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鄭家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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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來宣稱隻忠於皇上,替皇上統領著京中數萬禁軍、負責整個皇城安全的鄭家,竟然曾經幫助過逆賊宇文睿?

    謀害皇嗣,參與奪嫡之爭,先在宇文睿身上押寶,替他掃清強敵。在形勢明朗,猜出了當時的皇上宇文勁的用意後,又調轉槍頭,全力支持蜀王宇文煒。這樣的鄭家,還談什麽世代忠良?還談什麽公正不阿?還談什麽不偏不倚?

    比之那些擺明立場各安派係的朝臣還不如,暗中行事,陰謀鬼祟,這樣的鄭家,跟他們自己所標榜的忠誠仁義完全不同!

    他們算什麽良臣賢將?

    就在這時候,鄭家又被爆出,他們手握重兵,用心不良,暗中擴大鄭家軍,將朝廷發給禁軍的軍餉私支給自己的兵馬。一語引發軒然大波,無數禁軍將領進宮請命,希望皇上徹查此事,給數萬禁軍一個說法。

    自己的利益被自己一直信任並臣服的上峰給分薄,誰能忍下這口氣?

    鄭靜明早被架空了禁軍首領之職。如今更是成了數萬禁軍的眼中釘肉中刺,彈劾他的折子雪片般飛來。接著又有無數樁醜事被爆出。

    鄭靜明的妻子關氏,乃是出於早年最大的賊寇山寨,其父兄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鄭家為了讓賊寇臣服,甘願以世子夫人之位迎賊寇之女進門。其後,該山寨中人,便成為鄭家軍中的中流砥柱,他們人數眾多,手段狠辣,是支極好用的軍隊。關氏的所謂世家身份,全是捏造,假認朝中高官為父,以世家嫡女之名嫁入國公府,其後從婆母手中奪權,主持中饋,毒死鄭二夫人一計,正出於此女。

    而以忠臣之名死於沙場的鄭家二公子,更被扒出當年他在軍中醉酒胡鬧,延誤軍情,又被敵軍使美人計,於自己營帳中被奪了性命。鄭家為美化他的形象,替他掙個死後清名,不知殺了多少當年之事的知情者。

    鄭家軍中,不少將士寒了心。

    鄭家從鍾鳴鼎沸變作眾叛親離,赫連郡跟衛雁隻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而鄭家苦心經營這一切,卻用了何止數十年?

    向來克製沉穩的鄭靜明在自己書房內大醉。關氏前來侍奉湯羹,夫妻二人抱頭痛哭。

    關氏哽咽地倚在他肩頭,“世子爺,咱們索性……反了吧!”

    再這麽下去,鄭家沒活路可走了。

    如果被奪了爵位,抄了家,他們一無所有,尊嚴全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現在拚死一搏,說不定還能搏個出路。成王敗寇,到時誰還敢議論鄭家?

    鄭靜明怔了一會兒,望著妻子的臉,心中一動。

    他不是沒想過,隻是沒把握,不願冒險。從新皇上位開始打壓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想這件事。他沒敢跟幕僚說,沒跟跟祖父說,沒敢跟任何人說。

    他的妻子卻堅定不移地支持他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不愧是他的枕邊人,不愧是他費盡心力迎娶到手的珍寶。他們夫妻向來同心同德,默契十足。

    他陡然便升起了滿腔豪情,“我若為皇,你必為後,後宮除你而外,再無旁人!”

    他信誓旦旦地許下動聽的諾言。關氏淡淡一笑:“你若為皇,我自為後,你有旁人,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二人相視而笑,腮邊淚痕未幹,新的激情已在心頭點燃。

    鄭靜明起身去找祖父商議。

    鎮國公不是迂腐愚忠之人,聽了長孫的話,平靜地道,“算一算我們手中的兵力再行布置,不可魯莽。”

    鄭靜明道:“我鄭家軍足以與赫連郡的兵馬抗衡。我如今仍是禁軍首領,就算他們心中不服,我手段強硬些,他們也得聽從。將關氏一族的人調回來,大約需要兩天,三天後,我就逼宮!令派殺手劫殺赫連郡行刺宇文霸(新皇之名),讓他們手中勢力成為無主之孤,以我鄭家軍之氣勢,不怕不能一舉殲敵。權勢富貴,在此一舉!我鄭家經營百年的名聲,絕不可毀於我手!”

    鄭靜明暗中開始調派人手,關氏寫了封信,親自交給城中一個鐵匠鋪子中一個不起眼的少年。少年當夜出城,不知去往何處。

    京中一切如常,茶館酒樓說書人繪聲繪色地講述著當年鄭家舊事,樁樁醜聞令人唏噓不止。

    鄭靜明卻十分淡定,照常上朝,照常處理軍務,照常處理鄭澤明的喪事,好像朝臣的彈劾皇上的冷落和百姓的嘲諷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赫連郡在自家門前的巷子裏遭遇了暗殺。據說當晚他喝多了幾杯,帶的人又不多,來人武功高強,是要價最高的那種殺手,且有十數之眾!

    赫連郡第二天便告傷重。宇文霸親自降臨安南侯府探望,儀仗進入皇宮前,也遭遇了刺客。好在禁衛軍首領鄭靜明及時趕到,救了聖駕。

    衛雁煩悶地拿著本書,一個字也瞧不進去。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赫連郡笑眯眯地走了進來。他手上綁著繃帶,見她要起身來迎,連忙將她按住,“別起來了,天熱得緊,我想沐浴。你就在這坐著等我一會兒。”

    衛雁搖頭:“我服侍你,你手上不方便。”

    赫連郡用另一隻手將胳膊上的繃帶一扯,“你說這個?拿下來便是,我又不是真傷了胳膊。”

    “你還說你沒傷?”衛雁白了他一眼,扯開他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抓痕,“瞧這些傷!你別不在意,不能沾水的!我瞧著傷口還挺深……”

    說著,她抬起眼,認真地盯著他,“這真是貓抓的?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裏遇到這樣凶狠的貓?以你的身手,又怎可能被一隻小貓傷了左臂之後,又被抓傷右臂?”

    赫連郡笑嘻嘻地在她腮邊一吻,“其實不是貓抓的……”

    她露出認真傾聽的神情,心想,你終於準備說實話了?

    “是女人抓的……”他嘿嘿一笑,從她身邊逃了開去。

    衛雁氣結。他那晚帶著傷痕和酒氣歸來,默默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還說讓她放心,以後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她當時就覺得奇怪,這人不是個沒事就會說這種情話的人。必是有什麽事發生過。

    他說是被貓抓傷了手,她自是不信。可他說是被女人傷了,她就更不相信了。

    堂堂安南侯、護國大將軍赫連郡武威不凡,卻有個致命弱點,就是女人。

    他根本不能接近任何女人,逢場作戲對他來說都足以致命,更別說跟女人糾纏了。

    大約衛雁是整個天下最不擔心自己丈夫移情別戀的人了。

    他雖有賊膽,卻沒那個賊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