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都尉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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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於暘穀,至於衡陽,是謂隅中。

    隅中之時,一輪暖陽。照耀著滿夷穀南端堡寨,堡寨比鄣塞略小。這裏若有戰事,九原、稒陽駐軍皆可馳援,隻駐一屯之兵,五十人。

    “噠噠噠噠……噠噠噠……”

    馬蹄聲響。

    滿夷穀駐軍在堡寨中眺望,一杆猩紅的大旗迎風招展,呂布策馬在扛旗人之前,血染的白袍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胯下一匹黑馬,毛色光亮,一看便是寶馬良駒,與那血染白袍將想相得益彰,如虎添翼。

    “督都尉,遠處有策馬而來。”

    督瓚在睡夢中,聽到門外一聲不高不低的叫聲。

    “呂布未死?”

    督瓚眉頭深索,而後又是一陣心驚。昨夜滾木礌石大作,又有陰山三十六友圍攻,呂奉先安能生還?

    不好。

    這小豎料到了滿夷穀守軍一夜未動,必是我在此彈壓。

    著官服,帶管帽。

    督瓚出門,跟著來人走向敵台。行將過半,督瓚頓足。

    “若有人來尋我,就說某不在。”

    呂布小兒,不與爾做這一時之爭。督瓚這麽安慰自己,返回屋舍之中。

    “這到底是誰來了?督都尉竟然避而不見,好像怕他似的。”

    戍卒喃喃自語,一路穿過屋舍,登敵台,向屯長耳語。

    “煩請通報一聲,支就塞鄣尉呂布,請見中部都尉督瓚。”

    呂布行至滿夷穀堡寨,拱手施禮,報出名號,請見督瓚。

    呂布!

    守軍屯長那真叫一個如雷貫耳。

    匈奴人,屢從滿夷穀出塞打獵,守軍屯長也想斬個匈奴人揚我大漢國威。

    隻可惜他沒那個膽子。

    時至初冬之末,正是東獵時節。

    匈奴人卻至始至終,沒有踏入滿夷穀半步。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那力斬匈奴四力士的呂奉先所為。

    “呂鄣尉,久仰大名。”

    守軍屯長右手握拳,左手四指並攏覆裹右拳上,左手拇指扣右手虎囗,鄭重的施了一個軍禮。

    “看見沒,咱們鄣尉現在是威名在外。”

    有一戍卒低聲對身邊人說道。二人品階差不多,如此鄭重見禮,換做其他人是不可能的。

    “切莫多言,咱們可是支就塞戍卒,不能沒有規矩,別讓人看扁了。”

    身邊人一臉傲嬌的提醒他,同時正了正馬上身姿。

    “好說,煩請弟兄通報。”

    呂布施軍禮回禮,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尺。

    “督都尉不在!”

    守軍司馬說得生硬,又怕呂布聽不懂,還悄悄擺了擺手。

    督瓚在屋舍內,一直留意著外麵的動靜。聽守軍司馬這麽一說,恨不得出去踹他一腳。

    我督瓚治在稒陽,呂布來滿夷穀尋,你起碼要裝作詫異啊!

    “督瓚係子,你真是嚇破膽了,連見我一麵都不敢?”

    呂布還真沒想到,兩千石高官,在他二百石少吏麵前成了縮頭烏龜,高聲笑道。

    “督瓚,你他娘的也算是個帶把的?堂堂兩千石高官,連個邊軍鄣尉都怕……”

    侯成跟著呂布,破口大罵。剛剛小爺命懸一線,你督瓚怎麽就跟縮頭烏龜似的。

    “鼠膽小輩,又是誰給你的膽子,滿夷穀設伏除我支就鄣尉?”

    就連隨行戍卒,都敢對督瓚破口大罵。

    滿夷穀屯長聽明白了,昨夜滾木礌石之聲大作,原來有人伏擊呂布。

    但這是不是弄錯了?督瓚身為都尉,部下有將良乃一大興,為何要除之?

    十年了,自張奐一任匈奴中郎將之後,再也未見誰能令匈奴人卑服。

    “砰!”

    “區區二百石少吏,某又身在堡寨,能耐我何?”

    督瓚在屋舍內,重重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抓起桌上一把環首刀,怒氣衝衝走出屋舍。

    登敵台而上,督瓚看到了血染的呂布。白袍沾血最為駭人,胯下還騎著天魁星高衍的一匹西河黑鬃馬。

    “大膽支就鄣尉,居然出言侮辱本官,該當何罪?”

    穩了穩心神,督瓚持刀點指呂布,當頭一聲斷喝。你呂奉先區區九人,還能攻上堡寨不成?

    “休逞口舌之利,有本事下來練練。”

    呂布一拂衣袖,接過戍卒遞來環首刀,提刀點指督瓚。

    “殺你,還用本都尉親自動手?”

    督瓚望向滿夷穀屯長,一聲令下:“滿夷穀守軍聽令,持弓,放箭!給我亂箭射死這犯上作亂的小豎呂布。”

    侯成心頭一緊,堡寨居高臨下,五十人射,那還不射成篩子了。不自覺的策馬前行,與呂布並肩,不自覺的護住呂布。

    其餘戍卒八人,一字排開。手都按在了環首刀上,目光炯炯。

    “鄣尉說戰,吾當策馬迎難而上,死猶榮,斷不能給我呂鄣尉丟人。”

    有戍卒低聲對兄弟們說道,一臉的視死如歸。

    區區九人,拿出了一軍的氣勢。

    “還等什麽?給我提弓放箭!“

    督瓚大吼一聲,見滿夷穀戍卒紋絲不動,複而大吼一聲:

    “提弓放箭!”

    屯長遲疑了。

    這才信了督瓚伏擊呂布。如此昏官,安能聽其號令?

    滿夷穀駐軍更是不為所動。

    呂布這個名字,早就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心裏。往日裏求一見而不得,今日怎敢對其張弓?

    “都尉三思!”

    屯長鬥膽,拱手督瓚開口說道:“呂奉先者,退宇文、擒拓跋、鬥朝堂、殺匈奴,為我大漢邊軍出了十年鬱氣。”

    “如今,邊軍之中,提呂布二字,無人不肅然起敬。更有甚者,磨刀霍霍,欲隨呂布安定邊關。”

    “那又怎麽樣?”

    督瓚橫眉冷對屯長,大吼一聲:“你也要如這呂布小豎,以下犯上,枉顧軍令嗎?”

    “縱身死,斷不敢對呂布刀戈相向。如今他是……”

    屯長頓了一下,一臉視死如歸,高喝一聲:“我邊軍軍魂!”

    “對,呂鄣尉那是我邊軍軍魂,都督尉欲殺呂布,敢問其身犯何罪?”

    “我滿夷穀守軍,斷不會成你清楚異己的劊子手。”

    剛剛嘲笑督瓚兩個戍卒回來了,一臉的義憤填膺。

    “反了…反了…都他娘的反了!”

    督瓚惡狠狠的環視眾人,真是不知道幾時,這呂布小兒,在邊軍之中竟有如此威望!

    “提弓放箭,不然我當場斬了你這屯長!”

    督瓚沒有想到,如今這呂布軍中威望居然如此之高。若不殺他,某這都尉豈不成了擺設?

    屯長昂首,直麵督瓚。

    看督瓚那猙獰的臉,和那把漢人引以為傲的環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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