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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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的工夫,酒菜齊備。

    蔣方地也不含糊,拿起一壇酒,為眾人斟上,連許月如也推辭不得,麵前也斟了一杯。蕭青麟卻伸手拒絕,麵色堅決。

    他舉起手裏的葫蘆,對蔣方地帶著歉意說道:“我有酒。”

    蔣方地搞不明白,這蕭青麟難道隻喝自己隨身帶的酒不成?這仙人醉可是秦城的名酒,一壇酒就要一兩銀子呢!

    金岩見狀,不無鄙夷的哼了一聲。他伸手招呼蔣方地說道:“勿去管他,這蕭兄弟一碗飯足矣。大魚大肉的,人家用不慣的。嘎嘎!”說完,他自感有趣,嗤笑個不停。

    蔣方地見蕭青麟不以為意,便也作罷。

    許月如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蕭青麟,隨即螓首低垂,紅霞滿頸。

    代遠海卻於不經意間,目光在蕭青麟的身上留下深深的一瞥。

    蕭青麟渾然不覺般,拿起手中竹箸,大快朵頤起來。他時而舉起葫蘆,小呷一口,神情愜意無比。

    金岩與蔣方地交杯換盞,稱兄道弟,不亦樂乎。

    蔣方地邀林一共飲,後者依然露齒一笑,舉起了手中的葫蘆。

    金岩久勸許月如飲酒不得,眼前惺惺作態的蕭青麟,愈發顯得的可惡、窮酸起來。

    有這個鄉下小子礙眼,他心中止不住惱怒起來,對蕭青麟斥道:“我說這位蕭兄弟,你一個破葫蘆裏能裝多少酒,又能裝什麽好酒?今日金某做東,莫非嫌這神仙醉入不得口,欲駁金某麵子不成?”

    蕭青麟神識在酒樓上下掃視一圈後,見旁邊的空桌已有了人,他心下正自忖度不解之時,金岩找茬的話,也一絲不拉落在了耳中。

    “嗬嗬!我哪裏敢呢。隻是在下喝慣了寡酒薄湯的,麵對這難得的好酒,心裏犯怵,唯恐貪杯醉酒,才是傷了金兄的臉麵呢!”

    蕭青麟麵色帶笑,不軟不硬的回敬了對方一句。

    “休要虛言搪塞,金某與你對飲三盞,若再推卻,便是駁了金某的臉麵。”

    這金岩酒蟲上腦,色蟲鑽心,他一雙狼睛血紅,嘴角掛著惡笑,隻想著將一肚子邪火瀉到蕭青麟的頭上。

    “哦!不就是要喝酒嗎!這一壇子酒也不過五斤吧……”蕭青麟做出恍然狀,他看著酒壇子咂咂嘴,搖著頭,嘴裏還不忘嘀咕著:“這些酒還不夠漱口的呢!”

    “你——?好,我便與你一人一壇。”金岩惱怒之下,心道,酒桌上敢與我叫陣?我不灌死你個鄉下的窮小子。他一拍桌子,大聲喚來夥計上酒。

    二樓之上的眾多酒客,見此桌熱鬧,好奇心起,觀望竊語不止。

    夥計聽從了金岩的吩咐,才要離去,被蕭青麟喊住。

    金岩麵露譏諷。

    蕭青麟卻對夥計笑道:“別麻煩了。”

    關注此桌的眾酒客,不由發出一陣嗡嗡的笑聲。

    他撓著頭,稍稍遲疑一下,接著說道:“小二哥,一次拿六壇來……差不多了,省得你來回跑得麻煩。”

    樓上噪雜聲一頓,之後,又是嗡嗡一片。

    金岩聞聲,已是怒急生笑,他恨瞪著蕭青麟,臉上不無悲憫之意。

    不一會兒,夥計送來了六壇酒。

    “嘿嘿!難得金兄做東,盛情難卻,小弟舍命陪君子。”蕭青麟拿起一壇酒,拍開了泥封,衝著金岩含笑示意。

    他說完,四平八馬坐得穩穩當當,單手拎著酒壇,手腕子一翻,酒壇倒轉,一揚脖子,酒水咕咕入口,似長虹入水般,轉瞬間,一壇神仙醉酒盡壇淨。

    ‘奪’的一聲輕響,蕭青麟將空酒壇子隨手放在桌子上。他輕拭嘴角,神情依舊,麵上毫無醉意,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金岩,開口說道:“在下先幹為敬了。金兄,請!”

    代遠海與蔣方地見狀,不由得暗自驚訝。這蕭兄弟在談笑之間,一壇酒就下了肚子,還渾然無事般。這神仙醉可是酒勁威猛,不然怎能有神仙醉的酒名呢。

    許月如也是檀口微張,秀目透著驚詫。

    金岩眼角抽搐不止,心生不安。卻也不甘落後,他一咬牙,拿起桌上的酒壇子,拍開了酒封後揚起脖子,大口猛張。

    “咕嘟、咕嘟”

    金岩的一壇子酒也下了肚子,隻是他麵頰潮紅,直喘粗氣,眼睛發直,狼一般狠狠盯著蕭青麟不放。

    “好!金兄真是爽快,在下佩服!常言道,自古江湖多豪傑,誰言酒中無丈夫,嗬嗬!”

    蕭青麟擊掌稱讚,衝著金岩一樂之後,又是撓撓頭,有些作難的嘀咕道:“這要是喝醉了,沒人付賬啊!”

