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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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以為自己聽差了,抬眸再望過去時,隻見厲戎已經拿著電話走得又遠了些,背對著這邊,單手插兜,脊背繃得很緊,像是在隱忍著什麽。
一輪彎月懸掛,月色隔著樹梢投下來,揮揮灑灑地落到甘棠腳邊。她垂下了頭,有些無聊的開始踩那些斑駁的樹影。
沒隔多久,厲戎收了電話走過來。
甘棠正一個人踩著地上的影子,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連路都沒工夫看,直接一頭撞進厲戎的懷抱裏。
“喲,這才幾分鍾沒見,就已經這麽想我了?”厲戎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抵齒輕笑,“還主動向我投懷送抱,真是不容易啊。”
“才沒有,我隻是沒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你了,你趕緊放開我。”甘棠沒好意思看向他,隻是垂著頭看地麵,兩個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厲戎聽她這樣一說,反而摟得更緊了些,借著夜色的遮掩,難得露出幾分孩子氣的神態來。他將下巴擱在甘棠的頭頂,蹭了蹭,耍起了無賴:“不放開……棠花,我的小棠花。”
他的聲音溫柔,似融了水。
甘棠臉有點紅,嘴上說著:“誰讓你給我起外號的!”心裏卻甜的像含了一塊兒糖。
還怪好聽的,她想。
“對了,剛才是誰給你打的電話?我看你表情不太好,是出什麽事了嗎 ?”甘棠突然想起來之前的那通來電,於是掙紮了幾下從厲戎懷裏仰起頭,望向他的眼睛,關切地詢問道。
厲戎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原本環著她的手無意識地鬆了鬆。他別開頭,有點兒放空地看向街上偶爾駛過的車輛,伸手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想要點燃,顧忌著身邊的甘棠,猶豫了一下,又把打火機放了回去。
“沒什麽,”他說,“一些過去亂七八糟的破事兒罷了。”
甘棠敏銳地注意到隻要一提到這事兒,厲戎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不太對勁兒,從語氣到神色全都一下子寡淡了下來,還微微有著些許不耐,似乎很是避諱。
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是這樣啊……”甘棠心不可抑製的往下墜了墜,臉上還硬撐著揚起嘴角幹笑了幾聲,想要緩解一下。
不要在意,她安慰自己。
每個人的小秘密多了去了,不是所有的都能夠光明正大述之於口,有時候全知道了反而彼此都會覺得難堪。
還是現在這樣最好。
厲戎轉過身望向甘棠,輕歎了口氣,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想了想,還是未發一言。
甘棠突然似有些禁不住他的注視,明明看起來默不作聲但卻又像是藏著千言萬語。
她無意識地伸手拽了拽衣角,率先移開雙眸,抬腳從厲戎身邊匆匆擦過,低低地扔下一句:“我們快回去吧,時候已經不早了。”
*******
兩人回到旅館時已經很晚,因為正值旅遊旺季,房間剩的不多,所以他倆開的房間並不在同一層。
厲戎先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送甘棠到屋門口,走廊上空蕩又安靜,其他遊客大多已進入夢鄉。他躊躇了下,想開口跟她解釋些什麽,剛張了張嘴,就被甘棠看破了意圖,一句話給擋了回來。
“你開一天車了,得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還有的忙呢,快去睡吧。”甘棠顯然也有些累了,懶懶散散地斜倚在門上,眼睛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厲戎沉默了一下,也沒再過多執著,傾身上前輕吻了吻她的左眼,柔聲說到:“那好,你回房間後先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來叫你。”
“知道了。”甘棠沒多說,隻是點了點頭,接著就轉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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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厲戎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眉頭皺得很緊,即使房間裏開著空調,他額上依舊還有冷汗滑落。
就像是被魘住了一樣,他的手死死攥著身上蓋著的被子,嘴裏低語的夢話顛三倒四,一會兒似回到了不良人的時候,喃喃地道歉說“慎言,對不起”,一會兒又輕聲呼喊著甘棠的名字,睡得極為不踏實。
突然間厲戎仿佛被夢境中的什麽事給激怒了一般,猛地驚醒坐起,仿佛還在夢裏沒有清醒似的,凝眸直直望向前麵虛空,壓抑著怒氣咬牙沉眉喊道:
