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羅真挺火大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阿蒂拉的態度。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就因為這點事，你就一直都藏著掖著，有必要嗎？”

    羅真說出來的話，讓阿蒂拉直直的看了過來。

    “難道你沒明白嗎？”阿蒂拉也抑製著情感似的道：“我說了，我是世界之敵，是文明之敵，是人類之敵，是這個行星上的一切的敵人，甚至還一度摧毀過大地上的萬物，你難道一點都不...”

    一點都不介意，一點都不害怕嗎？

    阿蒂拉就想這麽說。

    然而...

    “我一點都不怎麽樣啊？”羅真的聲音變得飽含魄力，如此道：“這點破事，你不是早就已經說過了嗎？”

    阿蒂拉頓時啞然。

    可事實就是如此。

    遙想當初，羅真剛見到阿蒂拉時，身在石室裏的巨神阿蒂拉就說過。

    “我即不是英靈，也不是英雄，無法回應你的召喚，更無法幫助你拯救人類，倒不如說，以你的立場而言，我其實算是你的敵人。”

    這是巨神阿蒂拉在第一次見麵時便已經直言不諱過的事實。

    然後，作為英靈的阿蒂拉亦是在第一次現界，和羅真締結了絕對契約以後，當著羅真的麵，更當著魔術王所羅門的麵，像這樣宣稱過。

    “我————是破壞的化身。”

    “我————是文明的侵略者。”

    “我————是所有存在之物共同的敵人。”

    “我————是蹂躪一切、摧毀一切的災厄。”

    這些就一直都是阿蒂拉的定義。

    阿蒂拉便像這樣，雖一直隱瞞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卻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的立場和危險性。

    也就是說，阿蒂拉一直都很有自覺，更一直都警告著所有人，告訴所有人，她有多麽的危險，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靠近的存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

    “難道你忘了，我就是在知道這一切的狀況下，還向身在石室中的你做出請求，讓你把力量借給我，幫我擊退強敵的嗎？”

    羅真如此直言。

    “我是確確實實的知道你有多危險，結果還向你求助，和你締結契約的。”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你還怕自己的真正身份被我知道，會讓我害怕，會讓我恐懼，讓我基於立場，沒辦法再繼續接受你？”

    “你是不是傻啊？”

    羅真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這...”

    阿蒂拉完全無話可說，怔怔的看著對著自己破口大罵的羅真，心中泛起了一陣漣漪。

    偏偏，羅真還在罵著。

    “你以為我在夢裏見過多少次你作為白色的巨神蹂躪大地的場景了？”

    “你以為我親眼目睹過你那凶惡的破壞多少了？”

    “至今為止，有多少人跟我說過你很危險，又有多少次，你的存在，讓一個個看到你的人都不寒而栗了啊？”

    “而我就一直在看著這一切，一直在體會著這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完完全全的知道你的存在，到底意味的是什麽。”

    “可是，我有表現過一次害怕，有表現過一次恐懼，甚至是有哪怕一點一滴後悔和你締結契約的嗎？”

    羅真就完全沒有收斂自己，甚至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隻不過是將自己心中一直以來憋著的話都給宣泄出來而已。

    “明明就是我求你把力量借給我的，就算有什麽後果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明明你至今為止都不知道幫過我多少次了，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區區一個立場就抗拒你嗎？”

    “給我好好想想，你跟我契約以後，和我一起走過多少個世界了，又和我一起度過了多少的歲月。”

    “我們作為靈魂共融的主仆，實際一起待過的時間，少說都得有四、五十年了，整整四、五十年的時間，你就完全沒有哪怕一點了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不得不說一句了。”

    “阿蒂拉，賽法盧，遊星的尖兵，讓太古的諸神畏懼不已的白色巨人，你真的白活了那麽久了。”

    羅真的罵聲就是這麽的衝。

    可是，這一句句的怒罵，落在阿蒂拉的耳中，卻是比任何的話語都令她心生觸動。

    回想起至今為止和羅真度過的所有歲月，阿蒂拉陡然發現，自己真的有點白活了。

    就像羅真所說的那般，她都已經跟在他身邊整整四、五十年的時間了，怎麽一點都不了解他呢？

    阿蒂拉早就應該想到了。

    早就應該想到...

    “什麽世界之敵，什麽文明之敵，什麽星球之敵，什麽人類之敵，通通都與我無關。”

    羅真這般宣言。

    “我隻知道，你是我的使魔，是和我靈魂共融的從者。”

    “知道我的絕對契約是什麽嗎？”

    “知道你和我締結了這個契約，把自身的存在都化作記錄刻進我的靈魂裏，又意味著什麽嗎？”

    “如果你不清楚，那就讓我來告訴你。”

    羅真直視向了阿蒂拉。

    “你已經不再屬於遊星，更早已不再屬於匈奴。”

    “給我聽清楚了，巨神阿蒂拉。”

    “你，屬於我。”

    此言此語，讓阿蒂拉的心徹底的震動了起來。

    “我...屬於你...”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阿蒂拉還不至於不明白。

    “我自己的東西，我幹嘛害怕？”

    “我自己的東西，我幹嘛恐懼？”

    “你是絕對不會違抗我的命令的存在吧？那我害怕什麽？恐懼什麽？”

    “還是你覺得，因為你曾經犯下了凶惡的罪，所以我會排斥你，厭惡你啊？”

    “你真把我當做救世主了嗎？真以為我是好人嗎？”

    “這麽多年了，你也該知道了，我絕不是好人，絕不會因為你過去做過的事情排斥你，厭惡你。”

    “聽明白了嗎？”

    羅真的一字一句，讓阿蒂拉咬緊了嘴唇。

    其一對紅寶石般的眼眸中，終於積蓄起了淚水。

    看到這一幕，羅真反而笑了。

    緊接著，羅真轉過身。

    “你說過，你是我的武器，該怎麽使用你，都由我說了算，對吧？”

    羅真這麽說了。

    “那我就告訴你，我把你當做朋友，把你當做同伴，更把你當做一生一世都不會離棄的命運共同體。”

    “所以，別再把自己當做可以隨時浪費掉的東西了。”

    “就像你手中的那把軍神之劍，你這把劍，已經被我奪了過來，與我的存在本身融合在了一塊。”

    “既然如此，你就是我的軍神之劍，我的神之鞭，我的王牌。”

    “千萬別忘了。”

    留下這樣的話，羅真攜著熒光的屏障，衝向天際。

    目標，提亞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