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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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王府上上下下忙著為郡主收拾行裝,前往別業消暑,紀王爺倒是不愛出門,每年都隻是送了李昭過去便不多管,梅姨最上心,拿了這個怕漏了那個,一會又怕帶的人不夠委屈了李昭無人照料,恨不得事事親自打點起來才好。

    李昭坐在一旁,靠在荷塘邊上倚著欄杆,不鹹不淡地看著眾人忙活,她剛回府的時候,梅姨就已經十分得寵了,李昀是喝她的奶長大的,那時梅姨自己的孩子剛剛誕下,因為沒得母乳喝身子又弱,沒幾天就夭折了,李昭其實沒有那麽喜歡她,覺得她對自己太小心謹慎了些,卻也沒那麽不喜歡她,因為父王寵愛她,李昀又離不開她,所以麵上總是裝的和和氣氣,人前人後也隻說她好,寄希望於她果然如她所言,待父王與昀兒一心一意。上回拿王妃的話來試探她,看她謹慎謙卑的模樣,心裏仍然不大滿意。

    李昭有時也想,或許是因為覺得她代替了母親,潛意識裏總覺得是她搶走了母親的孩子與丈夫,所以無論她怎樣小心翼翼的待自己,終究不能喜歡起來。是自己太過於苛責她,又先天帶了偏見,其實是怪不得她的。

    原本懶懶的,這會也不得不起身來謝她,“梅姨,您歇會吧,昀兒已經讓你費心,還要拿我的事來麻煩你,往後我的這些瑣事,你大可不管。”

    梅姨道,“哪裏就麻煩了,郡主一年才出去一趟,又是要住這麽些天,我總怕他們怠慢了你。既然是消暑,就該事事稱心如意才對。”

    李昭本也是與她客氣客氣,便有著她去了,將上下打點得井井有條,省了好些事。待她走遠,李昭半開玩笑得問綠翹,“綠翹,你覺不覺得,梅姨好像很想我走啊。”

    綠翹一愣,“郡主想什麽呢,梅姨娘是好心,您總是這樣,胡亂揣度人。”

    李昭笑了,“是是是,我可不就是玩笑話嘛。不過你倒是說說,我怎麽胡亂揣度別人了。”

    綠翹掰著指頭一一細數道,“梅姨娘事事盡心盡力,您覺得她別有用心,宋世子當初好心要同你親近,您又覺得人是輕佻浮誇,還有五公主,與安樂公主比起來實在是個老實人,您又覺得她心思重,不去相與,像這麽地揣度,這世上可沒幾個好人了。”

    李昭一愣,被她說得不由地細想起來,似乎自己還真是這樣,總愛把人往壞了想,事事也都愛先以陰謀論度之,喜好誅他人之心,光明磊落的人從不這樣,可見自己的內心有多陰暗。

    便惱了,“你既然這麽不喜歡我,喜歡那什麽五公主,我改日就把你送進宮裏伺候她吧。”

    綠翹連忙告饒,“不不不,奴婢多嘴了,郡主是天下第一好的主子,什麽五公主六公主,我隻伺候您一人。”

    李昭“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稱心身上的傷好了一些,便總在院子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李昭和綠翹從來都是叫她歇著,可她總覺得白白承了李昭的恩情,想要做些事情報答,日子久了也就由她去。也提了好幾次不回侯府了,要長久地跟著李昭服侍她這樣的話,李昭也都尋些話頭給她堵回去,畢竟真的答應了她,周敘之就該鬧騰了。

    稱心抱著一包衣服來到李昭跟前,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對上李昭詢問的眼睛,“郡主上回穿回來的破衣裳,綠翹姐姐說要扔了,我看這衣裳還新,郡主又常穿,就縫補了兩下,您再瞧瞧?若是覺得不好,再扔也不遲。”

    李昭一看,是那日穿到山上去跟宋煜看海棠時刮破了的,確實合她心意,可是奈何破了就破了,也沒想著要補。綠翹笑著接過拿包衣服,“你說你費這個勁做什麽,郡主難不成還差這麽兩件衣服,即使破了再縫起來,讓人看見了豈不是笑話。”

    稱心想著也是,李昭倒是拿過那件衣服,翻來覆去地找,“我瞧瞧你補得怎麽樣,上回我是刮破了哪裏的?”

