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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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心中微沉,她對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進行了重新的評估,似乎沒比之前好到哪裏去,甚至還要更差。

    空氣突然顯得逼仄起來,甘棠沒動,也沒吭聲。

    李白則輕鬆自在得很,穩如泰山似的翹起腿,雙臂支在背後桌子上。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一手還拿著個小酒杯晃來晃去,時不時地喝上一口,像是對自己剛才的質問毫不在意的模樣。

    氣氛一時古怪起來。

    屋門關的不嚴,有涼風從縫隙中吹進來,輕輕打在甘棠脖頸上,像是在為她做一種提醒,甘棠垂下眸,默不作聲地用餘光暼著眼前的男人。

    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

    李白似是未覺,仍是含著幾分笑意,隨性地哼著調,眼睛望向手裏晃晃悠悠的酒杯——他的右手修長而骨節分明,手背上有著幾道陳年的傷痕,像是因為練劍的緣故造成的。

    杯子裏的酒很快就喝完了,他仰頭,似想再倒出來一滴,卻是一滴未有。李白皺皺眉,轉身去拿桌上放著的酒盅。

    就是此刻。

    甘棠當機立斷朝門口跑去。

    所有的一切幾乎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她的手剛剛觸碰上屋門,就感覺到脖頸處同時傳來一陣凜冽的涼風,夾攜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殺意破空而來。

    甘棠頓住,額上滲出了細汗。她微微側頭,看向自己身後——李白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立在那凳子前沒兩步的位置,仍是拿著他那小酒盅,一口一口的小呡著,連眼風都沒往她這邊掃過一眼,但他持劍的手卻是又準又狠,穩穩落在她脖頸的位置,半分偏差都沒有。

    “跑什麽啊?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李白飲盡了杯中的酒,終於正過眼來看向甘棠,似是惋惜般的歎了口氣,“現在好了,都流血了。”

    原先可能是太過緊張,沒有什麽感覺。現在聽他一說,果然感覺脖子處有輕微的疼痛感,甘棠放輕了呼吸,盡量不讓脖頸去觸碰到他的劍刃。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問。

    李白看了甘棠兩眼,見她似乎確實已經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後,轉手收劍入了鞘。

    甘棠有了之前的教訓,果然不敢再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既不憤怒也不戒備,低眉呈一副溫婉麵孔。

    他似是覺得有趣,臉上笑意又加深了幾分,抱臂招呼她說:“來,我們坐下談。”

    *******

    兩人相對而坐。

    李白起身,斟滿了兩杯酒,一杯留在了自己麵前,另一杯遞予甘棠。

    甘棠剛伸出手,還未接到,李白突然又將杯子縮了回去,說:“你脖子上有傷,還是莫要飲酒得好。”

    沒看出來,竟是挺細心的一個人。

    甘棠沒再跟他打彎彎,單刀直入主題:“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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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將酒一飲而盡,落杯於桌,抬眸望向她:“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甘棠皺眉:“什麽交易?”

    “霧隱閣的消息來源四通八達,我看你孤身一人,倒不如我倆合作去找那件寶貝。反正我隻是想要見識一下,並沒有奪取之意。這樣的話,最後你不僅可以交得了差,我也滿足了願望,豈不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你可真正了解我們霧隱閣,就敢這樣大膽跟我合作?”甘棠不露聲色地反問道。

    李白朗聲笑了幾聲,也不知是譏諷還是其他什麽情緒,眼裏驟然聚起濃霧似的,一改剛才浪蕩不羈的模樣,聲音微微有些泛冷。

    “大名鼎鼎的霧隱閣天下誰人不知啊,既劫富濟貧,也殺人越貨,神出鬼沒,亦正亦邪。”

    甘棠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盯著桌麵有些放空。

    李白似是也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緒裏,沒注意到甘棠的反應,自顧自地往下說道:“據說霧隱閣裏的人分布在各地,上至官員大臣,下至走卒小販,可能都隱藏著他們的人。”他哼笑一聲,“多神通廣大啊,連朝廷都沒拿他們沒轍。不過還好,霧隱閣也沒做多傷天害理的事,相反他們還是百姓口中交口稱讚的英雄呢,濟的都是窮人,殺的都是壞人。”

    多偉大啊。

    李白“咣當”一聲扔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直接拿了桌上的酒壺,一腳踩上凳子,晃了晃仰頭一飲而盡。多餘的酒順著他修長的脖頸流下,氤濕了他暗藍色的衣襟,甘棠竟從中看出了些隱約難明的愁緒。

