌一場綁架案的主犯,至於其他的罪名,沒有證據指明是他,我就不多談了。”姚安寧撥弄了一下垂著耳邊的發絲,“溫家現在遭逢大難,溫氏的股票已經跌停好幾天,再這麽下去,就要離破產不遠了。”

    江大哥沒有說話,就那麽安靜的聽著姚安寧說話,他臉上絲毫沒有波動,仿佛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聽著的那些事,和電視上的廣告沒什麽區別。

    “顧氏直接撕破臉,甚至公開做空了溫氏的股票。”昔日溫情欽羨的一對夫妻,就以這種醜陋的方式各自飛了。

    “事情到這,是不是就是完美結局了呢?”姚安寧這句話好似在自問,她沒期望一直置身事外般的江大哥能回應她什麽。

    其實到這大結局收場不是不行,可以說皆大歡喜,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受害人也得到了慰藉,然而,真相,就是一層一層腐肉之下的白骨。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車禍說起,我找人調查過了,那個運輸司機沒親無故,孑然一身,但是他有個鄰居,孤兒寡母,平日裏也沒多少交集,隻是偶爾會讓孩子給周圍的鄰居們送點吃的,可是孩子病重正是需要錢治病,但是寡居的母親又有什麽辦法,隻能四處求人,但是杯水車薪,這個時候,一個福利機構承擔了小孩所有的治療費用。”

    “陳警官、周坤的死,先生,是想我來說,還是你親自來?”

    江大哥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阻止姚安寧的胡言亂語。

    “那這些人看上去都沒有聯係,但是凶手都在一個死飛俱樂部裏認識的,周坤並不無辜,他隻是被滅口了而已。”姚安寧接著道,“周坤的死,也讓江勳察覺到周圍的人不太幹淨,所以他召回了陳致清,大規模清洗周圍的人,要找到下命令動手的人,畢竟能動用策反他身邊的人少之又少,排查起來並不困難。”

    “我想,這大概也是他帶我到江家的原因所在。”姚安寧一一將那些事情攤開揭露。

    “那天屏幕裏讓我離開的人,就是你吧,先生。”姚安寧不是在試探,她就是在直接的告訴江大哥,事情後麵的真相,她都知道。

    可即便是這樣,依舊沒讓江大哥有開口的趨向。

    “設計車禍要溫縈死,又害死那麽多人,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罷手呢?我不明白她到底還要瘋狂到什麽時候,滿手鮮血還不能讓他停下,先生作為她的丈夫,你沒打算阻止一下她嗎?”

    這個時候,江大哥才有了反應,他目光陰冷,直勾勾的盯著姚安寧,一反先前的無動於衷。

    “下一句,你大概是想問我有沒有證據?周蘇如計劃周詳,還有你在後麵為她掃尾,怎麽還可能找到證據。”這也是為什麽姚安寧如此幹脆的攤開和江大哥聊這些事的緣故。

    江大哥卻並沒有因為沒有證據而鬆懈半點,仍舊警覺戒備的緊鎖在姚安寧身上。

    “你說你回離開?”江大哥對於姚安寧的那些指認不置可否。

    “對,我會離開,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證明什麽,也不是想得到什麽回應。”姚安寧如是道。

    “因為阿勳?”江大哥敏銳的點出了重點。

    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她會因為江勳而妥協什麽,“對。”

    自重生以來,江勳幫她良多。

    “時間不早了,約我的人已經在等我了,遲了就不好了。”姚安寧站起身。

    “為什麽?”江大哥卻忍不住問了一句。

    “大概是求仁得仁。”留著一句話,姚安寧大步向前,沒有留戀的走了。

    江大哥看著漸遠的身影,咀嚼著她最後說的那句話,求仁得仁。

    他心裏知道,她這一走,大概是不會再回頭了,那他的弟弟又該怎麽辦呢?

    江大哥久久失神,他所做的又值得嗎?他所求的,又求到了嗎?

