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陳羅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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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晈對陳晈羅沒有抱多大希望,薑氏拉著陳田田在一旁詢問要不要送禮物去祝賀陳晈羅時,她冷著臉便說不用了。

    薑氏隻以為她小孩子心性見不得時常欺負人的陳晈羅好,也是常理,並不理會她,但陳田田暗地裏也是不想的,她雖然認為林華娘人好,也架不住陳晈羅品性惡劣,她其實是不願意送的。

    偏又不得不送,於是支支吾吾故意裝作拿不定主意。

    薑氏臉上一片愁雲慘淡,陳晈看見了,曉得薑氏一貫沒有主,陳田田不說話,她定然是成不了事的——這些年來,薑氏越來越聽信大姐了。

    陳妞端茶水進來時順口說錢氏與陳世光現下緊張得很,錢氏在廚房裏燒壞來了鍋,陳世光一直在院子裏抽旱煙,抽得頭頂都是一片青雲。

    連陳學時也微微蹙著眉頭,好幾次差點將陀螺尖給削壞了。

    然而胡四娘卻提著大包小包的趕了過來,在院子中尋了陳學時,笑嗬嗬的說要一同前去祝賀,倒是完全沒有顧忌陳學時冷冰冰的模樣。

    陳晈曉得她目的之一是來尋陳學時的,另外則是來看陳晈羅笑話的,這個結論是從她臉蛋上濃得散不開的笑容中推斷出來——她定然是已經找人去看過榜了。

    陳晈雖然也想去看陳晈羅的熱鬧,但她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要是她現在還沒有自保的能力,她這樣想,下午等錢氏和陳世光坐不住時,才讓薑氏同陳田田帶著她過去了

    結果同她意料得分毫不差,進屋時陳學年整個人灰溜溜的,桌上的飯菜都冷掉了,林氏一個人正在收拾桌子,眼中難掩失望,見人進來的時候,不做聲色的將頭垂在陰影裏。

    陳晈羅跪在院子中央哭得眼泡通紅,臉上五個手掌印十分清晰,陳晈還是第一次瞧見陳學年如此對待陳晈羅,不免覺得新鮮,於是特地跑出去多看了好幾眼。胡四娘高調的將禮品放在桌上,仿佛沒看見這一家子的失落與羞愧似得,明知故問道“呀,晈羅這麽聰明,考了第幾名?”

    陳學時後背一滯,趕緊伸手扯了她一下,胡四娘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將他的手從衣角上狠狠地捋了下去。

    林氏豆大的淚水突然落了下來,靜靜站在桌邊半晌,拾掇完情緒,方才說道“弟妹,晈羅,晈羅說這次考試時肚疼,沒能考好,沒資格進不得鄉試,叫弟妹關心了。”

    胡四娘麵孔嚴肅了起來,雙手焦急的拍在一起,發出啪的一聲,疑惑又惋惜道“啊呀,這考試還能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啊?怎地前幾日不好好給晈羅養好?這可可惜了,”

    陳學年已經聽不下去,臉色萬分難看,側身背過胡四娘去。

    胡四娘隻覺得屋中的氣氛莫名的令人通體舒泰,脊梁骨都立得有勁了,臉上掛著惋惜與同情,不顧一屋子人的難看的臉色,便將桌上的禮品往前一推“大哥大嫂,賀禮都拿回來了,學時和我再拿回去像什麽話,反正晈羅都是要進鄉試的,遲送早送都是一樣!”她側過頭來望著陳學時,隻見陳學時並沒有去看她,臉上俱是惱意,她皮笑肉不笑道“學時,你今兒不是還要教導晈勝識字麽?還不快同爹娘請辭,晈勝還在家中巴巴的等著呢!”

