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目標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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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蘭多的馬隊躲在一個土坡之下休息,土坡背風向陽,地勢適合露營。隊員們撿來枯枝爛葉,燃起一堆熊熊的篝火。那幾個長得像個野人的夥計們開始進行摔跤對抗比賽,以此取樂,消磨漫漫旅途上的無聊時光。

    他們放浪而粗野的笑聲回蕩在荒野的上空,喧鬧而嘈雜的場麵讓人看了還以為這裏正在舉行少數民族運動會。雖然每個民族娛樂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是人們獲取快樂的心情卻息息相通。雖然趙建國跟他們言語不通,但是他不禁被人們其樂融融的氣氛所感染。

    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默默地起身走到一個胡楊樹下,麵帶微笑地望著天邊落日的餘暉。夕陽西沉的方位正是他將要離開的地方。那些玩得不亦樂乎的夥計們說著他一句都聽不懂的話語,異乎尋常的語速快得讓人隻聽到尾音。他壓根就不知道對方說些什麽,他們說完之後,隨即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幸好整個馬隊之中還有圖蘭多會說點漢語,雖然語音談不上十分地道而純正,但至少他能聽懂對方表達的意思,兩人還可以勉強地交流。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樣跟這幫野人繼續走下去。

    圖蘭多大老遠地衝他陰陽怪氣地高喊:“嘿,趙先生!你就別裝純了!夥計們都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啦!”

    “啊?你們怎麽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趙建國嬉笑道。

    “你想馬子啦!想去漢人所待的那些地方,想吃那些臭婆娘身上圓鼓鼓的東西。”圖蘭多笑得那張怪臉幾乎變形,那些摔跤打鬧的夥計們也笑得前仰後合,東倒西歪。

    趙建國雖然不是很了解他們這種開玩笑的方式,但是他也一個勁兒地憨笑。彼此談笑間,忽然一條烤羊腿冷不丁從那邊扔了過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腦袋。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可出手還是遲了一步,那條油膩膩的腿子也隨著他身體的晃動而滾落在地,就像長了翅膀一直翻滾到路邊的泥地裏。

    他撿起那條沾滿了亂七八糟髒東西的烤羊腿,樂嗬嗬地問道:“還吃啊?我的天!剛吃下的東西還沒消化呢?”

    圖蘭多湊到他麵前,滿臉燦笑,“你跟我幹活的好處就是就飯吃,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女人玩。你看對麵那幾個餓鬼吃得就像一頭跑不動的野驢。趕緊趁熱吃吧,不吃白不吃。”

    趙建國張大嘴巴,狠狠地咬下一口烤羊肉,津津有味地吃著。雖然他們撒進肉裏的椒鹽鹹了點,但是肚子餓的時候,吃起來特別帶勁兒。正所謂入鄉隨俗,隨遇而安。剛跟馬隊不久,他已完全被隊友同化,早已不在乎那些東西幹不幹淨,衛不衛生,他痛苦並快樂著。

    西北城郊那處富貴人家的小院屋裏,劉占元半躺在一張藤椅上休息。初來乍到,他還沒完全適應這裏的環境。此地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熱浪襲人,夜晚冷風呼呼。他眯著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讓人捉摸不定。

    屋裏擺放的情報電台和密碼機正在高速的運轉,那滴滴答答和劈裏啪啦的聲音響個沒完沒了。這個臨時下榻的住所,儼然成為他的另一個情報發送中心。他們在這裏收集來自全國各地的有用情報。

    一名手下行色匆匆地走到他跟前,小聲叫道:“站長,螞拐鎮那邊來電。陸隊長已經追上張大民,可惜他已經飲彈自殺,暴屍荒野。陸隊長他們還在回來的路上。”

    劉占元微微睜開眼睛,愣了一會兒,輕聲問:“你說的是副幫主嗎?一個叛徒,沒啥好可惜,他罪有應得。”

    “是的!副幫主把槍口含在嘴裏,臉都被他打破了。”那名手下的表情肅穆,仿佛在宣布一個親人的噩耗。

    劉占元質疑道:“你們不要被這些假象蒙蔽了雙眼!據我所知,他身上至少有兩處傷口,其中左肋腹部的槍傷就是我使出的掌心雷所致。都怪我當時沒有一槍打死他。唉,他跟了我這麽多年,想不到竟然是共黨潛伏的特務。”

    劉占元看了一眼那名手下,歎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再也沒有什麽比心腹的背叛更加令人感到痛心疾首。

    “陸隊長都查過了,您所說的這些都已經核實。他們詢問要不要把屍體托運回來給您過目,再詳細驗明正身?”

    劉占元猶豫了一會兒,開口拒絕道:“不要了。凡是背叛我的手下死無全屍,把屍體丟到荒郊野外讓胡狼吃了吧。現在咱們主要目標不在他身上,我隻對二號目標感興趣。叫陸隊長盡快趕回來,這邊人手不足,需要人補充。”

    “是!站長。”手下抬頭挺胸,稍息立正,然後轉身離開。

    發報員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向劉占元鄭重地匯報:“華北方麵來電,他們在長亭縣火車站發現二號目標身影。”劉占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猛然坐立,驚喜地問:“哦,長亭縣是什麽鬼地方?”

    發報員拿出一張地圖,指了指圖上的坐標,向他解釋:“那裏還是咱們的地盤,再往前走不遠就是敵占區。”

    劉占元抓過地圖看了一眼,發現那鬼地方離這兒不過百裏之遙,他把地圖丟給手下,急不可耐地叫道:“咱們馬上啟程,先去長亭縣追蹤二號目標,不得有誤。”

    說罷,劉占元立刻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地邁開步子往外就走。獨自留下那些忙碌的手下,手忙腳亂,緊張兮兮地收拾東西。幾分鍾後,他們卷走所有的裝備,全身而退,徹底離開這個僅僅呆了兩天的地方。

    長亭縣城一家名為友家客棧的小旅館內,二樓一個擺著兩張上下鋪的四人單間裏,羅樹林四仰八叉地躺在下鋪的床上休息。連日來的顛簸輾轉,舟車勞頓,那副日漸衰老的身軀都快要散架了,他一動不動地躺著。

    三個同住的旅客各懷心事,各幹各活。一個待在床邊,慢條斯理地解開綁得亂七八糟的鞋帶,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一個坐在床沿,捏著針線,有板有眼地縫著破爛不堪的褲子,即使偶爾被細小的繡花針紮到手,他也隻敢皺眉頭;一個站在門口的洗盥池旁不厭其煩地刷著滿口的大黃牙。不一會兒,他們都聽到了羅樹林如雷的鼾聲。

    晨光熹微,濃霧彌漫。劉占元率領的軍統車隊星夜兼程,安全抵達西北古城長亭縣。兩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城門口,劉占元走下車子,沿著牆根兜了兩圈,活動活動自己腿腳,長途坐車,他久坐的屁股和傷腿都已經麻木了。

    過了兩分鍾,他回到車旁,半個身子依靠車門,身體的重心完全放在那隻左腿上,煩躁不安地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自言自語地埋怨道:“這鬼天氣,搞得我傷腿痛不欲生。”

    眾人又幹等了幾分鍾,長亭縣當地的軍統小組組長高雲飛帶領幾個人馬誠惶誠恐地前來迎接。高宗平低眉頷首,點頭哈腰地跟劉占元打招呼:“哎呀,劉站長,久聞大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您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兄弟特意備了幾分薄酒,為您接風洗塵。”

    劉占元滿腹狐疑地握住對方伸過來的大手,漠然地問道:“閣下這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