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嗜血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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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兒莫狂,殺你,須卜圖一人足矣!”

    一口一個匈奴,氣煞了他須卜圖。

    但見他將頭上尖頂風帽狠狠摔在地上,圓頭、高顴、髯麵、披發,宛若一頭雄獅。

    “踏踏…踏踏…”

    木履踏起地麵煙塵,在地下留下深深的腳印,一人步下狂奔,卻好似策馬前行,雙臂一震,磅礴而雄渾。

    饒是身為漢人、饒是不懂武藝。

    成宜鹽官田乾,也由衷讚歎一聲:“好一頭雄獅。”

    黑奴那匹黃鬃馬,看著須卜圖,暴躁不已。它似乎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伏下身子。

    悄悄的…悄悄的,走遠了。

    “看,那匹黃鬃馬都怕了他了。”

    頭曼鄣尉劉侃指著悄悄遁去的黃鬃馬,第一次見馬匹這樣悄悄遠走。

    那是一種膽寒,膽寒到不敢飛奔而去。隻希望這雄獅,不要看到自己。

    “戰馬對於危險有天生的嗅覺,這須卜圖到底何人?”

    頭曼城的騎千人,眉頭緊鎖。自己在頭曼城時,可拿出了半個月的俸祿巴結呂布,恐怕是要打水漂了。

    “須卜圖…須卜圖…”

    頭曼尉丞反複念叨著這個名字,忽然後退一步,一臉懼色:“不就是去年單騎赴陰山,斬匪一百,攜匪首而歸的那個須卜圖嗎?”

    “啊?”

    劉侃眼前一黑,咬了咬牙,大吼一聲:“奉先小心,此人……”

    晚了。

    劉侃話語啞然而止。

    須卜圖抽刀了,一把明晃晃的馬刀,寒氣逼人。

    頭上披發被風吹向一側,漏出耳後到顎下一道駭人的疤痕。

    那是戰爭的榮耀。

    “小兒,你可知日前你殺的須卜昌,是我一奶同胞?”

    須卜圖一躍而起,手中馬刀自上而下奮力劈下:“休怪某以大欺小,刀下無情了!”

    “呂公子、呂鄣尉,你怎麽不動?”

    秋奴咬著手指,不知呂布為何刀在近前,一動不動。

    終於,呂布挪了半步,躲開了這一刀,秋奴鬆了一口氣。

    隻是一瞬,秋奴的心又懸起來了。眼見須卜圖攻勢凶猛,一把刀斬得呂布左躲右閃。

    哪怕是不懂武藝,秋奴也知呂布落得下風。

    “哈哈,那小兒毫無還手之力。”

    須卜離得意的向呼征單於說道,呂布手中僅有一把弱弓,須卜圖手中馬刀乃是百練刀,必勝無疑。

    “臧使君,按我匈奴人的規矩,殺你支就塞鄣尉,我就把須卜圖派到你支就塞,終此生為你漢家戍邊如何?”

    呼征單於談笑風生,一邊地鄣尉而已,給漢庭些麵子,漢庭斷不會太過追究。

    強詞奪理!

    臧旻黑著臉,強壓心中怒氣。欺人太甚,呂布一把弱弓,在須卜圖馬刀麵前,一擊即潰。

    此時,與手無寸鐵無異。

    匈奴人的規矩,部落間互相殺人,殺人者入被殺者部落為奴。這呼征想得是真美啊,讓你殺人者入主我大漢鄣塞。

    到底是懲罰,還是獎賞?

    “臧使君為何不語?”

    骨都侯須卜離微微一笑:“這須卜圖允文允武,乃我須卜氏左且渠,統兵五千。你區區支就塞,二百兵士,我須卜圖已經是屈才了。”

    老臧旻鼻子都氣歪了,督二營,總督幽、並、涼三州之兵事,何時如此憋屈過?

    你南單於雖為王爵,但說破了不過我匈奴中郎將一臣。恨漢室微衰,不然哪讓他單於呼征如此囂張?

    “呼征單於。”

    臧旻起身,怒目而視,語氣卻是平靜:“一會我去會會那須卜圖,若為刀下亡魂,讓你這左且渠,做我匈奴中郎將如何?”

    “嗬嗬!”

    呼征幹笑一聲,居然將臧旻逼急了。那可是為官數十載、允文允武、有幹事才的臧旻啊。

    剮了那奉天,再與你賠罪了事。

    起風了,校場內,一陣旋風卷積著枯草,就在呂布麵前盤旋。

    須卜圖於這旋風中心,一躍丈高,左上而右下,斜斬而來。

    披發被風刮得散亂,漏出猙獰的笑容,一雙眼睛,都是對鮮血的渴望。

    呂布魚躍閃身,額頭上汗水揮灑。

    “喝!”

