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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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那兒就是我的畫。”

    趙佳佳往萌萌指的方向望過去,又是驚了一呆。

    那幅畫掛在第一排, 這個位置, 向來是給最優秀的作品展示用的,打死趙佳佳也不願意相信,萌萌的畫, 居然可以掛在第一排。

    她氣咻咻地走過去看,原來是油彩畫呀,這畫得都是些什麽呀,也太幼稚了,連三歲的小孩兒, 都畫得比她好。

    趙佳佳非常不服氣, 憑什麽這種貨色, 可以拿到省級的第一名, 而她畫的那張高貴清雅的水墨圖,卻被安排在後麵。

    “瞎貓碰見了死老鼠,就是運氣好。”

    趙佳佳走回來說:“你給我等著, 我一定要在接下來的比賽當中, 狠狠地打敗你。”

    萌萌一點兒也不生氣,她笑眯眯地瞅著趙佳佳,仿佛她是什麽跳梁小醜,還埋汰她:“說這些有什麽用,有本事在賽場上見真章,看看是你贏了, 還是我贏了。”

    “哼,走著瞧!”

    趙佳佳走了,她去找她的朋友,她們是一個學校的,都來參加這次比賽。

    那女同學觀望了全程,還勸趙佳佳說:“那就是你跟我提起的馮雨萌?看著也不怎麽樣嘛,你和她說那麽久幹什麽,平白丟了份兒。”

    趙佳佳往萌萌的方向,遞了一個白眼兒說:“我就是看不慣她,鄉下來的土包子,也敢學人家充大瓣蒜,等著吧,等她輸了比賽,我非嘲笑她到她姥姥家不可。”

    趙佳佳這話說得倍兒認真,隻不過是誰嘲笑誰,那就不一定了。

    這比賽官方很重視,搞得也挺隆重,不光請了許多書畫界有名的大拿,還請了央視的主持人。

    “看見那攝像機了沒有?是不是有人在直播啊?”

    馮老太眼尖地發現了台前的攝像機,頓時朝周圍張望起來,想看看攝影師跑哪兒去了。

    馮老頭猜測說:“應該不是直播,之前都沒聽人說過,不過也有可能是錄下來,以後留在電視上播。”

    “都別說話了,萌萌要開始比賽了。”常懷德的聲音在旁邊提醒。

    剛才萌萌就離開去到後台,在那裏核查完身份,領到畫紙和顏料,再出來的時候,他們就要現場作畫了。

    幾十個小畫家,各自坐在畫架後麵,有忙碌著起草稿的,也有不用猶豫,直接在畫紙上潑墨的。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準備得很充足。

    萌萌也不慌張,她想著這次的主題是“秋”,秋天嘛,她見多了,隨便提起筆來,就能畫一畫。

    為了穩妥起見,她選擇用水墨山景圖,來描繪秋天的意境。

    隻見她微微眯著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猶豫,捏著畫筆在紙上大開大闔,竟然連思考都不用,直接就用水墨來作畫了。

    她的手輕輕地抖動,留下寥寥數筆,那就是雲。再細心地勾勒出山勢,陡峭又奇峻。那山上虯結生長的青鬆,是那樣的粗獷又放縱。山的那邊是雲海,白雲之上又有鴻雁,好一幅秋高曠景。

    現場的評委在學生當中巡視,來到了萌萌的身後,不由得暗暗地點頭。

    他們都知道,水墨畫最難的就是現場揮灑,國畫講究的是意境,技巧也不能少了,但是比賽的時間那麽緊張,普通的選手可不敢輕易選擇國畫,沒那麽多時間去構思,還容易出岔子,實在是不劃算。

    所以這裏麵的很多學生,他們畫的都是速寫啊、水彩什麽的,比較容易,也很討巧,但那些又有什麽新意呢。

    萌萌的水墨畫,就顯出她來了。

    評委老師們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就不肯走了,他們很久都沒有見過這麽有靈性的筆觸了。瞧這功底,沒有十來年的基礎,壓根打不下來,可這女娃娃才幾歲呀,難道她從娘胎裏就開始學畫?

    評委們交換著眼神,彼此都讚歎不已。

    等萌萌在畫紙上蓋好yin zhang,一個評委老師終於忍不住問她說:“你叫做馮雨萌對不對?你師從哪位大師?”

