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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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多時,楊戩便在傳令兵的帶領下進了王帳。見禮入座之後,姬發問道:“楊將軍,我聽聞一事,頗為好奇,你跟我來參詳參詳?”
楊戩抱拳道:“陛下可是說,楊戩扣下解藥,不給謝蘭幽之事?”
姬發冷不防他這樣一句,頓時嗆了一嗆,周公旦忙道:“正是此事。想不到楊將軍好靈通的信息。在下對此事也是萬分難解,想你楊將軍和謝大人在軍中乃是同袍,在家中乃是夫妻,緣何見死不救啊?”
楊戩道:“消息靈通不敢稱,楊戩隻是想到,縱然楊戩扣下竹君,謝蘭幽也有辦法將事情鬧大。至於王爺所說,還容楊戩細稟。內子敖寸心,乃是西海三公主,生年不滿兩百歲。自幼養在深閨,養尊處優,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為過。她對外界之事,也所知甚少。可是這位謝蘭幽大人,不但精通醫術,吃得苦受得累,還精通妖界秘聞,楊戩心中早有所疑。她所說化血神刀上毒物的來曆,與餘元所言一模一樣。昨夜楊戩前去傷兵營詢問於她,她分明有所隱瞞,卻說她失憶在前,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楊戩頓了頓繼續說道:“更為可疑的是,餘元口中的淬毒之法,若是沒有解藥,變連止血也做不到。昨日謝蘭幽在王帳中,輕輕鬆鬆替雷震子止了血,眾人有目共睹。楊戩便更是懷疑。恰巧今日一早,竹君前來求藥,我有意試探,所以並未給她解藥。又怕竹君出去亂說,才借口他衝撞與我,將人扣下。”
季薑道:“便是如此,你可以前來王帳稟告,為何私下如此處理?楊將軍,你須知傷兵營眾多傷員,皆是在謝蘭幽一力主持下營救的。她如今倒下,有多少事要為此耽擱?一旦生變,你來替她擔此重責嗎?”
姬發聞言點點頭道:“正是芍說的這個道理。謝蘭幽在營中救人無數,豈能因你一句懷疑,就對她見死不救?便是試探,也太過了。”
楊戩聽了,並未說話,隻是目露不讚同之意。
姬發道:“好了,你此番扣人,本就不該,念在你立功無數,且事出有因,這次就算了。立刻放了那個,竹君。還有,把解藥給謝蘭幽送過去。至於謝蘭幽隱瞞之事……芍,你去問你問這是怎麽回事,問清楚了,再做處理。”
季薑應承道:“芍明白。”又對楊戩道:“將軍將解藥給我,送藥問話,我正好一並做了,免得將軍難看。”
楊戩沉默半晌,伸手召來一隻玉瓶,遞給季薑道:“還有一事,請王後一並問清楚。”。季薑接過玉瓶道:“將軍請講。”楊戩道:“昨日我與謝蘭幽發生衝突,她的元神灼傷了我。她若真是我妻子,水族出身,又是仙家之後,為何元神有厲火之象且邪佞異常?”
