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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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家是生意做得最大的拍賣會,各種手續流程都十分成熟,輝月公主交了金幣之後,很快就有人在前麵帶路,領著她去驗貨,那位垂淚哭泣我見猶憐的鮫人少女。

    穿過曲折長廊,這一路上樓閣台榭修建得別有一番巧思,最後領路人停在一處園子門口,止步不前。“裏麵就是了。這是開鎖的鑰匙,請公主收好。拍賣會有規定,小的不能進去。”

    為了保證拍賣交貨的安全性,整個園子都布下了結界。輝月從那人接過了鑰匙。不疑有他。邁開步子便往裏走,果然,園裏赫然就是那寒鐵囚籠,裏麵鎖著的正是一頭長發的鮫人少女。

    她拿出了鑰匙,插|進鎖裏,打開了籠子。隻見裏麵的鮫人少女仍舊低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因此輝月並未看見她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湊近了些,輝月忽而聞到一股海水的腥臭味。毫無疑問,是鮫人身上的味道。

    輝月本來就未必有多麽待見她花了天價拍回了的東西,女人衝動消費之後向來更多的情緒是後悔。如今更甚。她嫌棄地看了看鮫人的尾巴:

    “哼,連化形都不會的低賤種族。”

    看都沒多看一眼,她就退了出來,“啪”一下把籠子門給關上了。對著身邊的婢女道:“回去。”

    她沒看見籠子裏的鮫人那隻握緊拳頭的手,鮫人少女緩緩的抬起了頭,目光帶著怒火,盯著輝月的背影。等出了霍家管轄的範圍,再收拾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輝月公主的座駕是由八匹漂亮的天馬拉著的白色紗車,風格簡潔不失高雅。但公主的馬車。外觀再怎麽簡潔,都不可能實用。更不可能在後麵拉著囚籠。

    鮫人少女自然得挪挪地方,她戴著鐐銬被推進了馬車裏。她身上買股腥臭的海水味再次彌漫開來,輝月十分厭惡地向角落靠了靠。那些團扇遮蓋自己的口鼻,並且對著外麵的婢女催促道:“快點,熏死我了。”

    “是。公主。”

    頃刻之間,白色天馬拖著紗車漂浮了起來,在布滿絢爛的夕陽彩霞的天空下漫步暢遊。馬車上掛著的層層疊疊的紗帳也被風吹得不停飄蕩飛舞。

    車內的那股海水味也終於淡了些,輝月公主這才放下了手裏的團扇。緩和了些臉色。而一邊雖然沉默不語但存在感極強的鮫人少女突然開口了。

    “公主。”

    她的聲音與她這個外形搭配相當不協調,顯得很奇怪。聲線低沉。像是另一個人發出來的。

    輝月正疑惑地看著她。她抬起頭,臉上卻沒有半分方才在拍賣場裏表現出來的畏縮可憐。眼神裏帶著叫人摸不著頭腦的笑意。很詭異。

    這自然惹得輝月不滿。她道:“你這是什麽態度?”

    “我的態度如何,不勞公主費心。您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明年的今日可就是你的忌日了。”

    “你……!”

    這分明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輝月這才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但顯然為時已晚。麵前所謂的“鮫人少女”正擺弄著她的頭發,一邊笑道:“咱們一起來數,三,二……”

    還沒到一。就有一道倩影破窗而入。來人手持長劍,身子窈窕。赫然正是青瑤仙子。

    “我道是誰,原來是仙界鼎鼎大名的青瑤仙子。”事到如今,輝月反而不慌不亂,甚至有些底氣。

    魔界的人麵對仙界的人,往往有種很奇怪的優越感。同樣都是修道,萬界中萬種道法,而隻有魔族的力量是天生的,她們修煉的上限往往取決於天賦,是降生時就能窺探出的。仙人則不是,她們生來都是凡夫俗子。隻有通過刻苦努力的修煉,才能達到道之大成,超越生死輪回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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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在起跑線的人都難免會有這種天生的優越感。尤其是在魔界被捧得相當高的輝月公主。雖說這些年來銀妝是搶盡了風頭,但說到底那些吹拉彈唱的虛名都無關痛癢。

    “青瑤仙子這是做什麽?我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可不僅僅是一條人命的事。”

    輝月身份的特殊性擺在這裏,她是西延魔君的女兒。若是她在幾個仙人手裏出了意外,那就會直接上升到神界與魔界的紛爭了。

    青瑤又怎麽會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她道:“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隻是別人絕不會知道你死在我們手上而已。今日的拍賣會,魔界的另一位公主也來了不是麽。”

    如果輝月的死被嫁禍到銀妝頭上,到時候魔界四位魔君本就僵化的關係定然會徹底決裂。一旦魔界起了內訌,不正是神界的大好時機。

    輝月憤怒道:“卑鄙。”

    旁邊的聲線低沉的“鮫人少女”突然出聲道,“多謝誇獎。你還是乖乖受……”