    萌萌很有禮貌地笑了笑,站起來說:“評委老師好,我就是馮雨萌,我師父名字叫常懷德,他也來了,在那邊。”

    “哎呦,原來是老常啊,怪不得呢。”

    這個評委竟然認識常懷德,北京的文化圈子就那麽大,常懷德以前師從過那個很有名的大家,他們都是知道的,這些年也沒見他出過什麽作品,原來功底沒有丟啊,都教給了這個小徒弟。

    “好好好,老常也來了是吧,等比賽結束,我們再約他出來,好好地切磋切磋。”

    這個評委和身旁的其他評委逗趣幾句,再深深地看萌萌一眼,就背著手走回到座位。

    萌萌他們這些小選手,也回到座位上坐好,等著揭曉比賽的結果。

    這次現場作的畫,也有一個獎項,叫做最傑出創意獎,能拿到這個獎,也是對畫功的肯定,因此大家夥兒都很期待。

    台上的主持人又是逗哏,又是說笑,東拉西扯賣足了關子,把大家夥兒的胃口,都給吊起來了,他才終於緩慢地說:“那麽現在,就讓我們來揭曉最傑出創意獎。”

    他打開一個信封,燦爛地笑著說:“獲得最傑出創意獎的是,馮雨萌!”

    “她的繪畫作品《鴻雁知秋》,立意深遠,筆墨嫻熟,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完成了一幅構圖精巧的水墨畫,實在是非凡難得,經過評委老師們的打分,得分96分,再去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綜合得分94分,是本次繪畫組比賽的最高分。”

    “現在讓我們恭喜馮雨萌,她用精彩的繪畫技法,向我們展示了當代青少年奮發向上、勇於創新的精神麵貌,這個獎頒發給你,希望你再接再勵,再創高峰!”

    現場鼓起了一陣陣掌聲,萌萌的爺爺奶奶媽媽,還有她師父和睿哥兒,他們簡直要把手給拍爛了,興奮得不得了。

    馮老頭還急慌慌地舉起相機說:“差點兒忘了拍照,瞧咱們萌萌多麽出息,我趕緊給她拍下來。”

    那些參加比賽的學生,也都真心實意地鼓掌,他們也是學畫畫的人,當然能夠從萌萌的畫中,看出差距來,對這個比賽的結果心服口服。

    隻有一個人,不那麽服氣。

    趙佳佳本來打算親眼瞧見萌萌落敗,好第一時間嘲笑她,因此特意選了萌萌後麵的位置,當主持人宣布獲獎者是馮雨萌的時候,趙佳佳整個人都傻了。

    怎麽可能?!怎麽會是她呢?!!憑什麽是她?!!!

    趙佳佳在心中大喊,她捏緊了拳頭,嘴唇都快要被她咬得發白了,眼睛噴火似的,瞪向台上的萌萌,恨不得把她和那個獎座給燒掉。

    她實在太嫉妒了,竟然直直地站了起來,立即全場的人都望向了她,就連前麵的攝影師,也把鏡頭轉過來對著她。

    趙佳佳的臉色騰地全紅了,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用手遮住臉,一屁股坐了回去,死也不敢把手拿下來。

    她私底下撒潑可以,要是在公開的場合也撒潑,被她家裏的長輩知道了,能活活把她撕了。

    可是這樣,趙佳佳還是滿心不甘。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讓那個馮雨萌,得到了最傑出創意獎。

    瞧她去領獎的那個小樣兒,笑得太得意了,實在是可恨,還笑,還笑,趙佳佳嫉妒的呀,恨不得撲上去砸爛馮雨萌的獎杯。

    她覺得對方的笑容,就是在嘲笑她,是對她不自量力的奚落。

    要不是為了等待接下來的大獎,趙佳佳她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她給自己鼓勁兒說:有什麽好得意的?一個小小的獎杯,也好意思那麽得意?果然是鄉下來的土包子,眼皮子忒淺,拿到一點兒好東西,就得意成那樣。

    待會兒,等她趙佳佳拿到了第一名,她可要好好地嘲笑馮雨萌,看她還敢不敢得意。

    大賽最後的評選,還是以之前交上去的那些作品為主。讓選手們現場作畫,也不過是為了杜絕作弊,防止讓那些沒有真材實料的人,拿別人的作品頂上去。

    也因此,當主持人再次打開一個信封的時候,大夥兒都知道,真正的重頭戲要開始了。

    “獲得第三名的是,你們想不想知道呢?”