    金岩聞言,眼前一陣發黑。你說他金大少爺吃喝嫖賭啥都行,可你當麵說他要賴賬,這不是當眾扇他一巴掌嗎?金大少爺啥都缺,就是不缺銀子。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個鄉巴佬,爺爺銀子多得能砸死你!”

    ‘啪’的一聲,金岩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拍在了桌上。

    他低吼一聲:“再來一壇。”

    說完,也不等蕭青麟,金岩抱起一壇酒,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蔣方地三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看向蕭青麟。

    蕭青麟麵色一沉,隨即又嗬嗬一笑,衝著三人說道:“不怪我啊!是人家金兄要喝的。或許,一會有人要被背著回去的,你等別忘了啊!”

    蔣方地心中苦笑,這蕭青麟給人觀感,便是老實人一個。金岩欺負蕭青麟,他自然心中有數。隻想對方為人老實,又沒脾氣,忍忍也就過去了,實在沒必要得罪這個來曆不凡的金少爺。

    隻是,眼前這一切,又是如此的古怪。究竟是金岩作繭自縛呢,還是蕭青麟請君入甕?

    代遠海兀自不語,隻是他的神色中,多了些許的活泛之意。

    而許月如的秀目閃動不停,盯著蕭青麟的眼神竟有一份嬌嗔。

    對三人的神情,蕭青麟視而不見,儼然一個鄉下小子,傻傻得不知所以然的模樣。

    轉眼,金岩第二壇酒下肚。他已是眼神迷離,身子搖晃,一個勁的搖頭,再顧不得怒視蕭青麟了。

    蕭青麟微微搖頭,伸手又拍開了一壇酒,‘汩汩’一陣響動,酒入腹中,酒勁轉眼被靈氣化作烏有。他手腕一翻,一壇酒喝的幹幹淨淨,依然是神清氣爽,哪裏又像是才喝過兩壇酒的人。

    見金岩似是找了半宿,才找到自己,愣怔盯著不放,蕭青麟咧嘴一笑:“金兄海量,還喝嗎?”

    金岩也不言語,神情木然,摸索著酒壇。

    “唉——!這又何苦呢”蕭青麟微歎一聲,伸手拍開了第三壇酒,也不看金岩,自顧仰脖長飲。

    他把酒壇底朝上一翻,‘奪’的一聲輕響,放在桌上。第三壇酒喝下,神色依舊,目光澄澈、清明。

    如此喝下去,他想要醉,真的很難!

    麵子是人給的,而不是強取的。他本不欲理會,哪想這金岩卻是三番兩次的挑釁,今日算是對其稍作懲戒!

    金岩的手還未碰到酒壇,便如灘爛泥,萎頓倒地。

    見金岩一下縮到了桌下,許月如低聲驚呼。蔣方地見狀苦笑道:“蕭兄弟,真想不到啊!你有如此驚人的酒量。”他起身去攙扶金岩。

    “這金兄喝了十斤酒才倒下,也算是海量了。兄弟我還等他喝下這第三壇酒呢,誰曉得會如此呢?”

    蕭青麟攤開雙手,滿臉的無辜。

    蕭青麟的酒量讓樓上眾酒客驚歎一番後,這場熱鬧亦然看完了。於是,吆五喝六聲起,杯觥交錯依舊。

    幾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代遠海下去找車,蔣方地半攙半扛的,扯過金岩就要下樓。蕭青麟也隻好起身,隨許月如一起,正欲下樓之際。一聲低沉有力而不失響亮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位兄弟好酒量,共飲一杯如何!”

    蕭青麟聞聲轉身,見鄰桌站起一個身材高大壯實的紅臉中年漢子,其正麵帶欣賞的打量著自己。

    遲疑片刻,他嘴角露出笑意,施禮道:“蒙這位大哥相邀,樂意之至。”

    蕭青麟拿過金岩剩下的那一壇酒,徑自走了過去。

    許月如回首,欲言又止。蕭青麟卻突然扭頭,衝其微笑說道:“還請許姑娘與蔣兄先回,我稍後就到。”後者忙應聲不止,紅霞漫天中,兩點晨星閃爍。

    鄰桌上還坐有一人,其圓臉細目,滿臉透著精明,笑眯眯看著蕭青麟。

    “在下蕭青麟,見過兩位兄長了。”蕭青麟把酒壇放在桌上,拱手說道。

    “嗬嗬!高天虎便是在下。這位是李開李兄弟。小兄弟請坐!”高天虎一拍胸脯,又伸開蒲扇般的手掌,伸向對那圓臉漢子,嗬嗬笑道。

    “高某見蕭兄弟酒量驚人,也是佩服,你我共飲幾碗,如何?”說完,高天虎把兩個大碗擺在桌上。

    “善!”蕭青麟微笑點頭,伸手拍開酒壇,起身為其斟滿後,又為自己滿上了一碗。

    這二人方才上樓來到鄰桌時,他便認出此二人是誰了。三年前的青牛鎮上,一品酒樓發生過的那一出,他自然不會忘記,也想起這高天虎是什麽鐵拳門的,這姓李的圓臉漢子則是鐵槍門的。這些江湖中人,為什麽出現在這火冥城?莫非,是為了暗地跟蹤,尋那天龍幫的所在不成?

    蕭青麟正自猜測時,便與金岩鬥酒。如今二人相邀,自己也想多了解一些江湖中事,何樂而不為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