    話還未說完。突然,一片極薄的金葉劃破了馬車的紗帳,速度極快地朝著青瑤的臉劃了過去。

    饒是青瑤仙子這般高超的境界修為,也隻是狼狽的堪堪躲了過去。而臉頰還是被那股極速劃過的氣勁劃傷,裂開了一道極細極淺的傷口。

    她心生惱怒看向那邊,隻見一隻體型巨大的烏秋鳥正朝著這邊飛來,巨大的翅膀扇動的氣流讓馬車不穩地左右晃動。

    青瑤快速定神,撚訣使得馬車內穩定下來。

    還未見其人,先聞一道少女撒嬌抱怨似的聲音。“我可沒有給人背黑鍋的習慣。兩位仙人,出此陰毒計策。真是好生傷人。”

    從烏秋鳥的鳥背上跳下來的,赫然正是一身針鬆墨綠色絲綢裙的銀妝公主。銀色腰帶,如雪肌膚,襯得她尊貴極了。像是從這一片絢爛似火的晚霞中割裂出的一塊清晨森林裏的飄渺霧氣。

    美也是分種類層次等級的。最簡單直觀的辦法,美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場立見高下的比較。氣韻,談吐,儀態,容姿。

    青瑤的美如風過江麵吹起波光粼粼,清靈不染一塵,而留有餘力。

    而銀妝公主這顯然就是無論走到哪兒都會豔壓群芳的主兒。她的美是張揚到了極致的,或許也能突破大多數人對美理解的極致。

    那位假扮少女的鮫人少年都看呆了眼。早在會場內他就偷偷瞄過銀妝幾次,可是離得太遠,再加上場合並不合適。因此並未看的仔細。如今湊近一看,簡直驚為天人。

    如果不是烏秋鳥那邊有人突然扔過來一塊桂花糕,正砸中銀妝公主的手背的話。

    一道極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你快點!”

    鮫人少年不免對烏秋鳥背上的那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是何方神聖,能對銀妝公主這等尊貴的人如此無禮。

    哪知銀妝公主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上也為見怒火的痕跡,隻是無奈地輕拍掉了手背上沾著的一點花糕屑。鮫人就在這,小花哪裏會給她什麽好臉色。

    她道:“兩位,既然事情敗露。我奉勸還是少動幹戈,就算我並非你兩人的對手,但是不然不僅你們帶不走輝月,而且魔界的援兵很快就到。到時兩位想脫身可就難了。倒不如各退一步。”

    青瑤道:“什麽意思?”

    銀妝卻並不急著回答,她邁著步子緩緩走向馬車內,裏麵的輝月正一臉警惕地望著青瑤二人。

    雖然她與銀妝兩人自幼不合,但輝月卻不會在這種應一致對外的時候防備銀妝,畢竟人是過來救她的。誰都不想看到魔界內訌。

    銀妝走到了輝月的身後,輕聲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個嘛……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一掌朝著輝月的後頸劈過去,輝月毫無防備的暈倒在地。青瑤與鮫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她二人震驚地望著銀妝:“你這是……”

    銀妝卻麵不改色的對著她道:“魔界的援軍到了,青瑤仙子還是先顧好自己脫身為妙。今日之事隻當從未發生過。”

    青瑤左右權衡,最後與鮫人少年對視一眼。正打算離開之際,銀妝卻又突然開口道:“我隻說了青瑤仙子可以離開,至於你,誰說你可以離開了?”

    這個“你”指的是鮫人少年。他一聽這話,愣了。“為什麽我不能走?!”

    “既然是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那麽輝月於眾目睽睽之下把你拍了下來。輝月暈倒了,你卻消失不見了,難道魔界的人個個都是傻子麽?更何況我這位妹妹可是向來吃不下虧的,你若是讓她白白損失了三萬金幣。她定然不肯咽下這口氣。”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青瑤也跟著為難了起來。銀妝繼續給兩人吃定心丸,“你倒不如留下來,也好打消輝月告狀的念頭。到時候尋個合適的機會再走也不遲。”

    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青瑤對著鮫人少年道:“九郎,你放心,等過些日子,就算她們困住了你,我定然會潛入魔界過來接你回去。”

    有了青瑤的保證,那位名叫九郎的鮫人少年也安下了心。他點了點頭。“嗯嗯。青瑤姐姐,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快來了。”

    青瑤離開的時候。不知怎麽的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烏秋鳥的方向,隻看上麵趴著一個妙齡女子,隻能看得她的背影,她的小腿翹了起來,來來回回地晃悠著。百無聊賴的等人。毫無疑問,方才毫無顧忌朝著銀妝公主扔桂花糕的就正是她。

    如果說這次來魔界的唯一收獲,那便是銀妝公主。並不如外界傳聞的那般虛名托大。跟輝月這種一目了然的比起來,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至於這位就又是一個謎,她同銀妝公主又是什麽關係。才能當著外人的麵如此落一個公主的麵子,銀妝竟然也毫不生氣。

    當然,從紅紅的角度來看,銀妝公主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

    青瑤前腳一走,銀妝就對著天真留下來的鮫人九郎笑得意味深長,九郎雖然意識到了不對,可一時半會也摸不準銀妝的意思。也沒敢輕舉妄動。

    隻見銀妝道:“需要我親自動手請你?”