    須卜骨刀間帶風,呂布一躲他立即單膝跪地,橫掃而出。

    “這刀刀迅猛,一刀勝一刀,我怎麽看呂布越來越弱了呢?”

    白夫人花容失色,眉頭輕蹙,悄悄問起督瓚。

    “須卜圖來勢凶猛,若是手中有兵刃抵擋,還能抵擋這幾招迅猛的攻勢,慢慢奪得主動。可這手上僅有一把弱弓,根本無法招架。”

    督瓚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擔心。若是呂布身首異處,臧旻恐怕要派自己下去挑戰。

    田乾不懂武藝,問起陳促:“這呂家子,是不是敗了?”

    “除了一把弱弓,身無寸鐵,安能不敗?”

    陳促眉頭深索,我大漢健兒就這麽死在匈奴人刀下了?胡漢從未成過一家。

    “奉先,別打了,認輸吧!”

    頭曼倉長見呂布被逼得步伐越來越散亂,在人群中一聲高喝,這是不參雜任何功利的為呂布擔心。

    匈奴人,欺人太甚!

    “對,壯士,無刀,雖敗猶榮。”

    “別打了!”

    “認輸吧!”

    校場內,不時響起勸說呂布的聲音。

    臧旻聞聲,起身一聲高喝:“須卜圖住手,我漢人認輸了!”

    “臧使君稍安,刀以出鞘,總是要沾些鮮血的。”

    呼征單於滿臉戲謔的笑容,漢家匈奴中郎將,正如你漢庭一樣,一年不如一年了。

    “你……”

    臧旻伸手點指呼征單於,顫抖著身體。

    呂布額頭上滿是細汗,閃轉騰挪之間,步伐越發淩亂。

    隻要在馬上,氣勢上就不能輸。

    眼中隻有一個字,殺!

    哪怕隻有一次機會,呂布也會靜待這殺機來。

    說話間,須卜圖橫掃千軍,攔腰一斬。呂布一躍而起,躲過了須卜圖這橫掃千軍的一刀。

    “豎子,這刀看你如何躲。”

    須卜圖一聲獅吼,自下而上撩起一刀。

    一把弱弓,如何擋我這刀?

    高高越起,又如何躲閃?

    “呱噪!”

    呂布棄弓,手中寒芒一閃。

    話音落。

    喋血倒地。

    須卜圖捂著脖頸,在血泊中掙紮。

    不幹、恐懼、震驚,死神的籠罩下,他居然不知道刺入咽喉的究竟是何物。

    噴湧的鮮血,被這校場內的旋風越刮越高。

    旋風血紅,看台上下,人山人海,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

    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贏了,贏了!”

    王琦一直沉默不語,整個心糾著,滿臉擔憂。此時長長的除了一口氣,死命的晃悠著李肅:“怎麽做到的?怎麽做到的?”

    李肅臉色鐵青,整個人似被雷劈當場。

    我…我為什麽要在遊園之時,幫那李朝說話?

    哪怕是一言不發,此時托王琦幫我去說,也能在這呂布帳下效力。他日呂布封侯拜將,某李肅仕途也是一片坦途。

    李朝更是瞬間石化,看著血染的呂布,後背升起一絲涼意。自己這兩日,出言屢有得罪,他對我可有殺心?

    “怎麽做到的?”

    看台上一眾顯貴一臉詫異,莫非這呂奉先還會法術不成?

    “田兄,你看到了嗎?”

    陳促眉頭緊鎖:“手中似有利刃。”

    “匕首?”

    田乾猜測了一下,搖了搖頭,比起匕首小太多了。

    “是刀筆!”

    白夫人一聲嬌呼:“刀筆人人掛於腰間,居然可為利刃。”

    “刀筆?”

    督瓚摸向自己腰間刀筆,日日掛於腰間,用於刮去木簡上錯字,居然從未想過,小小刀筆可以殺人。

    “呱噪。”

    臧旻重複著呂布的話,對呼征單於說道:“想不到你須卜氏力士,嘴上功夫了得。實力卻如此不濟,區區一刀筆便殺了。”

    “按你胡人規矩,看來唯有令這呂奉先,入你須卜氏為左且渠了。”

    原話奉還!

    揚眉吐氣!

    臧旻心中仿佛有墜著的一顆千斤巨石,被呂布這刀筆一擊,粉粉碎。

    此時。

    揚眉吐氣的何止臧旻一人,還有整個大漢!

    “呼征,你力士還有三個,一起來吧。免得耽誤某晚餐貊炙。”

    呂布一拂衣袖,橫眉冷對呼征。

    麵前的旋風,忽然停了,席卷起來的血水,宛如紅雨,點點飄落。

    一點。

    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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