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儀式那直視而來的目光，聽著其話語，羅真就明白了。

    “原來，你一直都想讓我幫那個女神一把嗎？”

    所以，兩儀式才會接下破除梅林的結界，幫助死靈係的大軍進攻烏魯克的任務，為的不是像她之前說的那般，想來殺掉羅真，而是為了把羅真引向冥界，和埃列什基伽勒見麵。

    在冥界裏的時候也是，即使兩儀式一直在幫埃列什基伽勒戰鬥，但她僅僅是纏住瑪修而已，並沒有阻止羅真對付埃列什基伽勒，要不然，在阿蒂拉出來，埃列什基伽勒狀況不妙的時候，她早就趕過來支援了。

    以兩儀式那對魔眼的力量，或許，連阿蒂拉都沒辦法無視她的威脅。

    如果當時兩儀式過來支援埃列什基伽勒，那那場戰鬥，應該沒那麽容易結束吧？

    換言之，兩儀式就是在賭。

    賭羅真能不能拯救埃列什基伽勒，將埃列什基伽勒從無法自拔的深淵中拉上來。

    最終，兩儀式賭對了。

    或許，這才是這個少女願意和羅真締結臨時契約，跟著羅真一起回烏魯克的原因吧？

    乍看之下，這個少女似乎為人冷淡，不願與人多接觸，卻看起來像是個無法無天的人，但對中意的人，她似乎就會操心的照顧對方到最後的樣子。

    “看不出來，你居然是個這麽懂得為他人操心的大姐姐啊。”

    羅真就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

    “......這是在取笑我嗎？”

    兩儀式卻再次皺起眉頭，看起來似乎頗為不快的樣子。

    不過，本人還是這麽說了。

    “總而言之，既然你達到了我的期望，那些許力量，你想怎麽使用，就隨便你了。”

    兩儀式就這麽說了。

    “雖然不知道從者什麽的究竟該遵循什麽樣的規則行事，但若僅是殺殺人，殺殺怪異，殺殺魔獸的話，我還是能夠幫得上忙的。”

    說完，兩儀式便也從地上站起身，往樓上而去了。

    羅真就看著這個少女的離去，再次失笑。

    “真是有意思的一個人。”

    雖然也和其餘從者一樣，都很有個性，但這個兩儀式的個性還是有其特立獨行之處。

    而且，對方的行為作風，以及穿著打扮，總感覺意外的貼近現代。

    “或許，她生前的時代離我們所在的時代並不會很遠呢。”

    再加上那對魔眼，真是一個各方麵都能引起別人興趣的人。

    想必，在對方這獨特的作風下，即使表現得再冷淡，都會有人願意親近她，甚至被她所吸引吧？

    “這一次下冥界，還真是收獲滿滿。”

    埃列什基伽勒成為了羅真絕對契約的使魔。

    兩儀式及伊什塔爾則成為了羅真臨時契約的從者。

    雖然埃列什基伽勒還不會離開冥界，但得到一騎從者以及一位女神的加盟，對烏魯克來說，應該是一件大好事吧？

    更別說，埃列什基伽勒已經承諾過會將死靈係的大軍借給羅真了。

    “即使僅是夜間才會出戰的軍團，那也聊勝於無。”

    如此一來，加上三女神已經有一柱被攻克，失去了同盟的一角，對於地麵來說，應該是一件非常損的事情吧？

    “明天就回烏魯克了。”

    羅真喝了一口水，剛想上樓，突然動作一頓。

    沉吟了一會以後，羅真出聲了。

    “阿蒂拉？”

    羅真輕聲呼喚。

    其背後，空間中，有一道幻影微微搖曳。

    “我在。”阿蒂拉清冷的聲音就傳入羅真的心中，道：“有什麽事情嗎？”

    聽著這個一如既往的聲音，羅真抿了抿嘴唇，竟是沒有說話。

    而羅真沒有說話，阿蒂拉自然也不會說話了。

    兩人就都沉默著，誰都沒有先開口。

    按照往日的發展，到最後，隻要羅真不說話，阿蒂拉就會一直不開口說話吧？

    但今天，這個慣例被打破了。

    “......你想問我什麽？”

    阿蒂拉不複清冷，而是有些複雜的聲音在羅真的心中響起。

    羅真苦笑而起。

    “不是我想問你什麽吧？”羅真歎了一口氣，糾正道：“應該是你想告訴我什麽才對吧？”

    阿蒂拉再次沉默了。

    見狀，羅真臉上的苦笑變成無奈。

    “你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嗎？”

    羅真說著這樣的話，語氣中雖有無奈，卻也帶著至今麵對阿蒂拉時所沒有的淡漠。

    這淡漠，不得不說，的確讓阿蒂拉的內心為之一顫。

    這是過去從未出現過的情感。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羅真的一舉一動，的確在牽動著阿蒂拉的心。

    阿蒂拉知道，羅真其實一直在等著自己說實話。

    因為...

    “我想過，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應該值得你對我寄予信賴，告訴我你的事情了才對。”

    羅真極為冷靜的這麽說著。

    “是我錯了嗎？”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非常的明顯。

    羅真就是想問阿蒂拉，他認為自己獲得了阿蒂拉的信賴，這是一個錯覺嗎？

    如果不是錯覺，為何阿蒂拉一直隱瞞不提自己的事？

    如果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狀態，那還情有可原，可來到這個神代以後，已經越來越多人認出了阿蒂拉了。

    “而我，身為你的禦主，與你靈魂互融的召喚者，卻是比別人還不了解你，你覺得，這是應該的嗎？”

    羅真沒有回過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如此說著。

    “吉爾伽美什和埃列什基伽勒就都這樣叫了你，叫了你「賽法盧」這個名字。”

    “前後兩次，難道你還準備什麽都不告訴我？”

    “是這樣嗎？阿蒂拉？”

    羅真今天對阿蒂拉說話的語氣就出奇的淡漠及冷靜，讓阿蒂拉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阿蒂拉就張了張嘴，很想說些什麽。

    但最後，阿蒂拉放棄了。

    不為其他。

    “我隻是擔心你會害怕我。”

    阿蒂拉不知不覺的說出了這句話。

    聞言，羅真笑了。

    笑得意外平靜。

    “記得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麵是在什麽樣的狀況下嗎？”

    羅真的這句話，讓阿蒂拉渾身一震。

    阿蒂拉當然記得這件事。

    當初，第一次見麵時，他們是在巨神阿蒂拉的石室裏，當著阿蒂拉的本體，第一次邂逅。

    “那個時候，我害怕你了嗎？”

    羅真直截了當的一句話，讓阿蒂拉無言以對。

    遙想當初，看著巨神阿蒂拉的本體，羅真雖然感到窒息，感到壓力，卻沒有感到恐懼。

    “你太小看我了。”

    扔下了這句話，羅真起身，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隻剩下靈體化的阿蒂拉，看著這樣的羅真，不知何時，眼角處，一滴淚水滑落。

    “我隻是怕夢會醒來而已...”

    沒辦法。

    這個夢，阿蒂拉真的過得很幸福。

    幸福到產生了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