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界有個假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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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半夏,共畫桑麻
落地的枇杷
不再有他
“陸吾……”
昆侖之丘,四河之源。河赤洋黑,帝之下都。
“陸吾,你看,下麵也有座昆侖山,那是跟我們一樣的嗎?”
陸吾手拿沙棠枝,一下一下輕點著樹下的沙棠葉,使之又重新長回樹上。
“那不過是山下的人想要做山上的人,便做了一個小土丘來哄自己罷了。”
撚枝努努嘴,“胡說,長乘給我講的故事……”
“長乘什麽時候來過?”陸吾挑眉,壞笑著想要套話。
撚枝一驚,連忙改口“我沒說長乘啊,給我講人間萬事的是欽原,他講的可同你說的不是一回事。”
陸吾一笑,沉沉的看向撚枝,“我竟不知,撚枝你同欽原的關係一下子變得這麽好。”
這昆侖丘長著的仙物,對撚枝和欽原的關係是都知道的。年歲大了的自二人生來就看著他們作妖,年歲小的自他們生來就目睹二人鬥法。這麽些年來,欽原蟄人的本事,結結實實的都用在了撚枝身上。而撚枝也因著為天帝裁剪服飾,沒少拔欽原的毛。
“……唔,我同欽原本都為禽類,怎的有了關係不好一說?”
看著撚枝想要繼續狡辯卻又沒有理由可說而無奈的樣子,陸吾深深的隱著笑,繼續點著沙棠落葉,“母子亦是同一物,豈容他人言中聞。”
撚枝先是一遲疑,後猛地狠狠踢了沙棠樹一腳,陸吾先前點上樹的沙棠葉隻刹那間便又落了滿地。
“撚枝,這沙棠……”還不等陸吾說完,撚枝就一甩臉,化了形,遠遠地飛走了。
如實道,陸吾說欽原是撚枝的娘親也是個插曲。
當年長乘為天帝尋一個管日常服飾的仙官,反倒偷閑來昆侖丘尋陸吾,想著折了沙棠枝來防水,到臨近的水裏玩玩。不想,長乘先陸吾折了枝條沒事,到了陸吾時,從沙棠枝叉間竟滾落出一枚鳥卵。
方時欽原尚未化形,隻是一隻自由自在,正蟄落下沙棠葉蟄的不亦樂乎的欽原鳥。那枚鳥卵滾落之時,那二位仙官都未反應過來,以致陸吾同長乘都沒曾想去接她。也是這鳥命大,直直落在了欽原身上,保下了性命。
隻是欽原卻也被折傷了翅膀。
“我這昆侖丘總得也就欽原這一隻仙鳥,這蛋想該是欽原的吧。”
長乘不語,似是不知如何開口,半響才回,“我看欽原不像是隻會下蛋的。”
陸吾本還處於自己山上的靈鳥做了母親的興奮之中,聽到長乘如是說,滿是不樂意。
“你的意思是,我這山上的仙鳥還能讓旁的禽類綠了去?”
長乘不敢再說下去,深怕陸吾將他趕走,忙站定立場“我看她也頗有仙緣,為天帝管理服飾的差事就她了。”
實而,長乘隻能默道,我是說欽原是隻公的,又沒說這蛋不是他的。
時日一長,到欽原翅膀痊愈,還化了人形的時候,小小的雛鳥也出生了,卻是一隻鶉鳥。
再看欽原,重新飛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蟄已經孵化的那枚蛋,被長乘及時攔下後搖身一變,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化形後的第一句話,雖是同陸吾說的,可也伴隨著對長乘的咬牙切齒。
“那鳥,不是我的種。”
因是陸吾折沙棠枝的時候出現的,長乘便伺機取了名字,喚撚枝。
這之後,陸吾不願接受事實,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一直給撚枝個灌輸“欽原是娘親”的思想。
撚枝剛剛飛走,陸吾的笑意隻覺更深一份,下一秒就抬手揮了廣袖,將滿地的沙棠葉收成一堆。其中突然間冒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來,吱吱直叫喚。
陸吾用手裏的沙棠枝輕敲那顆小腦袋,“之前欽原被燒傷,現在雖是好了,卻還沒有完善,你到沒心沒肺,一心悠閑隻想著日子如何過的歡快。”
“我也為他做了好多啊,他那張嘴隻知道成天亂蟄,惹了西天的大鵬,被西王母用刑,還不是因西王母的那隻狡初初化了人形,想問我討件衣衫才給欽原減了刑。”撚枝滿聲委屈,又底氣不足的自身辯解道。
“你不提我到要忘了,西王母要我轉告你,那件皮衫的領,要用畢方的毛。”
撚枝一陣錯愕,“你明知那畢方是個什麽東西,還應了別人的要求,陸吾,你就不怕我有去無回啊。”
陸吾不再言語,隻一個勁的眨巴著那絲毫不顯濕潤的雙眼。“可憐,欽原尾翎被燒,兩三年不得化原形,方才好點,才變回去,差點連飛都不會了。”