    姚安寧應約來了一個私人機場,向盈盈和他小姨等人都在等著她。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向盈盈鬆了一口氣,她是真怕姚安寧不來,她看了看一旁的小姨,很是貼心的讓出了空間給兩人。

    兩人靜默而立。

    “其他事交給我,你不要擔心。”向小姨語氣有生硬。

    “好,我知道了。”姚安寧平靜的回道。

    一旁的向盈盈看著兩個人生疏又客氣的談話,心裏焦急不已,誰能料到,當時自己隨口開的一句玩笑話,真的就一語成讖,姚安寧還真是他們家的人,還是向小姨丟失多年的孩子。

    真是人生處處是戲劇,這樣湊巧的事,竟然真的發生在他們身上了。

    在溫家那天,小姨向姚安寧要了根頭發,快馬加鞭的找了人驗DNA,他們的時間緊,小姨是特地帶她回去的,順手溫家的事,看著如今溫家的下場,他們隻要落井下石就好,那些報應,全由顧知新一手操辦,他接手溫氏之後,溫氏的大半資產已經被他侵吞,如今的溫家也隻是一個空殼罷了,連落井下石,她都懶得搬石頭。

    她也沒想過小姨會因為她一句話就去問姚安寧要頭發,還真驗了DNA,結果大出意外,姚安寧真是小姨的孩子,到了現在,她還有一些蒙蒙的,隻怕更震驚的還是她小姨,小姨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找她的孩子,可是她絕想不到,丟失的孩子,會在距離遙遠的國內。

    看著小姨緊張生硬的摸樣,不了解的,還以為她對自己的孩子沒多少感情,可是她知道,小姨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感情,怕嚇到姚安寧,小姨就隻有這麽一個孩子,找了她這麽多年,從沒放棄過,這麽會不激動了。

    隻期望來日方長,姚安寧那麽聰明,一定能了解到小姨平靜之下的洶湧情感。

    “你養母那,我已經安排好了人,隨時都可以接到國外去。”向小姨明白姚安寧身上發生的一切,她感謝那個女人,能養大自己的孩子。

    “好的。”她不能放任姚顏一個人在國內,陸家那些人已然靠不住。

    “那我們走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向小姨別別扭扭的說出了這句話,孩子一直都沒在她跟前長大,這也不過是他們第三次見麵,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對待她。

    “好。”

    前麵是私人飛機,隨時能走,在登機之前,姚安寧不由腳步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拿出了電話,還沒好好告別,作為朋友,起碼該有個告別。

    電話接通,幾乎是撥通之後立馬就被接了起來。

    “你給我回來!哪也不準去!”

    接起就是江勳氣急敗壞的聲音,姚安寧沒被嚇到,反而笑了起來,還是那樣啊,惹不起的小狼狗。

    “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也謝謝你的喜歡,我找到了親母,為了培養感情,我要和她一起走了,時間比較趕,就不和你當麵說再見了。”姚安寧沒辦法和江勳麵對麵告別,她知道,她走不了。

    “我準你走了嗎!什麽親母,確定不是騙子嗎!姚安寧,你信不信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姚安寧是信的,但是那又怎麽樣。

    “謝謝,再見。”

    “你敢往前走一步!你再敢走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鎖起來!”

    幾乎威脅的話,姚安寧依舊毫無畏懼,她沉默了一會兒,“江勳,你知道的,我離開,對你才是最好的。”

    周蘇如是他的大嫂,江勳又該怎麽抉擇,將周蘇如送進監獄嗎?那為周蘇如掃尾的江大哥又要怎麽辦?他爸媽那又要怎麽處理?