    九郎嚇得一哆嗦,連忙伏首做小。纖長的頭發也跟搖頭的動作著飄啊飄,“不用不用。哪裏用的著您請。我自己過去。”

    他的尾巴也變成了兩條白花花的腿,生怕晚一秒就會被銀妝給抽筋扒皮。急忙忙地跨上了烏秋鳥的背上。

    這時,他這才得以見到鳥背上的人。方才還在好奇是何方神聖敢如此對待銀妝。而且瞧上去好像還是位年輕的姑娘。

    此時,銀妝還站在天馬馬車上等著姍姍來遲的援兵,同他們簡單交代了事情經過,至於可信度如何,大概得看她胡編亂造的能力。

    鳥背上的紅紅正趴著,九郎不怕死地輕手輕腳走到了她身後。紅紅如今已經有了白離仙子的四成修為,再遲鈍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後鬼鬼祟祟的人。

    她突然猛地一回頭,打算來個攻其不意。的確,她真的嚇到了九郎,隻見他震驚地望著她,嘴唇顫抖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白……白……離仙子!”

    紅紅雖然沒見過他,她也不知道原身白離仙子有沒有見過此人。但是這一聽就知道是仙界的人,紅紅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上了他的嘴巴。幸虧銀妝還在馬車那邊做善後還沒上來,不然她現在差不多就能領盒飯收工了。

    “你小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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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九郎被她捂著臉憋得通紅,嗚嗚嗯嗯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麽。最後他拍了拍紅紅的手,示意她放開。

    “你保證不嚷嚷,我就放開。”

    九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終於,紅紅的手一鬆,他得以喘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九郎這才對著意外之人道:“白離仙子,難道你也跟我一樣,被困在了這裏?”

    其實紅紅真的不算聰明,她被這人認出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他嚷嚷,千萬不能讓銀妝聽見了。可她這一捂嘴,不就等於默認了她就是。

    其實更聰明的做法應該跟上次應付銀妝那樣,裝失憶。這樣的麻煩也能少一些。這鮫人既然是天界的人,自然不會在銀妝麵前貿然揭發她。

    如今事已至此,紅紅隻能慶幸這鮫人如此通情達理,她尚未想好怎麽糊弄過去他這關。人家自然就幫她想好說辭了。於是紅紅理所當然的附和:“嗯嗯”兩聲。

    “沒錯,我也跟你一樣。”

    九郎想起了那日她跳誅仙台的決絕,並未留意紅紅臉上那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他不免唏噓道:“仙子,那日你如此決絕,想來定然是被傷透了心。”

    紅紅也不知該作何反應,畢竟深愛著那個渣女青瑤的白離已經死了。這份感情與她無關,要她如何共情?

    九郎見了她一臉漠然,卻以為是觸到了她的傷心事。他連忙解釋道:“白離仙子,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紅紅卻搖了搖頭道:“我沒誤會什麽。其實你但說無妨,過去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過去了。”

    九郎見她如此風輕雲淡的超然,心中又生出了幾分油然敬意。他道:“其實我是想說,那日仙子的痛苦,我也能感同身受。因為我對戰天將軍也……情根早種。不過今日見到仙子你如此灑脫,我想我也該是時候放下了。”

    這個意外的消息,真是讓紅紅很難消化。不過她還是故作深沉裝作一個過來人,拍了拍九郎的肩膀。道:“你身上這是什麽怪味,這麽臭……”

    九郎一時間臉變得紅極了,羞愧得無地自容。“這……這是為了讓霍家的人抓到我,我在淺海域裏待了三天三夜染上的。魔界的人太沒素質課,都亂扔垃圾。弄的海水也臭臭的。”

    正在紅紅想開口的時候,她看見後麵的銀妝公主走了上來。於是噤聲不語。

    或許是她有些做賊心虛,不敢直視銀妝。導致銀妝也好生納悶,這人怎麽一下子就乖巧起來了。

    她徑直走過來,絲毫沒看到紅紅眼裏的抗拒。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有被風吹亂的頭發。將一縷碎發別在她的耳朵後麵。

    視線觸及她軟糯如白麵的耳垂上的紅色傷口,便開口問:“還疼麽?”

    銀妝公主可是一點兒都不避諱著旁邊還有人在,九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兩人,關係顯然就不是什麽正經的……

    紅紅望著九郎似乎懂了什麽的眼神,心如死灰。

    隻見銀妝公主接下來又說了句:“方才還為了他跟我鬧脾氣,還衝著我扔東西,我是不是把你慣壞了?”

    紅紅已經淡然了,她的緊張情緒已經在九郎震驚的表情裏逐漸消亡了。又恢複了一臉臭臉。對著銀妝道:“顯然沒有。”

    我好得很。

    九郎看著紅紅眼神就像是在說:“白離仙子,你剛才說青瑤仙子對你而言已經過去了,難道是因為你又看上了銀妝公主?!”

    九郎又將目光轉向了正專注於跟紅紅調情的銀妝公主,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然後,投給了紅紅一個讚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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