撚枝不無語,陸吾繼續說。
“可憐我家欽原一個好兒郎,那日跌跌撞撞的回來,老遠看到還以為是惹了哪隻精靈的山雞,半身的羽毛都被燒沒了。”
見撚枝還是不說話,陸吾更帶勁兒的又說。
“沒了毛,還不忘好生安放你,自己都被各路妖怪精靈看光了,還想不起來找塊衣衫。那時妖精看他的顏色,現在想來都令人色變啊。”
無奈,撚枝隻好認栽。山上的妖物銷想欽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先有長乘拿此事打趣過欽原,結果就是很長一段時日裏,長乘都來不了昆侖丘。
不過就欽原被燒一事,撚枝確是有些責任。
因著撚枝喜歡吃那泰器山的文瑤魚,可熟水性的鳥兒實在是沒有幾個。所以陸吾的那棵沙棠曾幾度被撚枝折光了枝。
被陸吾一再威脅後,便是好長一段時日的鬱鬱寡歡。
突然有一日,欽原綁了撚枝,大晚上的飛離了昆侖丘,到了西海邊上。看到滿天飛著的文瑤魚,撚枝直接衝了上去。
“這麽久了,我竟不知,文瑤還是可以離水的。”
一晚上吃了一個大飽,最後要回去的時候,撚枝因為吃的太多,連原形都化不回去了。最後,隻好是欽原當了撚枝的坐騎,馱她上路。
吃飽了的撚枝憨憨的,在欽原的背上半夢半醒,似醉酒一般,一直說著多年來被蟄一事。
“欽原,以後你真的要好好管著些你的那張嘴了,你平日裏蟄我是可以的,我隻道是你在同我鬧著玩,可這次你居然傷了大鵬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醜了吧唧的玩意兒背後是誰,要不是陸吾去求了西王母……”
欽原差異,“我平日裏對你怎樣……你隻認為我是要蟄你?”
撚枝嬉笑,“你那張嘴……不是要蟄我,難不成還是要親我啊。”
欽原再說不下去,隻一心一意的向昆侖丘飛去。
可就在到了章莪山時,意外遇到了一隻畢方。畢方生性屬火,欽原深感此地不宜久留,卻未曾想,背上的撚枝會悠悠轉醒。
一睜眼便看到一隻通體火紅的鳥直直的注釋著自己,撚枝突的生氣一股無名怒火。伸手揪住欽原的頸毛,逼著欽原調了頭,直衝畢方而去。
“讓你這登徒子再看我娘!”
所以說,潛移默化是有用的,也虧的陸吾時時這麽說。
事後撚枝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昆侖丘的,隻道是欽原自那以後便再沒蟄過自己。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日自己拽著欽原去蟄畢方,倒是反被畢方一陣怪火猛燒。欽原為了護著睡著的自己,被那火生生燒斷了遮羞的尾翎。
這次陸吾答應西王母衣服要用畢方的尾翎時,撚枝是有些小興奮的。在她看來,欽原是家人,家人受傷,還是未保護她而收的傷,不做點什麽心裏是很難受的。當初她要找畢方麻煩的時候,陸吾就很明確的告訴她,若要招惹是非,就別再回昆侖丘。繞是她,就連一旁的長乘都被嚇到了。
現下有了如此好機會。西王母的身份,就是天帝也要禮讓幾分。在撚枝看來,樹大好乘涼,這次收拾畢方,公報私仇是一定的了。
“我好像忘了告訴你,”陸吾突然插話,“西王母是說用畢方的尾翎,卻沒說讓你用現成的。”
撚枝暗自抖了抖,“……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自己去章莪山,去抓畢方,去拔毛。”
撚枝一聽,渾身的羽毛立馬炸了起來“你就不怕我被畢方一口怪火給燒沒了啊。”
“怎會,就衝你這模樣,哪隻鳥不上心啊。”
“……”老不正經,所以是要求直接色誘嗎。
“這次安心去吧,不會不讓你回來的。”而且一定要回來啊。
“陸吾,我……”撚枝還想要說些推脫的話,不曾想被陸吾一下子打斷了。
“等你回來做好衣衫,我便帶你去那下界的昆侖山,”說著又用沙棠枝戳了戳撚枝的腦袋,“絕不食言。”
陸吾是不正經的,偶爾會有爆一點脾氣,也隻是片刻的事。像這樣認真的陸吾,還真的是少見。
迎合陸吾的溫柔,撚枝也溫順的回道“好……”
章莪山,畢方,奇溫怪火。
玉山,西王母,災厲五刑。
有些事是真的不想做,但如果是為了你,我願意嚐試。
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做,可如若到了盡頭,我甘之如飴。
人海鬧意柳不綠
卿本淒淒
伊人紗後迎賓
錦瑟叮鈴箏無曲
琵琶聲清
此生定不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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