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突然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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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民不厭其煩地聽完李肆的陳述,攥著那把火鉗,充滿敵意地湊到趙建國的跟前,不懷好意地問:“你就是傳說中那個隨便拿根棍子就可以把人捅死的絕世高手?”
趙建國渾身顫抖地坐在浴桶裏,牙齒哆嗦得捉對打架,咯咯作響,他吞吞吐吐地回答對方的提問。
“當時,那名刺客的手裏拿著一把匕首要殺人,我十分緊張和害怕。人一緊張,就會做出傻事,人一害怕,做事就不會考慮後果,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嗬嗬,你這個理由編得有些牽強。作為一個正常人,在當時的情況下是不會做出如此超常的舉動。很顯然你這是在撒謊!”張大民隨手將火鉗猛插桶壁,趙建國下意識地抖動肩膀,身體不由自主地向相反方向移位。
浴桶裏的洗澡水因為他身體的晃動而濺出外麵。那把扁頭的火鉗直接捅穿木板,插得隻剩下裸露在外的手柄。如果趙建國身子不移動,火鉗早就插進他胸膛。他心有餘悸地盯著插進桶裏的火鉗,一言不發。
“請問你害怕了嗎?你緊張了嗎?你做出傻事了嗎?我看不出你有一丁點的緊張和害怕。在這麽近距離,這麽短時間內,你還能迅速做出反應,成功避開火鉗的襲擊。你身上每一塊肌肉的條件反射,以及生理反應休想瞞住我的火眼金睛。”
趙建國沉默地聽著張大民提出的質疑。即使他身上的雞皮疙瘩直冒,此時他也感到沒那麽冷了。即便野外的涼風習習,寒意襲人,他依然十分鎮定地坐在桶裏,冷眼旁觀對方的一舉一動。
張大民緊緊地握住把柄,將插進木桶的火鉗一點點地向外拔出,鐵棍在木頭縫隙裏摩擦,發出尖銳而刺耳的響聲,讓人聽了牙齒一陣陣地酸痛與發麻。等穿進木板裏的火鉗全部拔出來後,桶內盛滿的冷水從拇指大小的孔裏傾瀉而出,水流如注。
張大民把火鉗丟給旁邊呆立的李肆,然後指著桶裏的趙建國發出命令:“還愣著幹什麽?馬上給我站起來!”
趙建國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鑽出水麵,右手立即捂住襠部遮羞,左手連忙去撩柴垛上的衣物。張大民橫插進在趙建國和柴垛的中間,擋住對方伸出的手臂,盡量不讓他拿到任何東西。
“大家都是男人,你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像個娘們,趕快把手拿開,雙手自然伸直,放到身體兩側,抬頭挺胸,收腹提臀,目視前方,保持立正姿勢。”
張大民提槍恐嚇,趙建國猶豫不決地放開雙手,手指自然下垂,挺直腰杆站立,整個身子赤條條地展露在眾人麵前。圍堵的馬匪們麵無表情,視若罔聞,熟視無睹,仿佛看著一具死屍。
張大民收起槍口,向旁邊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那些扮演馬匪的軍統們撿起趙建國那堆破破爛爛的粗布長衫和褲子,掰開,揉捏,甚至放到水裏搓洗,連一根頭發都沒找到。
他們無奈地丟下趙建國的爛衣服,開始瘋狂地翻找院子裏的每個角落。幾個軍統還打著手電筒,掀開井蓋,照射院門左側那口深不可測的古井,那情形好比探測井底埋藏的寶藏。他們放幹了浴桶裏的冷水,一塊塊地敲擊桶壁,企圖找出木板裏夾帶的東西。
張大民站在趙建國的麵前,來回踱著步子,仔細打量趙建國身上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膚,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看透皮膚底下是不是也藏著共黨的密碼本。他目光所到之處,停留了許久,就像一個彩超醫生專心致誌地檢查一個患有疑難雜症的病人。
“你年紀並不是很大,身上傷疤倒是不小。既然全身有這麽多疤痕,最好就不要出來混了。幹我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身體留有特殊的印記,搞不好就很容易導致身份暴露。難道延河那邊都沒有人了嗎?”張大民一邊審視,一邊轉頭吩咐手下,“來人,你們趕緊查驗,如實填寫記錄。”
軍統們七手八腳地圍過來,有的拉出卷尺丈量趙建國每一處傷疤的長度,有的拿出紙筆記錄疤痕的尺寸及形狀,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嚴肅,仿佛在做人體解剖學研究。
張大民盯著目光冰冷的趙建國,勸道:“依我之見,天亮以後,你最好原路返回,從哪來回哪去。因為你已經暴露身份,身份暴露的情報人員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你再繼續往前走,隻有死路一條,也沒人幫得了你!”
