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忙乎了一整天，沈俊總有出神兒的時候。辦公區域裏竊竊私語的聲音，在他看來，應該都是議論白天下跪之事。

    “沈總，這是今天的會議記錄，請您過目。”張秘書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扭著胯有些誇張的走了過去。

    這女人在沈俊身邊工作了五年出頭，也實實在在陪著麵前的沈總睡了五年。

    沈俊並非那麽喜歡貪圖女色，根本上還是想身邊的人能夠對他忠誠不二，利用財色麻痹對方，才是最佳的法子。

    “行，把會議記錄放桌上吧，我忙完了就看。”沈俊笑嗬嗬的說道，聲音極其溫柔，好似兩人剛剛墜入愛河，親昵的讓人羨慕。

    “討厭。”張秘書咬著嘴唇，粉紅色的指甲揉搓著男人耳垂，笑眯眯的打掉沈俊摟住自己腰身的胳膊，風騷十足。踩著亮紅色高跟鞋，嘎達嘎達的從辦公室裏走了出去。

    剛轉身關上門，聽得熟悉的聲音想起。秘書知道，那是沈俊的電話鈴聲，還是她親自設置的呢。

    “不是跟你說了，白天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你丫不想活了啊！”沈俊對著電話低聲吼道，聲音盡量壓的很低，生怕隔著辦公室的門，被外邊來來回回的人聽到。盡管，這個時間段大多員工都下了班，可他還是極為謹慎。

    “沈少爺，您要我做的事都已經做了，那些資料和照片，是不是連同備份一起，快些還給我吧，就當我牟成雄求您了，放過我好嗎？”電話中傳來牟老師的聲音，在沈俊看來，就像個等待別人賞飯的臭乞丐，正哀求著乞討吃食，不想餓死在天寒地凍的大雪中。

    沈俊從老板椅上站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一手捂著電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邊偶爾傳來腳步聲，三三兩兩結伴而走，應該是員工下班離開的聲音。

    他又回到了辦公桌前，解開領帶，“香茗軒茶館，明天上午九點。”

    沒等牟成雄說話，沈俊直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往桌上一拍，眯起眼睛來，“現在就想脫身？哪會那麽容易。”

    “張秘書，你還沒走呢？”

    “馬，馬上就走，我給沈總送份文件。”

    隔著門，外邊傳來清晰的對話聲，沈俊三兩步跑過去，猛地打開門，看到麵色略顯驚慌的張秘書，正抱著一個黑色的夾子，站在門外。兩手緊緊的將其環在胸前，一雙勾人的眼睛盯著他，瞬間由驚慌變成曖昧，衝著男人眨了眨。

    “我忘了一份銷售部的產品推廣書，需要您簽字。”張秘書媚眼一拋，韻味十足，跟個性感泛濫，三十出頭的少婦般，令沈俊不由自主吞咽著吐沫，從她手裏慢慢接過夾子來。

    第二天清早，牟成雄至少提前了一個小時，來到香茗軒。他左顧右盼的站在門口，等沈俊的身影出現，跟盼望衣錦還鄉，榮歸故裏的老爺一樣。

    差不多快十一點的時候，沈俊的車子才慢慢從遠處駛來，停靠在茶館對麵的胡同口。一輛十幾萬的家用轎車，看上去樸素的很，完全不像潘家二少爺的車。

    “早就來了？”

    “剛到，剛到。”牟成雄卑微的樣子，在沈俊麵前活脫一個舊社會的下人，麵露懼色，完全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剛到？”沈俊眉頭一皺，笑著往裏走，“那說明你來晚嘍，一會得受到懲罰。”

    牟成雄一愣，碎步緊跟上去，給了自己一個不輕不重的耳帖子，“都怪我這張嘴，該打！”

    西湖的獅峰龍井端上來，那種沁入心肺的香氣，著實令人陶醉其中。

    沈俊端起杯子來，做閉目冥想狀，渾身極其放鬆……

    “少爺，少爺。”

    一杯茶飲下，沈俊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親爹，我的親爹啊！”麵對這等無語的折磨，牟成雄放下老師的尊嚴，兩手顫抖的抱成拳頭，幹脆直接喊了幾聲“爹”。

    “幹了這杯茶，你想要的東西，自然會全都給你。”沈俊睜開眼睛，親手為焦急如焚的牟成雄斟滿一杯茶水。

    看著冒熱氣的水倒進杯子裏，姓牟的瞪大了眼睛，若是全都灌進嘴裏，還不得燙個半死。不過，轉念一想，這孫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那些事真被抖摟出去，不僅美院待不下去，京城之中，恐怕再無容身之所。

    於是，他閉上眼睛，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麵前的茶杯，直接灌進了嘴裏。沒想到，看似滾燙的茶水，喝進去卻沒有那麽灼熱。也許，正是因為沈俊“怠慢”了一會，才讓溫度下降到可以入口的程度。

    “如何？有些事，是不是稍緩一些，才不至於傷到自己？”

    “還是沈少爺高明。”牟成雄豎起大拇指，嘴上是這麽說，可心裏不知怎麽罵呢。

    “資料我今天帶著呢。”說完，沈俊從隨身的深棕色皮包裏拿出幾頁紙來，還有那些不堪入目，兩個男人摟抱在一起的照片，往桌上一扔，“想把它們拿回去，你還得答應我個條件。”

    聽說還有附加條件，牟成雄激動的表情突然僵硬住，方才的熱茶，差點嚇得尿了褲子。不知這會，又是什麽損人的招數。

    “說吧，隻要不是真的喝熱茶就好。”牟成雄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望著沈俊高高在上的樣子說道。

    “痛快！昨天早上，我當著潘氏集團那麽多員工的麵，在公司門前給你下跪，今天晚上，咱們去美院，你當著所有師生的麵，給少爺我跪一個如何？”沈俊說完，自飲一杯，哈哈大笑起來。

    都說士可殺不可辱，牟成雄再混蛋，也是為人師表，拿著畫筆育人的教師。這等侮辱，當著美院上上下下數千人的麵，給一個看似紳士，實則比地痞流氓還混賬的東西下跪，真不如喝上一杯滾燙的茶水。

    “你丫混蛋！”牟成雄惱羞成怒，拍著桌子吼道，嘴角泛出白沫子，氣得渾身發抖，早已失了老師的端莊。

    沈俊不語，站起身來，掏出茶水錢放在桌上，揚長而去。至於那些資料和照片，沒有帶走其中任何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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