季薑點點頭道:“將軍放心,我知道了。”於是向眾人行禮,退到側間,叫上紅玉,一同前往傷兵營。
紅玉回來時,謝蘭幽已經疼的麵呈青紫色、進氣少出氣多了。幸好她為人堅毅,尚有一絲清明,見到季薑和紅玉時,竟然還俏皮的對她們倆笑了笑。隻可惜在疼痛的加成下,這個笑容實在是難看的緊。
季薑忙上前俯下身,抱住她,將手中玉瓶上的紅色塞子拔出,倒出一粒豌豆大小的紅色丹藥,喂進謝蘭幽的嘴裏。謝蘭幽一張臉頓時皺成了十八個褶兒的包子,紅玉早已端來了水,季薑接過碗,撬開謝蘭幽的嘴,給她灌進去。
過了片刻,謝蘭幽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臉上的異色慢慢褪去。她試探著動了動手腳,季薑立刻鬆開抱住她的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臂。謝蘭幽一手摸到地麵,撐在地上借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紅玉欲扶被她擺擺手拒絕了,她自己慢慢調節著身體,直到站穩才露出一個笑容,如奇花初綻,鮮豔明媚。
她俯下身向季薑行了一記大禮,道:“蘭幽多謝王後救命之恩。”
季薑嫣然一笑,伸手抓住謝蘭幽的雙手,接力站起來,也將謝蘭幽扶起道:“蘭幽不必客氣。昨日雖說是我與蘭幽初見,但早在之前,聽陛下談及當日與蘭幽在周公旦府上的對奏,那時我便對蘭幽引為知己,今日之事,更有傾蓋如故之感,此時此刻,惟願蘭幽也如此對我。”
謝蘭幽笑道:“王後女中豪傑,得此知己,不勝榮幸。不如小坐片刻,讓蘭幽以香茗招待一番。”
季薑點點頭,兩人並紅玉一起找了處安靜的房間坐下。謝蘭幽取出原來放在園子裏的那玉般清澈碧綠的茶具並一袋山間野茶,因沒有爐子,隻是將茶葉洗過,放入壺中用沸水衝泡,並不講究。
茶在壺中悶了一會兒,謝蘭幽提起茶壺,斟了三杯,頭一杯奉與季薑,第二杯遞給了紅玉,謝蘭幽端起第三杯,輕輕呷了一口,道:“粗茶待客,還請多多包涵。”
季薑捧起茶盞,嗅嗅香氣道:“這若是粗茶,我那的茶都沒法喝了。”她飲了一小口,道:“我此來除了向蘭幽遞送解藥,還有一事,楊戩楊將軍方才在禦前對奏,說蘭幽你有些行為,十分可疑。陛下命我前來問詢,楊戩所說之事,你可能解釋?”
謝蘭幽道:“蘭幽洗耳恭聽。”
季薑道:“可疑者一,你明明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卻自稱為山人謝蘭幽;可疑者二,你夫婿楊戩身在營中,你不來尋他或薑子牙反去走周公旦的路子;可疑者三,敖寸心本是不通世事無甚本領的小姑娘,你卻處事得當,本領非凡,精通醫術且不去說,就連蓬萊一氣仙餘元非解藥不能救的化血神刀之毒,你都有辦法稍稍處理。可疑者四,你本為水族,你之元神當是水,可昨日楊戩抓住你時,你以元神震開他的手,卻是邪火灼燒之像。此四者,你若說不清,可就難了。”
謝蘭幽道:“新婚第二天,蘭幽甫一醒來,前塵皆忘,便是自己的身份,都是小姑楊嬋一一告知。且這份告知之中,也多有謊言。以至長久以來,蘭幽一直以為,我與楊戩,乃是愛侶而非怨偶。蘭幽找到王爺,求見陛下,所行之事,皆出本心。但此間種種,或與玄門所求相違背,因著此故,蘭幽不尋楊戩,亦不用本命。至於那道元神,並非我所有,而是一位朋友贈予,我放在掌中。恰好楊戩抓住我的手,用力甚大,幾乎捏碎,那道元神以為我受到敵襲,因此下手狠了一些。至於其三者,蘭幽確實不知,辯無可辯。但蘭幽之心,可昭日月。王後,蘭幽非是自恃有功,但王後細想,蘭幽自入營以來,所行之事,可有有損西岐之處?”
