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上沒有如果。衛雁替她打算好了今後的生活，衣食不愁，身邊有奴仆伺候。可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榮華富貴，從來不能動搖她的心，她在乎的一直隻有那一個男人而已。費盡心機，欺瞞住了自己的未婚夫跟婆母……雖知那帶她來京城的人，可能隻是利用她想接近她的阿兄而已，她仍是飛蛾撲火般的來了。千裏尋他，最終她仍是一無所獲，隻能含恨而去。

    幾天後，衛雁收到一封書信，啟開信封，看到裏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她給阿桑的那些銀票房契和賣身契。

    阿桑什麽都沒要，就這麽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京城。

    衛雁派人暗中護衛阿桑的人，兩個月後帶回消息，阿桑回到關外，她的婆母和丈夫都好好活著，阿桑回去後才跟丈夫成親。

    衛雁歎了口氣，阿桑認命了！同時又替阿桑跟她丈夫難過，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不知心情該有多糟。

    與此同時，赫連郡在外書房也打開了一個信封。

    上麵的字跡龍飛鳳舞，他恍惚在文書中見過……

    看到落款，赫連郡笑了。

    徐玉欽，竟是徐玉欽。

    將她交給你，我終是放心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赫連郡卻心中了然。

    阿桑這場鬧劇，竟是徐玉欽背後操控，隻為試煉赫連郡對衛雁是否深情。

    赫連郡咒罵：“姓徐的小子真是多管閑事！本侯的婆娘用得著你瞎惦記？”

    他可不會傻得去質問衛雁，或是將此事透漏給衛雁知道，萬一那婆娘心中感動，又對徐玉欽有了什麽想法怎麽辦？

    他將信靠近燭台，燒成了灰燼，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衛雁的影子就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又過了十來天，衛雁去城外玄南處看望舅父唐二爺，天黑了仍不見歸來，赫連郡身上的朝服都來不及脫，喚來如月等人，詢問衛雁去處。他親自騎馬去城門處迎接。眼見城門就要關閉，如果衛雁再不回來，就進不了城了。現在京城仍實行宵禁，難不成衛雁想在玄南那裏住一晚？那也太不像話了，玄南那可都是些男的！

    他匆匆出城，迎麵遇上衛雁的馬車，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卻見勺兒抿嘴朝他笑，跟車的邱華麵色也有些古怪。

    他跳下馬，撩起簾子，衛雁眼神閃爍，怎麽也不肯抬眼看他。

    赫連郡一肚子狐疑，“這是怎麽了？”

    勺兒跟邱華對視一眼，同時向他行禮，“恭喜侯爺！

    赫連郡更是疑惑，“恭喜？”他有什麽喜事？

    想到衛雁的不自然，和大夥兒瞧他時含笑的眼光，他突然福至心靈，明白過來。

    城門外傳來一陣洪亮的大笑聲，打盹的士兵被驚醒過來，茫然地望著城外。

    消息很快傳到了皇宮裏，自然也傳到了孟家。

    孟太後召見孟仁川跟洪氏，在慈寧宮談了良久。

    第二天洪氏再次踏足安南侯府，提議接衛雁去孟府暫住。

    這次洪氏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話不再夾槍帶棒，用詞小心再小心，客氣再客氣。

    衛雁心中不安，“孟二夫人，這事我不能做主，等侯爺歸來，還需問過侯爺。”

    馮氏笑道：“你且放心吧，郡兒不會反對的。”

    傍晚赫連郡回來，衛雁就說了洪氏上門的事，赫連郡沉吟道：“你別勉強自己，隻怕去了孟家，你束手束腳。”

    好不容易孟家肯與赫連郡修好，她豈能從中阻攔？那是他的家人，她就是不願，也得為他考慮。

    她望著他道：“我沒什麽不願，我聽你的！”

    他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有一件事。我跟你說，你不要激動。”

    衛雁抬眼認真地盯住他，有什麽事會讓她激動？

    “宇文睿死灰複燃……集結了上萬人眾，在雲南自立為王。我主動請戰，去雲南打仗……”

    衛雁的手一緊，揪住他的衣袖，“這個時候？那……皇上應了麽？”

    他搖頭：“沒有。皇上知道我們的情況，不建議我去，他想派霍誌強領兵。你還不知道吧？九皇子娶了霍家族中的一個女子為繼室。”

    如今的九皇子，就是從前的九郡王，霍琳琳的丈夫。

    不過現在衛雁並沒時間去替霍琳琳唏噓，她緊張地問道，“那你還堅持麽？”

    戰期長短可是說不準的，短則數月，長則年餘，若是赫連郡去了，說不定就趕不上他們的孩子出生……

    萬一在生產關頭她有什麽三長兩短，這一別就將是永別！

    赫連郡不是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麽。這個時機的確不太好，但他仍然硬著頭皮，點頭道，“我想去！我有把握能說服皇上。”

    衛雁心中一頓，伸臂緊緊抱住他的腰。她縱使千般不願，萬般不舍，她也不會阻止赫連郡的腳步。她不是個會撒嬌耍手段左右男人決定的女子。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她就會尊重。

    這晚她睡的很不踏實，夢中紛紛亂亂全是舊日之事。她被士兵獻給宇文睿，住在太守府中，宇文睿睡在她身側，探手輕撫她的臉。她假裝睡著，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稍動一下。身後陡然伸過來一隻大手，摟住她的腰，她驚叫一聲，驚醒過來。

    赫連郡睡眼惺忪地瞧她，“怎麽啦？做惡夢了？”

    她翻身坐起，推了推他，“赫連郡！你有話問你。”

    赫連郡揉了揉眼睛，語氣慵懶地纏上她，“怎麽了？大半夜的……”

    她推開他糾纏過來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眸認真地問道，“赫連郡，你跟我說實話，你堅持要去打仗，是不是因為我？”

    赫連郡瞬間就清醒過來，眉目清明。他捏住衛雁下巴，“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你隻告訴我，你是不是為了我，才一定要親自去征討宇文睿？”

    他啞然失笑，“胡說些什麽。是我自己想去。我在關外打仗慣了，回來京城有一年沒帶兵，骨頭都軟了。所以趁著這次機會，我想再上一回戰場。”

    揉了揉她的頭發道：“你快躺下好好睡，在這麽下去，我可要親你了。”

    衛雁默然垂首，任他將自己按回枕上。她埋首在他懷中，雙眼酸澀得想哭。

    他其實是在意她的過去吧？很在意很在意。

    他親手殺了鄭澤明。他使手段調走了徐玉欽。他現在又決定出兵討伐宇文睿。

    他嘴上不說，可心裏卻不願任由這些人好過。他要一個一個地打敗他們，擊退他們，除去他們。他不希望旁人占據她的心，不希望欺負過她的人好好的活在世上。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他愛她的方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