    上輩子的死,絕對不是一方導致的,周蘇如的設計,溫老爺子的絕情,這一切的這一切都是導致她的死的原因,溫家已經得到了懲罰,可是到了周蘇如這裏,她遲疑了。

    姚安寧掛了電話,不回頭的往前走,然而背後一陣轟鳴,江勳就那麽開著車衝了進來。

    被眼前一幕嚇了一跳,姚安寧驚愕不已的看向身後。

    江勳棄了車,三兩步就來到了姚安寧麵前。

    “我要你來決定什麽是為我好嗎!你沒問過我的意見,就擅自決定我的事,你把自己當成了我的什麽人!”江勳氣急敗壞,他雙目赤紅,可以看得出有多焦急,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往這趕了,他把油門踩到了極致,就怕晚一步。

    將人攬入了懷裏,隻有這一刻才是真實的,他咬牙切齒,要是可以,他真相一口一口將人吃進肚子裏,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她會離開自己。

    “你怎麽就那麽狠心呢,你明知道我的心意,還要離開,你可以對所有人溫柔,為什麽就對我這麽狠心呢?”江勳太知道這個人的心有多柔軟了,就是這樣,他才更恨她的決絕。

    姚安寧歎了一口氣,“你不該來的。”

    “你倒是想!我不來你就和人走了!”江勳死死摟著人,盛好像隨時要被人搶走心愛的玩具,一刻也不肯鬆懈。

    “我找到了媽媽了,是親生有血緣關係的媽媽,我一直以來都想有個疼愛自己的親人,特別是在看到你家裏的相處之後,希望你能成全我。”人都趕了過來,那就好好告別吧。

    江勳的力道漸漸加重,即便是這樣,姚安寧也沒喊痛,也許,這次真的是告別了。

    江勳的心很慌張,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留不下她。

    “你為什麽不肯信我,我能辦到的,我能……”

    “別說那些了好嗎,我們好好告別,作為朋友,我希望最後從你那得到的,是祝福。”姚安寧截住了他的話,聰明如她,從他的話中也聽出了端倪,以江勳的能力,查到周蘇如頭上也是遲早的事了,她還是不想他為難。

    她沒有對江勳說過,其實在那一晚,她失去意識,陷入夢魘的那晚,其實她是聽到了他喊出自己的名字,雖然她不知道江勳是怎麽認出她的,江勳沒戳破,她也當自己不知道,感情一事,對她來說,太沉重了,顧知新也好,李明玉也好,眼前的江勳,都太沉重了,她並不想負擔誰的人生,她連自己的人生都沒過好。

    “你還是不信我,我可以回去就讓人抓她,我找到證據了,處理的再趕緊,隻要存在過,就一定有痕跡的。”江勳急急說到,他不想祝福,因為祝福,就代表這個人不是他的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在兩人中間劃開了一個大口,看似很近,卻怎麽也走不到對方身邊,江勳心裏空蕩蕩的,像挖走了一塊大洞,他寧願姚安寧追究到底,也不管她就這麽輕拿輕放,那是她用他們所有的情誼換來的放下,他不想。

    “好了,他們還在等我,我要走了,再見了。”姚安寧推開了江勳,或許連江勳也知道自己留不下她,所以一下就被推開了。

    明明就在眼前,可江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離開,從飛機飛走,再到渾渾噩噩的回家,他不知道自己怎麽過來的,一路行屍走肉,那個人走了,連帶著自己身體的某樣東西也跟著離開,不見了。

    當晚,江勳就發起了高燒,一燒就是好幾天,就算是退了燒,第二天就又燒了起來,就這麽斷斷續續的折騰了大半個月,人才清醒有意識了,可是痊愈之後,那場高燒,把他身體內某些熱度盡數燒毀,冷冰冰的眼中,一片荒蕪。

    出院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蘇如送進了監獄。

    如此大的動靜,江父江母連番的到江勳麵前遊說質問,這對於江家來說,無疑是一個汙點,兒媳婦是殺人犯,身上背負這好幾條人命,這像話嗎!