季薑安撫她道:“蘭幽之為,人所共睹,不必激動至斯。今日是我來詢問蘭幽,陛下之意,蘭幽當心中明白。”
謝蘭幽點點頭,不再說話。
她不說話,季薑也無話可說,兩人沉默了片刻,紅玉道:“王後,先生,紅玉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蘭幽沒有話說,好似沒有聽見紅玉的話,季薑卻道:“但講無妨。”
紅玉右手拇指撫摸著茶盞口,似是心煩又似是不安,她說道:“化血神刀之事,先生所為確實蹊蹺。然先生會為雷震子將軍診治,是哪吒將軍強行來拉人。先生也並未將雷震子如何,反倒緩解了他的痛苦,這些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都是有目共睹的,為何楊戩將軍隻因這一點疑處,便如此不肯放過,甚至對我家先生見死不救,放任她毒發等死?再退一步講,將軍縱然心有懷疑,完全可以稟報於丞相乃至陛下,為何要私下處置?非到事情不可收拾時才說出來?”
謝蘭幽隻做不聞,抬手喝盡杯中清茶,提起茶壺又續一杯,怔怔的盯著手中的茶盞,仿佛已經神遊物外。。
紅玉見氣氛一時凝住,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當即閉上嘴巴,訥訥不言。
季薑突然發出一聲輕笑,道:“你這丫頭果真機靈,難怪蘭幽這般倚重你。這幾句話,真是句句問在點子上。”
謝蘭幽終於開口,卻仍未抬頭,她道:“我倒以為事情未必如王後所料那般。”
季薑微微挑眉,道:“怎麽講呢?”
謝蘭幽道:“或許在楊戩看來,我始終可能是他的妻子,這個身份是第一位的,在他看來,這件事是件私事,所以他可以私下處置。”
季薑聞言冷笑道:“不錯,隻因你是他的妻子,他身為我西岐的將軍,便可以全然不顧你謝蘭幽也同是陛下受過敕封的臣子,當真是好的很。”她說完這句,不戴謝蘭幽再說話,站起身來,道:“謝大人此地事務繁忙,芍也有事要回稟陛下,不克久留,請了。”又道:“不必送了。”說完帶著隨行侍女疾步出了門。
謝蘭幽仍是盯著茶盞不出聲,過了半晌才道:“楊戩心生懷疑,本數常事,他行事激烈,一則本人性子如此,二則未必沒有被我那般言語的緣故。隻是他這樣行事,終究是太過自傲,犯了武王的大忌。此番於我,真不知是禍是福。”
紅玉奇道:“楊戩如何就犯了武王的大忌?”
謝蘭幽道:“我畢竟與他皆在武王麾下,他疑心我不上報也變罷了,但他此番動手,卻是涉及到性命之事。武王若往好處想,隻是責怪楊戩一人,若是往壞處想呢?”
紅玉道:“您是說,王後方才的話,是覺得楊戩這般作為,是有人在背後撐腰?這個撐腰的,莫非是闡教?”
謝蘭幽道:“說不定連整個玄門……誰知道呢。”
再說季薑回了王帳,將謝蘭幽的自辯之詞一一告訴武王
武王道:“芍以為,謝蘭幽此言可信?”
季薑道:“芍以為,謝大人所說有理有據。化血神刀之事雖然古怪,然誠如謝大人所說,她自入西岐營中,所行之事與西岐非但並無害處,反倒有不少好處。旁的不說,單說她救回來的這些人,皆是陛下的子民。且設立傷兵營,乃是在陛下下令一力主持,百姓對此十分感念。倒是玄門,所求非小也就罷了,口口聲聲為西岐聖主,卻根本不在意陛下子民的生死。便是楊戩此番,明知謝蘭幽也是陛下之臣,可又將此事放在眼中?”
姬發點點頭,拍拍季薑的手道:“芍所言非虛,然我卻以為,楊戩之言未必無禮。”
季薑疑惑道:“陛下是說……”
姬發道:“謝蘭幽身上確實疑點重重,但是化血神刀之事,區區一句失憶,可打發不了我。隻是……既然闡教原本心懷它意,我尚且能用,又何妨一個謝蘭幽。若以為謝蘭幽身有可疑之處,我便會棄之不用,卻是錯了。芍,日後你和謝蘭幽多來往些吧,”
季薑會意道:“芍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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