    主持人吊住了大家的胃口,才輕笑著說:“來自安徽黃山的謝合德,他用他的作品《黃山亂石》,闡述了新黃山畫派的精髓……”

    主持人巴拉巴拉地講個沒完,後麵那些話,趙佳佳已經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

    第三名落空,她心裏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慶幸,她安慰自己說,沒事沒事,她肯定是第三名往上的。

    等主持人公布完第二名,還不是她,趙佳佳就隱隱有些不安了,但還是幸災樂禍,想著姓馮的肯定沒有份了,第一名,肯定是她趙佳佳拿的。

    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

    主持人拿起最後那個興奮,遲遲也不肯打開,還對著台下壞笑說:“讓我們來猜一猜,奪得本次比賽第一名的是誰,是來自陝西的li xi月?還是來自北京的趙佳佳?又或者是剛才的傑出創意獎獲得者,馮雨萌呢?”

    他每說出來一個名字,身後的大屏幕裏,就出現一幅作品,底下都標出來名字。

    不得不說,能被選進屏幕裏的作品,畫得都是相當不錯的,每一幅都有自己的特色。

    就比如說趙佳佳的水墨畫好了,粗粗看上去,還是很像那麽一回事兒的,可跟萌萌的畫比起來,就遜色了很多。因為萌萌的畫,實在是太搶眼了。

    在場所有的人,在之前參觀的時候,就被萌萌那幅色彩斑斕的畫所吸引,那畫裏的內容,看上去也很簡單,可他們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歡。

    現在大夥兒都在猜測:“到底是誰能獲獎?我猜是那個馮雨萌,瞧那姑娘長得多好看,人美心也美,畫出來的畫就讓人高興。”

    旁邊有人附和說:“是啊,我想起來以前當知青的時候,那會兒沒什麽吃的,莊裏收糧食,我們這群知青是最高興的,跑得比那些老鄉還要快,跟那畫裏頭的小男孩兒一個樣。”

    “聽見了沒,他們都在誇咱們萌萌呢。”

    馮老太豎起耳朵,美滋滋地聽著大家夥兒對萌萌的誇獎,比誇她自己還要開心。

    “算他們有眼光,這不明擺著的事兒麽。”馮老頭咧開嘴,說得倍兒驕傲,倍兒自豪。任誰家裏有一個孫女兒,像他家萌萌這麽有出息,也會跟他一樣自豪的。

    “等妹妹拿到獎了,咱們可得好好出去慶祝慶祝。”睿哥兒不等公布結果,已經把萌萌的慶功宴給安排上了。

    “那是必須的,咱們都得感謝老校長,教了萌萌這麽多年。”蘇婉也在旁邊說得特別開心。

    大家夥兒都伸長了脖子,等著聽主持人公布,誰才是繪畫界的明日之星,隻有趙佳佳一個人黑著臉。

    主持人囉裏吧嗦,終於還是把那個信封打開了,他掃了一眼,裝作很不可思議的樣子說:“下麵我宣布,獲得第十一屆全國青少年書畫藝術大賽,繪畫組冠軍的是?”

    “馮雨萌!”

    “她用稚子之心,向我們展現了廣大農村的現實麵貌,畫麵中奔跑的小男孩兒,正是新時代農村青少年的縮影,也是全中國少年兒童的縮影,他們健康向上,樂天拚搏,是祖國的花朵,是未來的希望。”

    “新時代的農村,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是那麽的富有生機與活力,少年兒童在這片希望的田野上,將盡情地去追逐他們的夢想,實現美好的未來。奔跑吧,在希望的田野上!”

    大家夥兒熱烈地鼓起掌來,他們看畫的時候隻覺得好,卻說不出到底好在哪兒,現在聽完主持人的話,才終於恍然大悟。

    哦,原來那幅畫給人的感受,是希望,是活力,是蓬勃的朝氣,是向上的勇敢,是不知疲倦的追求,是所有一切美好詞匯的表達。

    主持人很滿意這個效果,他站在台上繼續講:“有請馮雨萌上來領獎,本次大賽的所有獎狀,都將經過北京市公證局的公證,保證公平公正與公開,這是一次友好的比賽,也是一次勝利的比賽,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本次大賽的冠軍,馮雨萌!”

