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班師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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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叫道:“南波天,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準備去做的事情是不是跟劉占元對付他的戰馬一樣?”
“你早點睡吧!南波萬,不用想那麽多!”張大民再次把他摁到床上。
趙建國拉住他的手,言辭懇切地說道:“你實話實說好嗎?我長這麽大,心裏隻有你和羅樹林兩個好同誌。”
“好吧!那我問你,你所說的密碼本到底藏在哪裏?”張大民順水推舟地問。
趙建國有氣無力地答道:“嗬嗬,密碼本是假的,它根本就不存在。這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鬼把戲。”
“就算是假的,好歹也得有一個本子。還在螞拐鎮的時候,我就搜過你的東西,可惜沒找到。當了那麽多年臥底,幾乎沒有我查不到的東西。腦袋都快要想破了,怎麽想都想不出來。你老實告訴我,密碼本藏在哪?”
趙建國閉上眼睛,答非所問地說道:“你別想了,壓根就沒有。”
張大民搖頭苦笑,他說話時,麵部的肌肉不停地抽動,“南波萬,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敢相信我。由此看來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最好珍惜眼前人,請你珍愛自己的生命。”
趙建國眨了眨沉重的雙眼皮,沉沉的睡意來襲,他快要撐不住了。
“安心睡吧!南波萬,剛才喝下那碗藥裏含有少量的麻醉劑。不過,對你沒有害處。”
“不行,我不能睡.....”趙建國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他拚命地睜開眼睛,可周遭的一切看起來模糊不清,仿佛夢境一般,變幻莫測,不可捉摸。張大民直起身子,急匆匆地拿起幾件生活必需品,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螞拐鎮上,劉占元再次醒來時,偌大的房間裏空無一人。低垂的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所有的窗戶,他幾乎看不見窗外的天色。屋裏昏黃的油燈,忽明忽暗。
他一臉茫然地仰望了一會兒頭頂灰黑的天花板,然後猛然掀開蓋在身上的綠色軍被,隻覺得右腿從膝蓋以下空蕩蕩的了無一物,不用看他也知道永遠失去了相伴自己三十多年的小腿。
膝蓋往上的斷頭處纏了一層厚實的繃帶,被截斷的部位還在隱隱作痛。他再也不願意多看一眼那條斷腿,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一般蓋上被子遮住它,然後深吸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大喊:“來人呐!來人!你們都死哪去啦!”
話音剛落,幾名手下好像幽靈似的飄然入內,他們一股腦兒地湊到劉占元麵前。劉占元瞪著眼睛,十分警覺地掃視進來的每張臉。
一名心腹急忙上前向他匯報:“稟報幫主,東城方麵目前還沒發現羅樹林的影子,那邊的同僚倒是抓了一大堆身份不明的疑似對象。陸隊長在西北方向發現了副幫主張大民逃跑的蹤跡,正在竭盡全力抓捕......另外,他們還在一個土坑裏發現了你的戰馬奔雷,可惜它已經死去多時,他們無能為力,無力為天。要不要派人前去收屍,拉回厚葬?”
劉占元擺擺手,長歎一口氣,不禁唏噓,聲音低沉“戰馬雖好,畢竟隻是一頭畜生,不可與人相提並論,讓它隨風而去吧。我睡多久了?”
那名手下看了看腕表,愣了一會兒,“現在是晚上七點三十五分,藍組和綠組的人馬都在外麵待命呢!”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我隻問你睡了多久?”劉占元有些不耐煩地低吼。
那名手下戰戰兢兢地答道:“稟報幫主,您昏迷了三天三夜!”
劉占元的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司令發來電報了嗎?”
“司令讓你安心養傷,他還特別交代,既然你已經失去了一條腿,他不希望你再失去一條胳膊。”
劉占元低頭不語,臉上顯露出少有的溫情,他掀開被子,坐立而起,翻身下床,努力調整失去右腿以後身體的平衡。站立一旁的那幾個手下隨即上前扶住,他一把推開。有人開始獻殷勤似的遞給他各種各樣的拐杖,他看了又看,極不情願地挑選了一根適合城裏使用的單邊拐。
軍統的土匪們看到首領終於逐漸適應單腿拄拐行走的新步伐,一個個喜上眉梢,其中一名心腹高興地向他報告:“幫主,我們為你定製的假肢已從西北的遠東國際醫院托運回來了。不過醫生建議,必須等傷口痊愈,右腿重新適應身體重心的平衡以後,才能使用。”
“叫司機去把車子開過來,咱們準備離開這裏。”劉占元頭也不抬地吩咐,“我需要的東西,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特別是假肢,千萬不要忘了帶走。”
負責內勤的手下小心翼翼地提著劉占元出遠門需要穿戴的行裝,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擱到床前的衣帽架上。這套衣服從裏到外,從外到內,從內衣到禮帽,甚至小到戒指,胸針,領帶夾之類的裝飾品,全部備齊。哪怕穿到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不顯得過時。
劉占元坐在床沿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顧忌地脫下身上所有的舊衣服,一絲不掛地單腿站在他們麵前,開始事無巨細地穿戴他即將到大都市的那身行頭。他穿衣的過程非常複雜,至少需要兩個人搭手幫忙,才能穿完。
因為他身上攜帶的東西可不是為了趕時髦而精心裝飾,而是為了防身加持殺人的裝備。胳膊肘的袖子內襯裏藏有一支曾經救他一命的微型手槍;佩戴的手表裏暗藏一根可以抽縮的鋼線;腋下的槍套裏藏有一支消音手槍;另外還有一套緊急處理傷口的小型工具;腰間的皮帶裏扣著一把小巧鋒利的匕首......無一不是殺人的玩意兒。
劉占元仿佛一個即將出宮的皇帝,他張開雙臂,等待手下幫他套上那件黑色大衣。一名手下謹小慎微地疊好他的圍巾,因為圍巾裏編入的鋼絲繩可以劃傷人的手指,勒斷人的脖子。
他鄭重其事地戴上圍巾,負責內勤的手下開始幫他梳理淩亂的頭發。梳妝打扮完畢,原先那個放浪不羈的西北馬幫匪首形象不見了。他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渾身帶刺,隨時可以殺人的劊子手,遠看就像一個落魄的富家子弟。
他站在梳妝鏡前,自我陶醉地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佩戴手下拿過來的那個假肢。兩名手下仔細地幫他捆綁假肢,他瞪著那個不屬於肢體的冰冷附著物,臉上的表情古怪而陰鬱。
假肢穿戴完畢,他放下褲管掩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他拄著拐杖,在房間裏地踱步,以便適應假肢。鑽心的疼痛導致雙腿無法站穩,隻能依靠拐杖艱難地行走。
劉占元喘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地叫道:“咱們走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叫我劉占元,我不再是馬匪。”
兩輛烏黑鋥亮的轎車,一前一後地駛出國軍駐地的大本營,沿著一路到底的螞拐街飛馳而來,穩穩當當地停在東北酒館的門前。軍統們簇擁著劉占元走出酒館的門口,他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專屬的座駕,臉上露出一種厭惡的神情,命令道:“第一組跟我走,第二組去東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