    綠翹說,“好像是袖口那塊,破了個大口子。”

    兩人反反複複地查看兩隻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口,竟然絲毫看不到縫補的痕跡,不由地看向稱心,稱心有些得意,“郡主看見那支海棠花沒有,那原本是沒有的,是我後來繡上去遮掩縫補痕跡的。”

    李昭拿起來一看,袖口果然多了枝栩栩如生的海棠花,不由對她刮目相看起來,“這果然是你繡的?”

    稱心點頭,“我娘從前是個繡娘,我的手藝都是跟她學的,後來娘死了,我才被賣到侯府去,那時我還小呢。”

    李昭驚異於她這出神入化的繡工,“你這海棠繡的,倒比我畫得還好。”

    稱心笑道,“我這是照著郡主掛在牆上的畫繡的。”

    李昭更加驚訝,“我畫什麽,你都能繡出來?”

    稱心點頭,“隻要有花樣,我就能繡。”

    對著綠翹兩人相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樣的人才,居然就這麽埋沒了。李昭隻覺得可惜,“你這繡工,比外頭繡莊裏的細致多了,稱心,你有這樣的手藝,哪怕我不收留你,你也有去處的。”

    稱心道,“我......我不敢,我怕我繡的不好,外麵的人不收。”

    “怕什麽,你還不信我嗎,我說你好你就是好,今後哪怕像你娘似的當個繡娘,也比回那勞什子侯府好。”

    稱心有些心動,又問李昭這些日子是不是要出門,李昭想了想,“你跟我一塊去,免得周敘之來府裏找你找不著,你跟著我,他總有辦法尋來見你的。”

    “我不想見他。”稱心低著頭道。

    李昭心知她是被打怕了,便也不再勸她,隻是說,“你在府裏也沒人照顧你,多寂寞呀,別院的風景好,你過去跟著玩玩也成。”稱心這才不推脫,願意跟著去了。

    徐錦時從宮裏一回來,晚飯也顧不上吃,急忙找到院子裏看書的薛白硯,趁她不備從後頭一把抱住,薛白硯被嚇得一掙紮,便聽見自己丈夫帶著粗喘的聲音在耳邊,“別動,叫我抱抱你,過了今日就抱不到了。”

    薛白硯回頭,見他閉著眼睛埋頭在自己頸間,頓生憐愛之心,“胡說什麽,我又不是去了不回來,大不了你想我了就叫人來接我,成不成?”

    “不成,我一日也離不了你。”這便是有些無賴了,把鼻尖上的汗珠蹭了蹭,打橫抱起薛白硯,在院子裏的花樹下轉了一圈,“你吃了什麽,我都抱不起你了。”

    “胡說,我.....”

    徐錦時最愛看她嬌羞的模樣,朗聲笑起來抱著她踹開房門進屋,白硯揪住他衣領,“天還亮著呢。”

    “可是我想你了,天亮著又如何?”

    薛白硯仍由他踢翻了帳子,成婚兩年,每到這時候卻還是不敢睜眼,隻覺得腰帶被抽了出來,耳邊響起他沉重的呼吸,“娘子,為夫忍不住了。”刻意壓抑的的嗓音傳到耳邊低沉誘人,忍不住睜開眼去瞧他,光潔的麵龐上帶著細碎的汗珠,眼神裏的渴望讓她臉紅。

    “忍到晚上也不行?”苦苦哀求並沒什麽用,一隻手掌蜿蜒著伸進衣料中揉搓胸口的柔軟,一麵被威脅道,“你說呢?”薛白硯索性緊緊閉上眼睛任他為所欲為,鼻尖縈繞著他的氣息,帶著汗味,卻不讓人反感。紗帳從頭頂緩緩垂落,他像個孩子般索取,心滿意足。

    春宵惜錦時。

    李昭十分貼心地親自前往平陽侯府接了薛白硯,徐錦時告假護送兩人前往山中別業。早晨的薛白硯麵帶潮紅,昨夜那冤家不知疲憊地折騰她,大清早又將人哄起來,李昭一看便明了,咳嗽兩聲打斷二人之間的眉目傳情,“徐世子,薛姐姐身子弱,你可要多擔待些呢。”說完自顧自地笑起來。

    薛白硯麵色潮紅,掐了她一記躲進馬車裏,“你這口無遮攔的毛病可該改改。”徐錦時輕輕一笑,兩人都上了馬車,才走到隊伍前頭,啟程前往別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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