    “啪啪啪啪……”在場所有的人都站起來了,他們毫不吝嗇用自己的掌聲,去表達對馮雨萌的支持與喜愛。

    太難得了,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子,才能勾勒出如此立意深刻的畫卷。

    他們都瞪大了眼睛,使勁去瞧台上的冠軍,隻見她不驕也不躁,麵帶著微笑,禮貌地接過評委老師頒發的獎狀,笑得比一朵花兒還甜美。

    台下的家屬團,那股子狂喜就別提了,他們恨不得當場蹦起來,大笑它個三天三夜,隻不過大夥兒都盯著看呢,太嘚瑟像個什麽樣兒,隻得拚命地忍住。

    馮家老兩口,沐浴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笑得很是矜持,他們現在可不是泥腿子了,而是小藝術家的爺爺和奶奶,必須也有藝術氣息,因此都努力地端著,擺出一副“這並沒有了不起”的模樣。

    周圍的家長們看見了,都紛紛讚歎起來:“瞧這家人,都拿獎了還這麽謙虛,說明這個獎,對人家來說不算什麽。這到底是誰呀,培養出這麽一個出色的小畫家來?”

    馮老頭和馮老太聽見了,那更是收斂著下巴,微微翹起嘴唇,笑得越來越優雅。

    睿哥兒望著台上的萌萌,眼中閃過一絲迷醉,自言自語地說:“妹妹,你真的好棒。”

    這是他的妹妹喲,太令他自豪了,睿哥兒與有榮焉。

    所有的人,都沒有看見趙佳佳的臉色,難看得像個死人,她慘白著一張臉,無法接受這個比賽的結果。

    明明她畫得那麽好,明明她準備得那麽充分,卻連一個安慰獎,也沒有撈到,這個悲催的結局,就是對她最好的諷刺。

    趙佳佳的心終於奔潰了,不顧周圍有人,當場就“哇呀”哭出了聲。

    旁邊有一個女家長說:“瞧這,明顯是輸了比賽,在這裏哭鼻子呢。”

    這個女家長瞧不下去,連忙出聲安慰她說:“沒什麽好哭的,姑娘,我家小孩兒也沒有拿獎,這都沒關係,吸取了經驗,咱們下次再來比,也是一樣的。”

    趙佳佳猛然抬頭,抹了一把眼淚說:“關你什麽事兒,我哭我的,要你管。”

    女家長冷不丁被她嗆聲,當然不樂意了。

    她撇了撇嘴,跟旁邊的人說:“這姑娘,跟吃了槍藥似的,我好心勸她還不聽,就這素質,怪不得拿不了獎呢。”

    “就是就是,我也聽見了。”周圍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瞅著趙佳佳。

    趙佳佳連鼻子都氣歪了,她憤怒地瞪了回去,卻在大家夥兒奚落的眼神中,忽然覺得很羞恥,憤憤然地站起了身,猛地衝出口走了過去。

    守門的工作人員,看見她脖子上掛的銘牌,趕緊攔住她說:“參賽的選手,你們的畫還要還給你們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趙佳佳就氣急敗壞地嚷嚷:“我不要了,給我扔到垃圾桶去。”

    她走了,沒有人在意她,大家都圍著萌萌在誇獎呢。

    評委老師說:“馮雨萌,你畫的畫很有靈性,我看著也不是傳統的西方油畫,你還加了自己的東西進去,是不是?”

    萌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被你發現了老師,我覺得油畫太厚重,就先描了草稿,再一點一點地把油彩填上去,我想讓這幅畫看起來色彩多一點兒,更強烈一點兒。”

    “嗯,很好,很有想法。”評委摸著下巴,明顯是很讚同的樣子。

    馮老太趁機說:“我家孫女,從五歲就開始學畫畫了,我們家住在鄉下,家裏都沒人懂畫畫,也不拘著她,都是任由她自己發揮。老師,我孫女她真的畫得很好麽?”

    評委很專業地說:“當然好,她這叫老天爺賞飯吃,天生就有這份才華。技巧容易學,才華可不是那麽容易有,這才是最最難得的。”

    他和同僚們交換著眼神,就由他出麵說:“是這樣,我們這次比賽,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選些優秀的兒童作品,送到lian he guo,去參加國際兒童繪畫大賽。怎麽樣?你們家孫女的這幅畫,願不願意被我們送去參加比賽?”

    老馮家的人聽得都愣了,他們緩緩地張開嘴巴,一個兩個地都說不出話來。

    評委們挑著眉說:“怎麽,你們不願意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