    陳學時臉皮都繃緊了,抬頭望了陳學年一眼,隻見陳學時背對著他,麵向窗戶,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轉頭怒瞪了胡四娘一眼,又怕真留在這裏胡四娘再說出些令人難/堪的話來,向陳世光同錢氏行了禮,又同陳學年和錢氏薑氏打了招呼,便迅速的帶著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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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春天,陳晈就滿六歲了。

    陳田田也就十六歲,長得跟朵木芙蓉似得,薑氏同媒婆丁老太笑嗬嗬的從屋子出來,跟在陳田田身後的陳晈一眼就看見丁媒婆嘴角那顆鮮明的紅色肉痣,心中極度不舒服起來,下意識的望了陳田田一眼。

    陳田田亦是臉色難看,低著頭抱起陳晈匆匆的走向後院,連丁老太同她打招呼她都裝作聽不見。

    陳晈原本不樂意讓人抱的,但出於對陳田田的同情,她姑且讓她抱一次。

    陳晈趴在她的肩頭望著丁老太盯著陳田田,就像盯著一隻金元寶,陳晈當然曉得陳田田貌美賢惠,且都是街坊鄰居認定了乖巧能幹,幹活勤快,求親的人多不勝數,她此番來說的不曉得是哪家的兒子,陳晈想起陳田田剛滿十三歲時她登門來,拿了一堆畫像,又將這些人如何如何踏實能幹,家中有幾畝田地,年產多少糧食,喋喋不休的說得仔細,簡直就是如數家珍,陳晈還暗笑媒婆也是一門苦逼的職業,她記得如此多也不曉得熬夜背了幾個晚上。

    然而這次是卻是薑氏請了她過來,說起來這件事也怨不得薑梅娘,城中姑娘十三四歲嫁人是常態,可陳田田硬生生拖到了十六歲,已經是老姑娘了,陳學年沒少因為這件事找她的麻煩,錢氏和陳世光也十分著急,前不久也不曉得是誰說傳出去,說陳田田是克夫命,雖然街坊鄰居都曉得陳田田的秉性,但這兩者並不衝突,選媳婦自然都是不願選克夫命的。

    陳晈已然猜到是胡四娘搗鬼,但她並不願意管,最好大家都曉得陳田田克夫,沒人敢娶才好。心中如此打算,但陳晈能看出其實陳田田偶爾也為這件事發愁,自然是沒敢在薑氏麵前表現出來,隻是偶爾繡花時會盯著絹布發呆,陳晈起先隻是覺得奇怪。

    暮春時陳妞帶著她去割豬草,上山時遇見木泉,他一貫是個太陽般溫暖的人物,便替他們割了半婁豬草,陳晈見他背光站著,身子挺拔,眉眼分明,比起幾年前更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不遠處的年青姑娘從山下采完竹筍下來,都忍不住向他們這邊偷偷瞄上一眼,倘若木泉有半點轉身的姿勢,她們便快速的低頭裝作同同伴聊天,陳晈一手拎著兩個毛竹的嫩筍,是木泉特定扳給她的。

    陳妞一麵攏豬草一麵偷偷在她耳邊笑,昨兒薑氏買了豬肉,現在正好得了竹筍,她回去要做一頓竹筍燜肉,偏陳晈沒聽見似得,望著木泉腰間的香囊發呆。

    陳妞用手拐了拐她,她才反應過來,木泉也反應過來了,眼睛中閃過一道局促的光,快速將那隻香囊撥進褲兜裏去。

    陳晈目光一沉,笑道“木泉哥哥,你這個香囊我在集市上看見過,多少錢,我明兒也叫我姐姐給我買!”

    陳妞撅起嘴,陳晈就是任性,那東西看起來值不少錢,她看中了給陳田田講,陳田田一定會想法設法的給她弄到手。

    陳晈卻看見木泉輕輕的鬆了口氣,笑著說道“不貴哩,不到五個銅板!”

