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滅絕師太之後，周芷若走上了回家的路。初秋的峨眉山還是鬱鬱蔥蔥，若不是此時正處於元末亂世，這裏應該會有很多人過來賞景。而此時來峨眉山的人大部分不是來賞景，而是求佛主庇佑的。至於那些泥塑木雕的佛像能不能保佑那些人，周芷若就不知道了。

    好在這峨眉地處天府之國，雖然也有流民，但是還是有不少人是能夠果腹的。一路上雖然也有不少逃荒的，但大部分都是從外地逃入此地，而且人數也並不多，想來縣城裏的官老爺們也都睜隻眼閉隻眼了。

    離開峨眉山沒多久，便是周家莊了。周家莊的得名並非因為周老大在這裏置辦了農莊，而是因為這裏曾經是一個周家聚集地而已。原本周老大還擔心這個名字犯了忌諱，想改成劉家莊。但是周芷若覺得太刻意了反而不美，故而也就隨大家的舊習了。

    周家莊的夏收已經過了，秋收也即將到了。因為有了周芷若吩咐的施底肥、追肥等諸多精耕細作的方法。雖然這個時代沒有化肥，沒有超級水稻，但是夏收時的糧食還是多少了不少。況且周老大也是窮人出身的，故而田租隻定了七成，相較於別家至少八成的抽租已經是厚道了許多。何況打下的糧食基數也大，想來也是個不錯的豐年。周芷若看了看田地裏的稻穗，已經非常飽滿，再過幾日就該收割了。

    周芷若還是可惜這個年代沒有化肥，否則還能考慮再種冬白菜和春小麥。隻是因為現在的有機肥肥力有限，太過壓榨土地反而會讓來年的早稻晚稻減產，所以周芷若便將這個計劃拋之腦後。

    田地裏還是偶爾有佃戶路過，一來檢查有沒有傾覆的水稻，二來也是檢查下各種稻草人。對於佃戶們來說，那些飛在空中是不是偷吃稻穀的麻雀是最可恨的敵人。畢竟身處農業身份，糧食是每個人安身立命的本錢。自然，所有偷吃稻穀的鳥類都是讓人所厭惡的。

    這些佃戶看到周芷若路過，都躬身行好。這也是因為周老大素來待這些佃戶不薄，故而他們對周老大一家也是真心愛戴。另外周芷若吩咐下來的那些耕作方法又的確有效，夏天收下來的糧食已經讓大家笑嗬嗬了，這即將成熟的晚稻又是那麽的豐腴，想來明年開春的時候，不至於餓死人。

    周老大經營的田地並不大，比起那些大地主來說，周老大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地主。也正是因為這樣，那些大地主們才沒來跟周老大計較隨意降租的事情。幾十畝地很快便走完了，知道自己即將回家的周老大自然是莊子門口翹首以待。

    周芷若加快了腳步，看見她根據安定土樓改良之後的莊子已經成型了，想必冬天的時候，大家都可以搬進去了。雖然這種圓柱形的莊院讓人覺得奇怪，但是早有周芷若“善耕作”的前例在，大家對自己周芷若的奇思妙想並沒有覺得不妥。

    之所以周芷若吩咐自己的爹要如此設計農莊，主要是擔心元末亂世，土匪橫行。安定土樓原本就是用來防土匪倭寇的，所以搬過來也是可行的。況且蜀地潮濕，周芷若特意挑高了半層，這樣又空出了一份圈養家畜家禽的地方。

    周老大原本對這樣的設計並無什麽特別的感覺，但是定型之後卻發現很妙。首先住在這裏的人並沒有特別明顯的階級差別，周老大一直沒有身為地主的自覺，不僅跟原本劉府一起過來的家生子們關係密切，跟這邊的幾個佃戶關係也不錯。所以這種住所反倒是深得周老大之心。

    “爹。”周芷若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一切，看到自己的爹在那等這自己，自然是有著小女兒被寵溺的感覺。

    周老大看到周芷若過來，自然是高興。瞅了瞅，“有點瘦了，聽你師父說，你練功很刻苦，但別熬壞了自己的身子。”

    “爹，我曉得的。”周芷若略微撒嬌了下，“爹，您說有客人來，誰啊？”