    不管是誰來,江勳都不為所動。

    江大哥一下憔悴了許多。

    “你不能罷手嗎?”腿上都沒讓他一蹶不振,可是最近的事,卻快把他的背脊給壓垮了。

    “這話你沒和她說過嗎?”江勳反問,以前的江勳還是棱角分明,而如今,他周身常年凝聚著一股冷意,稍稍靠近都要將人凍起來。

    這是何其相似的一句話,江大哥被問的啞口無言,他知道江勳會這麽決絕都是因為誰。

    “可是她都死了,就不能給活人留一條活路嗎?”江大哥還在試圖挽救。

    “對於你們來說,她死了,對於我來說,她一直活著,正義從不缺席,隻是來的晚,還是你覺得你對她感情能淩駕一切?包括你心中堅信的東西?”江勳反問,他敬佩的人不多,大哥就是其中一個,不管遭遇什麽都不能將他打倒,在他們都為他的腿上而擔憂的時候,他看到大哥的眼中那屹立不倒的東西始終還在,可是現在呢,他大哥的眼中還有什麽,他已經淪落成了一個傀儡,一個罪惡的傀儡。

    江勳的話,讓江大哥再無話可說,或許連他自己都明白了自己如今是一個什麽醜惡的嘴臉,難怪,江勳再不肯和他親近。

    也許事情的一開始,他就該製止的,在周蘇如要嫁給他的時候,他就該拒絕的,明知道她心裏喜歡的是誰,他也不該心存僥幸,才會釀成今天的大禍,有些事本不該勉強的。

    之後,江大哥都不再管周蘇如的事了,江父江母見勸不動江勳,也就不再管,想著法子帶著江大哥四處旅行散心。

    將人送進監獄之後,周蘇如不停的要求要和江勳見麵。

    在頻繁的請求之下,江勳終是踏進了監獄,見到了周蘇如。

    周蘇如的情況並不好,但是麵色平靜,似乎早料到了這一天。

    “你來了。”在見到江勳的那一刻,周蘇如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扯了扯身上褶皺的地方,那摸樣儼然就是見到心上人的忐忑。

    江勳並不想來的,但是有些事他還是得和周蘇如說一聲。

    “我今天來不是聽你說廢話的,我是來告訴你,周江被雙規了。”江勳直奔主題。

    周蘇如愣了一下,隨即再也無法維持那層平靜,“你不能這樣!江勳不能這樣做!”

    “為什麽不能?”江勳道。

    “我父親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能這樣對他,有什麽直接對著我來,你要報複就報複我!”周蘇如慌了,禍不及家人,周家一直以江家馬首是瞻,她以為不會牽連到家裏人。

    “我為什麽不能,在你做出那些事的時候,你就該好要承擔什麽結果。”江勳的話冰冷無溫,看著周蘇如的眼神,毫無機質,他在看你,可是眼底印不出任何影子。

    周蘇如死死看著江勳,她看著這個人已經看了許多年,她太了解他了,以至於她知道事情再無可挽回,除非那個死了的人重新活過來,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奇跡。

    “為什麽你總看不到我,我那麽喜歡你,一直守在你身邊,我以為你不懂感情,不懂愛,這個世上在沒有人能走進你心裏,可是溫縈算什麽,她憑什麽得到你的關注!”有些感情積壓的太久,以至於變形扭曲,周蘇如在求而不得當中慢慢變了質,她忍受不了江勳喜歡上別人。

    她寧願江勳這輩子都不懂愛。

    她知道唯一能讓他放在心上的隻有家人親人,在求而不得之後,她退而求其次,選擇做了他家人,成了他的大嫂,但是溫縈的存在讓她明白,江勳不是不會喜歡人,不是不懂愛,隻是他的感情太遲鈍,她沒有辦法忍受江勳身邊有其他人,她要清楚掉任何在江勳身邊停留的人。

