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西風卷,不是深秋,心涼透。升平宴,情絲暗遞,相思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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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苑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求道:“夫人,您還年輕,早晚會生下公子,老爺不是那等沉迷女色之人,對夫人又嗬護備至,何必,何必……”

    “你不懂,你不懂。”崔氏拉她起來,眼中含著水光,泫然欲泣,“從前,我也以為他不是。我為他納了平氏,不見他如何歡喜,現在想來,是平氏木訥幹瘦,不討他喜歡而已。直到我見了秦氏,方知,原來他所愛的,是那種身段圓潤、嫵媚風流的女人……”

    “可是奴婢……奴婢……也不見得能夠……”

    “傻丫頭,這兩年你越發出挑,你是沒瞧見,前兩回他來我這裏,你奉茶之時,他盯著你瞧的樣子……”崔氏苦笑道,“早前我總舍不得你,如今,卻是無可奈何。紫苑,萬一秦氏生下男嬰,我便完了。隻有你能幫我!以後我會當你是親妹妹一般相待,紫苑,你幫幫我!”

    說罷,崔氏哭泣著,就要跪下去。

    紫苑也是哭個不住,死死拉住崔氏,抱著她的腿哭道:“夫人!夫人!您就是讓紫苑去死,紫苑也心甘情願,您別這樣,折煞奴婢了。奴婢答應您,奴婢答應您了,您快別這樣……”

    第二日,崔氏叫人將衛雁旁邊的院子收拾出來,重新粉了壁,置了家什,隻等選個黃道吉日,叫衛薑搬進去住。蔡姨娘自是歡喜,千恩萬謝,平姨娘卻是老大不願意。——誰不知老爺從來不踏足東樓,叫她搬到東樓,不是連帶她也要變得無人問津?她不敢恨衛東康和崔氏,倒把得寵的秦姨娘和連累她的蔡姨娘恨上了。鎮日在屋子裏罵罵咧咧,惹得樓上的秦姨娘偷偷哭了幾回。

    衛薑受寵若驚,去那院子瞧了,與衛雁比鄰而居,區別隻是衛雁的屋子是五間正屋帶個後罩房和小廚房,她是四間正屋帶個後罩房。可這已經比東樓好太多了!

    東樓一層也是四間,一廳堂一稍間一臥室還有個小小的暖閣,每一間都很小,加起來還不比衛雁的廳大。而她所住的二樓就更小了,除去樓梯和過道,就隻剩一個臥室和一個書房,再上麵有個閣樓,是放置雜物和箱籠的地方。就在這樣一個擠迫的小空間裏,她與蔡姨娘生活了十年!

    蔡姨娘知足,總說起這裏比從前的下人房好太多。可是,住在下人房那時,她還年幼,根本記不得那些艱苦。她懂事以後,看著跟自己一起長大的衛雁,有個大大的院子居住,有那些個下人陪伴著奉承著,她就覺得心酸。

    衛府占地不小,人口不多,空院落多得是。她總暗暗想著,也許某天,她也能搬進某個小院,成為一個真正的主子。這個小小願望,竟然盼了這麽多年,才得以實現!

    衛雁也替她高興,早早地來到崔氏房裏,瞧崔氏親自拿著賬冊,點算著給衛薑布置的家什。衛薑立在一旁,雙眼亮亮地瞧著抬東西的下人們進進出出。

    見衛雁來了,崔氏笑道:“雁娘來了?薑娘也在這,你們姐妹倆以後就住在一塊了,你幫著瞧瞧,薑娘這裏還該添些什麽?”