趙建國沉默不語,十分冷漠地看著對方一個人自言自語。他無可奈何的心情之中夾雜些許迷茫與憤怒。軍統們幾乎翻遍了後院裏每一個角落,還是一無所獲。他們垂頭喪氣地回到領頭的麵前,等待撤退的命令。
張大民早就料到這樣的記過,不過他還死心,大手一揮,叫道:“馬上搜他全身!就算扒了他的皮,也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軍統們大眼瞪小眼,一個個疑惑不解地望著頭領。這家夥身上一絲不掛,空無一物,一目了然,還用搜嗎?張大民看到手下聽到命令後,竟然一動不動,大聲斥責道:“真是一群蠢豬!他不穿衣服,就不用搜了嗎?特高課上學到的那些知識都被你們忘得一幹二淨了?還不快搜!”
他們手忙腳亂地將趙建國生拉硬拽地拖出浴桶,點亮手電筒,細細地查看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傷疤,每一縷頭發。每個人都伸手揉捏或者指掐每一處傷痕,檢查得十分細致而到位。
趙建國仿佛一隻待宰的羊羔任憑對方擺弄,他耐著性子,忍著疼痛,默默地接受他們徹底的檢查。
張大民抬頭仰望頭頂那一輪皎潔的圓月,自言自語,“咱們檢查那麽久,這家夥居然一個屁都不放!”
軍統們隨即不約而同地將趙建國的雙手反扭,撂倒在地,他們蹲下身子,幾乎緊趴地麵,非常認真地檢查某個不可描述的隱秘部位。趙建國咬了咬牙,刻骨銘記這個胯下之辱。
徒勞無功的張大民及其手下悻悻地從後院的門口返回客棧的大堂。緊跟其後的軍統們押著赤身裸體的趙建國,店主李肆猶如一隻擔驚受怕的野兔,若即若離地跟在他們後麵。
大堂裏,他們幾乎掏遍了羅樹林遺棄的行李箱,翻遍了趙建國丟在牆角的那堆破爛,找遍了每一個牆角,每一張床鋪,就連李肆剛抹平彈孔的泥巴都被挖開來檢查。西北驛站再次遭受摧殘與重創,店主李肆望著徹底被毀的客棧,欲哭無淚。他仇視著軍統們忙碌的身影,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張大民神情冷漠地站在客棧的門前,衝著手下努了努嘴,軍統們鬆開了緊扣趙建國的雙手。趙建國翻身而起,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肩膀,怒氣衝衝地盯著。
“你趕緊穿上吧!以後洗澡的時候,不要那麽貪玩,找個安全的地方。被人一絲不掛地逮住,要是傳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張大民撿起幾件像樣的衣服猛摔到趙建國的頭上,轉頭叮囑李肆,“老板,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們這位貴賓,他身上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記住,以後一定要給客人洗熱水澡,你心疼那兩個柴火錢幹什麽?隻要你服務到位,就不愁生意沒得做。”
李肆唯唯諾諾,張大民說完,轉身就走,他手下的軍統們也悄無聲息地緊跟離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