“你給我滾,我死都不會原諒你。”
屋子裏黑黢黢的,回答厲戎的隻有空調幾不可聞的運作聲,和他自己起伏的呼吸。
冷汗順著他的脖頸滴落,厲戎有些恍惚,往後一倒,抬臂蓋住了眼,腦海中似乎還浮現著剛才夢裏麵的某一幕——
那個被他叫了十幾年“父親”的人一點兒情麵都沒留,當著其他外人在場,狠狠地擲過來一個煙灰缸,正衝著他的肩膀。厲戎沒躲閃,腰背挺得筆直,冷冷地對上那人的雙眼,沒有丁點兒畏懼,煙灰缸重重地打在他的左肩上,打得他甚至往後趔趄了一步。
厲戎一絲一毫的睡意都沒有了,他走到窗戶前,點了根煙。
夜已深到極致,寂靜中隻有他指尖的猩紅在跳躍,煙氣順著他的脖頸蔓延,一點一點遮住了他原本英俊的眉目,從鼻腔灌進喉嚨,刺激著厲戎的神經。
恍惚間,他似乎再一次看見了那男人指著他的鼻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斥道:
“你怎麽跟你媽一樣,大好的前程不要,非得跑去做那什麽狗/屁文物警察?是不是有一天你也得跟她一樣,直接以身殉職算了?我告訴你,你現在要是不聽我的話,就給我滾出厲家,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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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倆人趕在遊客還不多的時候,驅車去了臨潼博物館。
臨潼南依驪山,北俯渭水,因有臨河和潼河從縣城東西兩側穿流過而得名。曆史上著名的周幽王 “烽火戲諸侯” 、秦獻公的“商鞅變法” 、30年代的“西安事變”都在這裏發生。
但臨潼畢竟隻是一個市轄區,所建的博物館也不像是洛陽那種國家級的博物館一樣規模宏大,反倒是更像個古香古色的四合庭院,采用了重簷歇山形式,中軸線對稱,亭台樓閣,迥廊紅柱,顯得雅致又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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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因為來得早,博物館裏還沒多少人,隻有一些工作人員在清理衛生。甘棠在取票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張展區的介紹圖,大致掃了一眼,跟厲戎說:“這裏麵分了四個陳列室和一個碑廊,我覺得既然我們最後都夢到過關於佛教的東西,那不如先去唐代佛教藝術室看看。”
“好。”
展廳不大,加上工作人員才零零星星有五六個人的樣子,各種珍貴的文物被用玻璃小心翼翼地罩了起來,裏麵打著明黃色的光。
厲戎和甘棠剛進屋,正準備隨意先看看時,突然間他倆的目光同時被左側陳列著的一樣東西吸引了過去——一座完好的墓室。解說員似是注意到兩人的神情,盡職地走到了他們身邊,禮貌性微笑了一下後,開始認真地講解起來:“兩位目前看到的這個墓室,正是新豐縣慶山寺出土的佛祖真身舍利的墓室。”
甘棠一聽,頓起了興趣,湊在了玻璃邊上,自顧自地研究了起來。
厲戎思索問道:“這是原墓室嗎?”
“沒錯。”講解員點點頭,接著往下說到:“有句俗話說到,‘地上文物看山西,地下文物看陝西’。陝西出土的文物集中在西安,而西安的文物又以臨潼居多,所以別看我們這兒博物館不大,文物的數量卻不少,其中更是有許多國家級的文物。而這座墓室便是於1985年在慶山寺遺址出土的,後來被整體搬遷了過來加以保護。”
“那除了這個,慶山寺還出土過其他什麽嗎?”甘棠直起了身子,問到。
講解員指了指靠裏陳列的幾件東西,解釋說:“慶山寺的重見天日在當時可以說的上是舉世矚目的一件事了,後來考古人員還發現了極為珍貴的金棺銀槨、釋迦如來佛的真身舍利和舍利寶帳等上百件文物,尤其是鐫刻有八個鎏金大字“釋迦如來舍利寶帳”更是舉世唯一的國寶。”
倆人順著講解員指引的方向望過去,精致雕琢的棺槨,玲瓏剔透的佛祖舍利,果然一件件都是一等一的寶貝,但卻並沒有他倆想要看見的東西。
甘棠不甘心,獨自一人又從展室口的文物重新一件一件地看了一遍,認認真真的,沒有任何遺漏,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厲戎看見了她的表情,皺皺眉頭,若有所思地問講解員說:“請問當時慶山寺出土的文物都陳列了出來嗎?”
“是的。”講解員有些不明白他問這句話的意思,略帶疑惑地看了看眼前這對外貌出眾的男女幾眼,猶猶豫豫地回答道。
甘棠顯然也注意到了講解員的表情,扯了扯厲戎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多問了。
厲戎會意,反手不動聲色地握住了甘棠即將要放開的手,揉捏了幾下,整個裹進了自己的手掌心,然後抬頭衝講解員道了聲謝,牽著甘棠離開了唐代佛教展室。
院子裏的遊客漸漸多了起來,厲戎帶著甘棠往涼快的地方走了走,擋在她身前幫她遮住直射的太陽,低眸問她說: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講解員好像隱瞞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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