    她沒再多言,半真半假地說道:“可是我知道的東西也不多,就是個不受寵的小嘍囉,可能幫不到你什麽。”

    李白雙手撐著桌子,俯身向前傾,又恢複了之前含著笑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失態隻是一場夢。

    “沒關係,能入霧隱閣的都必有一技之長,我相信你肯定有獨特之處的,更何況……”

    他刻意頓了頓,語氣放得低了些,帶著幾不可聞的輕笑,說:“甘棠姑娘這張臉,也算得上是別人都比不得的利器了。”

    ……

    *******

    深夜陳國公府。

    雕欄畫棟,長廊回折。雖是已經接近三更天,但仍是張燈結彩,觥籌交錯,宴席上的舞姬挑著豔色的水袖,半吟半唱,穿插交錯於席座之間,襯得宴席更是光彩異常。

    端坐在首位的陳國公端起酒杯,借著寬大袖服的掩飾下向身旁的牡丹使了個眼色。牡丹會意,低眉拂袖起身,嫩粉色的裙裾掃過桌邊擺放著的花瓣,紛紛灑灑落了一地,美麗異常。

    她端起一杯酒,婷婷嫋嫋地走向左下方首位坐著的男人那裏,黑發似綢,膚白勝雪,一步一步得像踩在了人心上,當真可以稱得上是步步生蓮。

    她離那個年輕人又近了些,緩緩跪下,雙手捧杯想要將酒送於他的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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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多謝,不必勞煩。”

    他的聲音清冷,卻極為好聽,又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意味,聽在牡丹耳裏,竟是一陣心悅。

    她借著放酒的動作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月白衣襟,劍眉星目,眼尾下方有顆極妙的淚痣,似是點睛之筆,俊朗得恰到好處。

    竟是厲戎。

    他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審視,無意一瞥,就讓牡丹羞紅了臉頰,匆匆將酒杯放在他麵前,轉身提著裙擺跑回了陳國公身旁。

    陳國公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朗聲大笑,稱讚他道:“厲大人當真是年輕有為,這京城裏不知多少姑娘都對厲大人芳心暗許。”

    周圍人應聲稱和,鼓聲和琵琶聲也隨著氣氛而變得熱烈起來,舞姬們張揚地甩開水袖,踩著鼓點開始扭動身姿。

    厲戎安坐在那裏,神色淡然,仿佛其他人稱讚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既沒喝酒也沒看向場中的舞姬,一手放於桌,一手放於腿,腰身挺拔,矜貴又英挺。尤其是在一群大腹便便,懶散又輕挑的官員中間,顯得尤為出眾。

    牡丹偷偷暼他,心思早飛了十萬八千裏。

    原來京中貴女們盛讚的“不良帥”厲大人,竟是這般模樣,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似乎更好看,也更冷淡,當真是名副其實。

    筵席進行到了尾聲,陳國公起身舉杯,撫了撫臉上的胡須,笑言道:“這次筵席舉辦得倉促,還有不周之處,各位多海涵啊。”

    “這次龜茲國到訪,多虧了眾位,才讓一切順利進行,沒發生什麽意外,我……”

    奴仆匆匆從後院趕來,一下子打斷了他所有要往下說的話。那仆人俯在陳國公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就見他臉上的笑漸漸凝固,甚至帶上了幾分惶恐之色。

    厲戎喝了口酒,用餘光默默觀察著上方人的舉動。

    陳國公顯然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他衝其他人作揖告了個罪,說到:“不好意思了各位,後院小女那裏出了一些事,在下要趕去看看,就不送各位大人了。”

    其他人心裏怎想未可盡知,但臉上神色倒是如常,都紛紛站起身還了個禮,告辭後向府外走去。

    厲戎也沒多留,他拿起身旁的佩劍,將它重新掛於腰際後,抬步準備往外走。

    陳國公叫住了他:“厲大人請留步。”

    厲戎停步凝眸,疑惑問道:“國公還有何事?”

    陳國公似是思忖了一下,見院內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怕被人聽見似的開了口,他湊得離厲戎近了些,說:

    “厲大人,我府上近來發生了些怪事。”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是唐代曆史背景 ,但還是稍微有一點兒架空吧算是~還有這節我們男主終於被放出來啦,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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