    說著就彎腰下去幫陳妞將裝豬草的背簍提起來,給陳妞背上,他並沒有看見陳晈越發難看的表情。

    下山時陳晈還在想那隻香囊,高昌允早就埋伏在小路旁的草叢中,特地為了嚇陳晈,沒想到沒下住陳晈,倒是將陳妞差點嚇哭了。

    他哄了半天,還忍痛拿出剛剛才捉的大石蚌,才平息了陳妞的怒火。

    三人走了一會,陳妞見前麵有一片馬尾鬆林,便放下背簍囑咐身後的兩人在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地等她,陳晈和高昌允乖巧的點點頭,等她一走,高昌允盯著陳晈嫌棄的目光趕緊的從脹鼓鼓的衣服中掏出一本書來,一麵警惕的朝著左右張望,聲音壓得極啞,模樣十分滑稽

    “兄弟,你這回一定要幫我,夫子罰我兩天抄三百遍,老子就是抄吐血也抄不完!”

    陳晈狠狠踹了他一腳“老子不認識字!”

    高昌允一下痛得直了身子,又賤/兮兮的貼過來“別呀,我上次的話本子都給你看了,你別不講兄弟情分!”

    說道這裏眼睛像燈泡充電似得閃亮了“那個話本子出了下冊,我已經攢夠了錢,哪天我們約個時間?”

    陳晈摸著下巴思考了一陣,又將手中的書冊扯成兩半,厚的一半遞給高昌允“一人抄一半,三百遍,你得去買筆和紙張!”

    高昌允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瞧我,忘記這個了!”

    陳晈恍然瞅見被撕開的那頁書上密密麻麻的字,頭皮一麻,打起了退堂鼓。

    高昌允一瞧見她這個樣子就明白了,趕緊軟趴趴作可憐狀“別啊,你不曉得,夫子這回通知了我爹,我爹說我抄不完他就打死我,我爹是做得出來的!”

    陳晈同情的望著他——他上次就被他爹吊在門框上抽皮鞭,抽得渾身跟個紅毛斑馬似得,然而陳晈眼睛一眯,賊笑道“關老子什麽事?你爹能打到我頭上來?”

    高昌允眼睛一紅,嘴一撇,兩滴熱燙的淚水就滾落了下來,哭得跟個小姑娘一般,見陳晈無動於衷,他張大嘴準備嚎啕大哭嚇嚇她,突然嘴裏被塞了個冰涼的東西,他一緊張,登時將東西咽下去了,爾後驚恐的猛烈搖著著陳晈的肩膀“什麽東西,什麽東西!你給我吃了什麽東西!那麽多年的兄弟……你竟然這樣對我,你於心何忍……喔!我要死了……”

    陳晈不耐煩的推開他道“就是一條蟲子而已,頂多到了秋天在你肚子裏生一窩小蟲子,安個家,你慌個/屁啊!”

    “……”

    高昌允臉色蒼白地跑到一旁草叢裏去吐了,吐得正是興頭,就聽見森林一麵傳來高盛思的低沉的嗓音,穿透林子中迷茫的水霧,

    “高昌允,你在哪裏?”

    高昌允一口氣沒接上來,被胃中翻上來的穢物嗆住了食道,漲紅著臉向陳晈求助。

    陳晈抱著手臂,微微挑起一隻嘴角,高昌允登時覺得後腦勺發麻,就聽見她喊“高昌允在這裏……”

    高昌允連忙用袖子擦了嘴角,顧不得吐了,趕緊將一半的書冊揣在懷中,往下山的路跑去,一麵跑一麵衝著陳晈抹眼淚喊“記得抄啊!兄弟小命就靠你了……”

    陳妞摘了一捧鮮嫩的馬尾鬆尖,用梧桐葉子裹起來,打算回去拿五花肉炒來吃。見隻剩下陳晈一個人坐在小路旁的傾斜下來的樹幹上,問道“高昌允又被他哥喊回去了?”

    陳晈點點頭。

    她沒在說話,將梧桐葉包好的鬆針放在豬草中固定好,背起背簍,伸手要去牽陳晈。然而陳晈已經提前走在她前麵了,就是衣服裏脹鼓鼓的,好像塞了個什麽東西。

    兩人走著走著,她腦筋一軸,突然就說道“我懷疑大姐喜歡高盛思!”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沒有更,嘿嘿,今天早一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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