    “嗬嗬，老爺說讓大少爺過來咱們這暫住些時日。”

    “大少爺過來？”周芷若微微吃了一驚，按照劉基的計劃，劉瑚應該是參加今年的秋闈。雖然江浙之地多才子，但是劉瑚的才學雖然不足以拿個“解元”或“亞元”什麽的，但是通過鄉試拿到會試資格應該不難。若是通過了鄉試，那明年就是會試，讓劉瑚入蜀豈不是打亂了安排。“大少爺不是今年參加鄉試麽？怎麽有時日來咱們這？”

    “聽說老爺不願讓大少爺過早去京裏考試，說是讓他今科之後再念幾年書。”周老大其實也不識字，他隻是聽識字的下人轉述罷了。“於是老爺就說，蜀地乃福地，待大少爺過了鄉試，就來咱們這念書。下一科會試的時候，再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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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芷若並沒有再說什麽，峨眉派的消息來源雖然沒有丐幫多，但還是有不少耳目的。何況六大派之間的消息也會互通有無，再加上周芷若本就知道故事進程，故而也知道了如今江西的叛亂雖然鎮壓了下去，可是無論山東還是江南，都不安穩。很顯然，元朝的統治已經維持不下去了，就看誰是最後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既然周芷若能看出來，那麽劉基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想來劉基出手阻止劉瑚繼續會考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萬一元朝垮了，自己的兒子受了牽連。

    周老大與周芷若進了莊子，周芷若問道：“爹，新莊子什麽時候能好？”

    “已經差不多了。”周老大笑著說，“如果不是這幾日就要收稻子了，你回來就能住進去了。如今怕是要到農閑的時候才行了。”

    “不妨事。”周芷若倒不擔心現在的局勢，好歹峨眉縣是個風平浪靜的小縣城。而且在周家之外，此處的大小地主也是蠻多的，周家絲毫不打眼。更重要的是，附近的人都曉得周家的女兒在峨眉學武，若真有那不開眼的人找上門來，隻怕會惹來峨眉派的報複。“橫豎是為了過冬準備的。如今莊子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以前莊園也容不下來了。”

    “是的。”周老大點點頭，“若不是你提議修新莊院，我還擔心少爺來了不好住。我打算將頂層讓給大少爺，大少爺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少，聽說先生和伴讀都要過來。老爺可真是用心，生怕大少爺在這邊功課退步。”

    周芷若麵上不顯，心裏卻在暗笑，那所謂的先生隻怕是劉基的幕僚之一。如今峨眉這邊已經經營得不錯了，需要將這裏發展成為劉家的另一個基地。這種事情自然是周老大做不來的，由不得劉基不派幕僚過來。不過周芷若也不擔心劉基一腳踹開自己父女，畢竟劉基不是那樣的性格，何況峨眉的農莊還是需要周老大來經營。

    周芷若和周老大說了些在峨眉上的趣事，不多會，便有個下人進來說：“周老爺，外麵有幾個耕戶找您。”

    周芷若便行禮躲到了後方，不多時，那幾個耕戶進來了。為首的那人，局促了一會，便跪下道：“我等是求周老爺收留我們的。”

    周芷若在後麵微微皺了下眉頭，這些耕戶顯然是打算放棄自己的自由身身份成為周家的佃戶，但是周芷若並不認為自己家有這麽大的魅力能吸引到耕戶來投。雖然周家假托劉家的名義，可免掉不少徭役，問題是峨眉縣這樣的地主很多。周家是那種不起眼的小地主，但凡耕戶要托身，勢必是找一個厚道的大地主。

    周老大似乎也覺得事情有所不妥，忙扶起那寫跪下來的人，“哎呀，吳大兄弟，你又不是知道老哥哥我不過是替人看莊子的，這些事情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周老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那個吳姓耕戶說得非常可憐。

    周老大也不知道該如何，唯有說：“這麽著，我主家過幾日就要來這裏。成與不成，我總替吳大兄弟遞上一句話。”

    那吳姓耕戶糾纏了一會，見周老大不鬆口，也隻能說過幾日再來。

    待這幾人離開，周芷若閃了出來，“爹，這吳家是什麽人？”

    見周芷若如此正色，周老大也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周芷若。

    在周老大的敘述中，周芷若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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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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