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嚴瑜直麵匹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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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主歸來,那是整個邊軍恨得牙癢癢的拓拔匹孤。若果說,這世間有誰能戰敗呂布,那麽非這匹孤不可。

    至少嚴瑜是這麽想的。

    呂布威震塞外,但是這個拓拔匹孤,一直如陰影一般,不離左右。每當緊要關頭,每當遭遇最大危機。

    必是這拓拔匹孤從中作梗。

    嚴瑜也恨透了那拓拔匹孤,倉中黨人之死,拜這匹孤所賜。也許還有自己的死……

    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入帳了。本來,呂布嶽父是嚴瑜最大的籌碼,如今卻成了他最大的劣勢。

    “紇骨兄,我們都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抉擇,並為此承擔後果。”

    嚴瑜咬了咬牙,繼續說道:“但無論如何,你我弟兄口盟已成,縱我身死,也是那拓跋小兒的叔父!”

    說罷,嚴瑜挑簾先紇骨一步,一腳跨入穹廬之中。

    見匹孤,嚴瑜惡狠狠的瞪著他,伸手點指:“……”

    到嘴的話,嚴瑜咽回去了!

    本以為,拓跋貴族,對這拓拔匹孤多有微詞。如今看這架勢,遠比想象中和諧。拓跋匹孤似乎哭過,哭過之後篤定的眼神,可以看出,拓跋部早已冰釋前嫌。

    嚴瑜對拓拔匹孤的了解,這是一個孤傲得從不顧及他人感受的人。顯然這匹孤成長了,起身迎紇骨入內。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民族啊?這種寬容與豁達,嚴瑜雖未親見,卻可以想象得到。若說鮮卑諸部,將來有部族能夠挺進中原,非這拓跋部莫屬。

    一個部族的精神,部族的靈魂,決定了他的終點。若給這拓跋部得以休養生息,恐怕他崛其之日,尤甚那檀石槐。

    頓了一下,嚴瑜收起了挑撥離間的伎倆,改口說道:“好你個拓拔匹孤,我至親至愛之人,死在你的手上。今日我來與你為謀,簡直是與虎謀皮。”

    紇骨這才跟著進來,開口笑道:“看來賢弟對我拓跋幼主,亦是滿腔仇恨啊!”

    說罷,紇骨開口說道:“這是我義弟嚴瑜,字子玉。呂布仲父,亦是未來嶽丈。”

    “啊?”

    拓跋八部大人,齊形各異,個性不盡相同,卻是一齊的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是說客。”

    匹孤微微一笑,臉上的孤傲若隱若現。他是何等聰明之人,大體猜到了,紇骨已經與嚴瑜達成了某種協議。

    這協議,無論漢人開出的條件如何。大體上有兩點原則,第一拓跋鮮卑在這場戰役,絕不參戰。第二,拓跋部要反叛檀石槐了。

    “如果你沒這麽聰明,我們的仇怨,也許沒這麽大。”

    嚴瑜自顧自的正坐在胡床上,在箕坐的眾人中,顯得尤為紮眼:“條件是推你拓跋部為鮮卑王。代價是引置鞬部入石門鄣後夾道。”

    呀,這賢弟怎麽不好好說話了。剛剛那侃侃而談呢?

    紇骨眉頭輕蹙,估計是嚴瑜看到匹孤,後悔了。漢人絕不願意推匹孤未鮮卑王,就像鮮卑人不願歸附呂布一樣。

    “你漢人狼子野心,我為何信你?”

    拓拔匹孤笑了,《戰國策》他一早就看過,雖然不是精研,當做故事看的。也沒有人這麽當說客的啊。

    呂布的仲父,未來嶽父。這一行,是找死來的?

    嚴瑜也是無奈,這拓拔匹孤聰敏過人。自己對《戰國策》有研究,到底還是第一次遊說。

    之前說服紇骨,完全是提前準備的。路上雖然打了腹稿,但那腹稿之中,有紇骨相助。

    如今匹孤在,紇骨言明,需要再議了。那麽紇骨的幫助,恐怕沒有決定性作用了,嚴瑜也隻能劍走偏鋒,用自己對遊說的理解,而不是《戰國策》具體的哪一篇了。

    首先,開始遊說之前,不能落得下風。

    嚴瑜笑笑,問起紇骨:“你鮮卑人禮數這麽不周正?”

    “賢弟何出此言?”

    紇骨一下子被嚴瑜問懵了。

    “你我約為兄弟,我便是匹孤叔父,我怎麽一點當叔父的感覺都沒有?”

    “哈哈哈……”

    嚴瑜一言,紇骨哈哈大笑:“別說你了,我也沒有當叔父的感覺。”

    “……”

    拓拔匹孤被噎住了,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這漢人從輩分上壓過來,當著一眾叔伯,還真不好答對。

    “今日九死一生,先拿點酒來。”

    嚴瑜倒是不外,開口說道:“你等今晚有戰事,看來得我獨飲了。”

    拓跋八部首領,相互對視,而後一齊看向紇骨。這漢人是來幹嘛的?

    氣氛忽然安靜了一下。

    嚴瑜覺得自己有些過了,待紇骨在帳中找到存酒,為嚴瑜斟滿,嚴瑜豪飲之後,對諸部大人說道:“我恨匹孤,猶如你們恨呂布。今天坐在這裏,是想要化解這仇怨。”

    沒人理他,大家眼神中充滿了懷疑:“我漢人行事,你們應該知道。隻要肯稱臣,歲贈錢糧、絲帛、珠寶玉器。凡諸侯王朝拜,所攜貢品,我漢家帝王數倍賞賜。”

    “可惜那檀石槐,看不上這些贈禮,就想與我大漢君主平起平坐。人家坐在京師洛陽,盡享洛陽繁華。你鮮卑大人檀石槐,坐在彈汗山,猶如井底之蛙,做夢都想不到,我大漢君主,過得是什麽日子。每一餐,有多少珍饈美味,宮中多少宮娥美人。”

    嚴瑜說罷,猛飲一口酒,伸手點指這一幹人等:“我不知道,檀石槐能給你們什麽。寇邊十餘載,未占得漢庭一寸土地。他怎麽就成了鮮卑有史以來,最強的君主呢?”

    這些人不是紇骨,嚴瑜說話,也沒有之前的鋪墊,有人撇嘴、有人白眼、有人一臉無奈的看著紇骨。

    “反觀我大漢,皇帝劉宏……”

    這家夥喝大了!聞聽嚴瑜招呼皇帝名諱,鮮卑大人們一臉戲謔的笑容。這要是在漢地,這嚴瑜早就身首異處了。

    但嚴瑜話還沒說完,還有更勁爆的:“皇帝劉宏,可能是我大漢四百年,最昏庸的君主了。宦官亂權、黨錮之禍。某就是黨錮士人,舉家逃亡塞外,所受的苦難,不是你們能想想的。”

    “得,一會該誇呂布了。”

    伊婁低聲對達達說道:“他要是敢誇呂布,我揮刀斬他,你可別攔著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