    衛薑笑道:“勞母親費心,薑娘隻要將現在用的搬過去就好了,讓母親這樣辛苦,薑娘過意不去。”

    崔氏笑道:“這有什麽,早該給你單獨立個院子,之前是懷著你幼妹,不得已。後來又是我傷了身子,沒精神。竟把你耽擱到現在,你不怪我這個當母親的就好。”

    衛薑連忙道:“母親折煞我了。”

    衛雁道:“恭喜妹妹。”

    衛薑勉強笑道:“多謝。”

    衛雁知她心結未解,也不多言,與崔氏笑語兩句,便去瞧幼妹衛貞。走過偏廳向裏麵去,瞧見一人穿著洋紅提花對襟小短衫,高腰翡翠撒花裙子,坐在稍間窗前。

    聽見有人進入,那人回過頭來,臉上掛著淚珠子,竟是紫苑。

    紫苑是崔氏的陪嫁大丫鬟,一向體麵,但見她穿得這樣華貴卻還是頭一回。她頭上的首飾一看就是新打的,頭麵項鏈手鐲一水兒的赤金絞絲嵌瑪瑙。

    紫苑見衛雁進來,連忙用帕子抹了抹臉兒,笑道:“小姐來了?小小姐在裏麵睡著呢,奶娘們在旁邊看著,奴婢陪著小姐去瞧瞧?”

    衛雁笑道:“你坐你的,我瞧瞧妹妹就走,如月陪著我,不勞你了。”

    衛雁從崔氏房中出來,如月小聲道:“想不到夫人這樣疼愛紫苑,府裏怕是沒有比紫苑更體麵的了。”

    衛雁心裏有了猜疑,隻不願多說。秦氏有孕,崔氏竟至於如此?

    晚間衛東康回來,先去瞧了秦姨娘,回到正院用飯。崔氏笑著陪飲了幾杯,就叫人來服侍安置。

    衛東康坐在窗下炕上看書,乳母來報,說是小小姐鬧情緒,請崔氏去瞧瞧。

    衛東康等崔氏不來,自己趿著鞋,回到東頭臥室。卻見暖閣裏頭亮著紅燭,隱隱綽綽瞧見一個人影,也不知熏了什麽香,十分好聞。衛東康走到嵌扇旁,見那人背對著她,楊柳肩、窄身量,曲線突出,分明是紫苑!

    衛東康抬步上前,紫苑隻作不知。走了兩步,他卻停下,不知想到什麽,嗤笑一聲,竟轉身去了。

    聽到外麵門響,紫苑回過頭來,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繼而舉袖掩麵,失聲痛哭。

    衛東康的離去,猶如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紫苑暈頭轉向。

    上午她還在對鏡垂淚,感歎此身。誰料到,待她接受了現實,那人對她竟是看也未看,毫不理會。

    崔氏躲在西稍間,本是內心煎熬,又喜又憂,聽下人來報,老爺竟往外院去了,她吃了一驚,連忙走去東邊暖閣。

    紫苑跪在地上,哭道:“夫人,奴婢無能,奴婢無能,有負夫人所托,奴婢對不住夫人,請夫人責罰!”

    崔氏隻得笑道:“你說什麽傻話,怪不得你,也許老爺有要事要辦,來日方長……”

    紫苑哀求道:“夫人,老爺明顯無意於奴婢,奴婢隻怕要負了夫人所望,夫人,咱們另覓良策吧!”

    崔氏卻是心亂如麻。一麵恐怕衛東康對自己生疑,一麵暗暗惱恨紫苑無用。她怎麽也料不到,衛東康對女色克製至此,難道自己竟錯了心思?

    六月初二,衛薑十六歲生辰,得衛東康與崔氏首肯,邀請三五名相熟的小姐,到她的新院子做客。

    霍琳琳、吳文茜一到,衛雁自是要陪的,蔡姨娘一再相勸,衛薑才頗不情願地正式邀請了衛雁。另有兩名衛氏族中的堂姐妹,前來賀壽。

    一屋子的女孩子又是看花,又是采柳。一時湊在一處討論衣裳上繡的花樣,一時又品評上回鼇頭舫上哪個公子作的對子最好。吳文茜向衛雁打眼色,示意她有話要單獨說。趁著眾人不察,她們走出屋子,來到小院當中,立在窗下花叢旁,衛雁問道:“不知吳小姐找衛雁何事?”

    吳文茜笑道:“哪裏是文茜有事?有事找衛姐姐的是我那個二表哥!”(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