    殺戮一旦開始,就再停不下來了。

    江勳也沒打算從她那聽到懺悔,她那些慷慨激昂的質問,對於他來說,乏味的不如抽一根煙打發時間。

    “那大哥呢?他對你來說又是什麽?”這一刻,他為大哥感到悲哀。

    周蘇如頓了一下,江大哥無論哪點也絲毫不遜色於江勳,但是她就是一顆心撲在了江勳身上,誰也看不見,麵對江勳的質問,她有些慌了。

    “你可以在監獄裏慢慢想。”江勳不想再多和她糾纏。

    不管周蘇如在那如何癲狂,在江勳轉身的一瞬間,那些事都被拋卻在身後了。

    望著天空,烏雲褪去,露出湛藍的顏色,江勳的眼中終於有了些許暖色,耽誤了這麽久,他該動身了。

    處理完這些事,將收尾工作如數拋給了陳致清,在陳致清抱怨的聲音當中,江勳踏上了尋妻之路。

    姚安寧如今過的很好,向盈盈並不叫這個名字,她姓華,叫華詩,華家是個很複雜又龐大的家族,但是向小姨,也是她的媽媽,卻姓向,那邊的關係就要清楚簡單的多,向小姨對她很好,將所有好的東西捧在她麵前,快要把她當成公主一般嬌養。

    “公主殿下,感謝你忙裏抽空接見。”華詩打趣著姚安寧。

    姚安寧這些日子過的真的很好,臉上也長了許多肉出來,水水潤潤的,走哪都帶著她,現在誰不知道姚安寧,是向家的小公主。

    精致安逸的生活,姚安寧似乎都有些不真實,她從來也不知道日子可以過的這麽自在舒服。

    “你這樣,真的很像個公主誒,裙子還是粉紅色的,總覺得穿在你身上有點……”說不上什麽感覺,泡泡的粉色公主裙穿在姚安寧身上,確實很可愛,但是怎麽覺得那麽違和呢,好像故意裝嫩?

    姚安寧雖然開始的時候有些別扭,卻也很享受,到這裏之後,她才真正覺得重生了一般,重新擁有了一個人生。

    “你喜歡嗎?我讓媽媽也給你一件?”姚安寧笑眯眯的回道。

    華詩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她都這麽大人了,而且這風格不太適合她。

    “寧寧,來吃點心,剛做好的。”一個溫婉女子端著一盤點心而來。

    “謝謝媽媽。”

    “謝謝姚姨。”

    姚顏接到國外之後,經過精心的治療,姚安寧時常的陪伴,竟是蘇醒了過來,對於陸家的人和事,隻字未提,就和安寧一起在國外住下了。

    “別吃多了,待會還要吃晚飯。”向小姨這時候也走了過來。

    因為姚安寧,兩個女人相處的也很好,性格不同,但是她們有同一個珍寶。

    姚安寧一下收貨了兩份慈母之心,過去的那些磨難,對於她來說,就好像前天做的一個夢。

    “媽媽也坐下來一起吃。”姚安寧一手牽著一個,一起落座。

    一家人很是溫馨的吃著小點心。

    “小姐,有人拜訪,他說是你的老朋友。”這時,傭人小聲說了一句。

    姚安寧眼睛一跳,有個不太好的預感。

    “是誰?”向小姨頓時就戒備了起來,想要親自去見所謂的‘老朋友’。

    “不用了,我去就好。”姚安寧按住了向小姨。

    從來不曾拒絕女兒的向小姨隻能讓她去了,但是同樣不放心的姚顏,兩人一對眼,就緊跟著在後麵查看情況了。

    到了客廳,姚安寧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人大力的抱在了懷裏。

    “小壞蛋,我抓住你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姚安寧不由笑笑,這個人還是找來了,似乎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那些壞人我都處理了,安寧,你再也找不到理由趕我走了。”江勳怎麽可能放開她,即便他們中間劃出一道深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她身邊。

    不等姚安寧說什麽,兩個護兒的媽媽衝了出來,異口同聲嗬斥,“放開我女兒!”

    媽媽的戰鬥力是非常強勁了,江勳的誘拐之路,還道阻且長,必須得討好兩個丈母娘,才能把心上人娶回家。

    姚安寧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一幕,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還好,她沒有活在仇恨的陰影之下,還好,她等到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