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屁股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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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王離,並不知道在馬車前引路的人是曆史上臭名昭著的趙高!
夜色如黑色帷幔籠罩章台宮,宮殿後室是秦王政批閱奏折的地方,油燈經常燃至深夜,這天也不例外。
隻是,以往靜靜一個人批閱奏折的地方,今天卻多出了一個人。
“你想靠這東西發財?”
秦王手裏拿著紙張,目光灼灼,在這夜裏,讓王離感覺比旁邊的油燈還要刺眼。
“秦王聖明!”王離拱了拱手,很爽快的承認。
“你怎麽跟你阿爺一個性子?”秦王將手上的紙張拍在桌案上,怒聲道:“你就不能繼承點好的?比如他王翦在戰場上的勇猛?”
“啟稟秦王,民間有句諺語,小子覺得很有道理,曰: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王離垂首,不去看秦王像是要噬人的眼神,語氣平靜的說道:“小子像阿爺,是必然之理,若是小子因此惹惱了秦王,還望秦王去問責武成候,不要怪罪小子。
小子隻不過繼承了先輩之心性,若是秦王因此怪罪於我,小子覺得冤枉。”
“小小年紀,盡逞口舌之利!”秦王聽見王離口中新奇的諺語,微微愣神才明白其中之意,頓時胸中怒氣難平,一口氣憋了許久,才喝道:“來人,將他給我拖出去,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看著王離驚恐的表情,秦王心中的怒氣才稍稍平歇,沒多久,王離的慘叫聲傳來,不知為何,秦王政聽見這聲音,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想起王翦,秦王哀歎一聲,隻覺得這爺孫兩是一丘之貉,讓人憋悶。
別的將領是生怕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那王翦倒好,讓他出戰還得三番四次的推遲,實在推遲不掉了,必會索要錢財賞賜,從古至今,哪有這樣的將軍?
這對爺孫兩讓秦王覺得很頭疼,同時,也有一絲安心。
欲望這個東西每個人都會有,隻要明白了一個人的欲望所在,反而會讓人安心。
聖人或許存在,但他寧願錯怪聖賢,也不會冒險去相信這世上有所謂的聖人!
長出了口氣,實在沒有了心情繼續和王離交談下去,揮揮手,命趙高將被鞭笞過後的王離送回去,秦王一個人坐在案桌前,靜默不語。
看著桌上被稱為“鑫筆”的東西,他拿起端詳了一陣,試著沾了些研磨好的墨水書寫,筆尖異於毛筆,踏實的感覺讓他感覺有些新奇。
不知不覺,一張紙的篇幅差不多寫滿。
拿起紙張端詳了一陣,他出奇的笑了笑……
“還不錯。”
這張紙第二天就出現在王府。
“秦王詔令,王離造紙,於社稷有功,特賜爵‘上造’(爵位二十等,上造隻是二等,少上造才是十五等,望分清),擔任治栗內史門下造紙丞之職,統領造紙一務。賜良田三十畝,賜金二千,賜工匠百人……”
宦官鍾無將出自王離之手的紙張再次交給王離,左手扶著下巴上的青須,右手巧妙避開別人的視線,接過陽滋公子遞過去的一小塊金餅。
此時的宦官並不一定是閹人,宦官的意思是在宮內做事的官員,和後宮沾邊的宦官才需要閹割,服侍於殿前的宦官,大多保持著男兒之身,鍾無便是其中之一。
……
造紙丞是個什麽官職,王離沒聽說過,若是有可能,他寧願不擔任這個官職。
十二歲為官,在別人看來或許很榮耀,但王離卻不以為然,他沒有被人打了一頓,還能開開心心被人使喚的心境。
宮裏的宦官下手有些重,背上火辣辣的疼,雖然不知道傷勢究竟如何,但看娘親的表情,王離大概能猜到一二。
“哎呀呀,娘親,淚如鹽,娘親還是不要將眼淚滴在傷口上了,疼得緊。”王離吸著涼氣說。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陽滋公主抹了把眼淚,咬牙切齒的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哪有將自己阿爺比作老鼠的?小心你阿爺回來,再扒你一次皮!”
王離從來不知道,秦王政有分享趣事的習慣,第二天,出自王離之口的諺語便傳揚開來,這諺語也一時間成為了眾人笑餌。
賞賜的工匠隻是為了能將紙張的供應給提上來,三十畝良田還比不上戰場陣斬三人的賞賜,這個時候的銅亦被稱作金,真正的金子由於熔煉技術不夠,流通程度極地,金兩千其實就是兩千枚銅錢。
這樣的賞賜有些太過小氣了……王離搖搖頭,在心中腹誹了一陣。
陽滋公主拿到詔令,沒有絲毫不悅,這詔令起碼證明了秦王沒有真的動怒,在他看來,隻要不惹怒秦王,賞賜什麽的都不重要,有王翦在,王家並不卻錢財。
由於背上的傷勢,王離不方便出門,蒙驁和李斯的邀請一時間被耽擱了下來。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約好了,王離被鞭笞的第三天,兩人竟連袂而來。
王離的臥室中,兩位大秦國柱看著趴在炕上的王離,嘴角皆有笑意。
王離想要起身給兩人行禮,卻被兩人聯手製止了。
“對我們兩個就不必多禮了,身上有傷,趴著說話就好。”蒙驁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如此,恕小子無禮!”
“你小子可真是個怪人,麵對我們倒是規矩十足,麵對秦王,開口盡是一些粗俗諺語和不著調的故事。”李斯同樣笑著搖了搖頭。
“秦王每次見我,就如欠他錢似的板著臉,小子是個順毛驢,話到嘴邊方才自覺,讓兩位長者見笑了。”
王離趴著拱了拱手,說道。
“順毛驢?”蒙驁在炕上坐下,很熟練的盤起腿,神色平淡的問道:“若你如此魯莽,家中晚輩怎能與你共謀大事?”
“小子之前以有說明,太子之事,小子一人參與即可,兩位長者可先行觀望幾年,再決定不遲。”
“我很好奇,你擅自做主,如何向你阿爺和父親交代?”李斯站在一側,眯著眼睛看著王離。
“等阿爺回來,小子自有辦法說服他。”
“其中原因不可告訴我二人?”
王離搖了搖頭,說道:“各種原因,小子實在無法相告,等阿爺回來,兩位長者或許能知道個中原因。”
……
王翦以貪財的表象讓秦王對他放心,王離覺得,自己可以效仿。
若是秦王知道王翦一直在騙他,結果可想而知,所以這事爺孫兩心中清楚就好,萬不可以告訴外人。
扶蘇是最好的選擇,蒙驁和李斯自然看得明白,但是,最好的選擇不一定是最終的選擇。
秦王年輕,太子尚幼,誰知道中間會發生什麽變故,對於兩家而言,並不需要借此謀眼前之利,太早站隊在他們看來有害無益,王翦估計也是同樣的想法。
王離當然不可能以自己來自後世,有先知先覺的能力來說服他們。
事實上,他也沒想過完全說服任何人。
他隻是想讓王翦明白,他並不是魯莽之人!
公開站到太子一邊是不可能的,王翦不會同意,更會遭受秦王猜疑,但是爭取以個人能力在暗中為扶蘇提供一定便利和助力,還是有可能的!
事實上,有不少人已經在這樣做。
李斯與蒙驁,和王翦相交幾十年,三人之間幾乎沒有秘密可言,也是因此,王離才事先告訴他們自己的意圖,以防日後遭兩家詬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