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武神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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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神祭當天,高陽李氏,包括其家主李景英在內,無一例外,全部缺席。

    李潮歌一大清早便被慕家的人叫起來,仔仔細細洗漱更衣過後,幾個慕氏的姑娘便拿來了武神祭的盛裝,羞答答地為李潮歌換上。

    武神祭的盛裝是大紅色,穿著十分複雜,光是衣物便要分七層,更別提外頭的金玉裝飾,光是穿著佩戴便耗費了兩個多時辰。這樣的陣勢倒是讓李潮歌想起從前在瀛洲霧島的日子。

    瀛洲宮廷以奢華為美,李皇後對於衣飾的要求又極高,因此上到神功大帝,下到各廷宮人,對於衣著都極為考究,每逢慶典,作為皇子的李潮歌便要像個木偶一樣乖乖站著好幾個時辰,任憑李皇後為他穿衣打扮。

    那紅色,恰恰又是李皇後最喜歡的顏色。李潮歌愛穿紅衣的習慣,也正是來源於母親。

    這會兒終於是將最後一件白玉透雕腰帶穿在了身上,幾位姑娘為李潮歌披上禦寒的雪白的貂裘外袍,然後幾個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李潮歌對著姑娘們無奈地笑笑,看時辰差不多了,便抱起琉璃走了出去。

    慕清魄正站在馬廄旁邊等著他。即使是武神祭這樣的大日子,慕清魄也依舊是一身黑色暗紋袍子,身上再無其他裝飾。

    李潮歌慢吞吞地朝著慕清魄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慕清魄的表情。

    李潮歌已經三天沒有見過慕清魄了。自從前幾日議會堂那件事過後,紅霜將軍宋雪庵怕李氏會對李潮歌不利,便將他接到宋府住了幾日。

    李潮歌無意中聽到了宋子禪與宋雪庵的對話,這才知道在議會堂那日後,李氏便與其他王丞四姓鬧地不可開交。慕皇後不在,紅霜將軍又格外厭惡這些陰奉陽違的貴族,於是調節李氏與其他四姓矛盾的任務就落到了身為慕氏少主的慕清魄頭上。

    自從知道那個消息之後,李潮歌在心中就一直覺得有愧於慕清魄了。如若慕氏沒有收留李潮歌,慕清魄便不會遇到這麽多頭疼的問題了。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表麵上,以李景英為首的高陽李氏極力反對李潮歌領祭,而以蕭曆為首的其他四姓則極力擁護。

    但是李潮歌明白,四姓之所以擁護自己,除了像是中原王丞王璞那般的赤誠忠心之外,更多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盤。

    就地位來說,除了李氏是消滅聶氏上位的“新貴”之外,其餘四姓均已在各自封地屹立數百年之久,因此四姓之間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自然不言而喻。而李氏作為一個不擇手段強行上位的“新貴”,在上位過後勢力愈發壯大,而其行事風格又一向囂張跋扈,如此一來更是加劇了其他王丞四姓的不滿。

    王丞四姓氏的排外情緒,才是造成如今局麵的真正原因。

    不過,對於現在的李潮歌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李潮歌現在心中所想的唯一的一件事,便是自己這次惹了這麽大一個亂子,到底要怎麽跟慕清魄道歉才行。

    李潮歌磨磨蹭蹭地挪著步子,好不容易走到慕清魄麵前,一看到慕清魄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李潮歌擺立刻出一副格外乖巧的樣子,沒等慕清魄開口,他就開始真誠無比地自省道:“我知道錯了。”

    然而慕清魄隻是看著他,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李潮歌以為慕清魄還是不願意原諒他,連忙又加一句道:“都是因為我,才讓慕氏為難了,對不起。”

    然而慕清魄卻還是直愣愣地看著他。

    李潮歌納悶了,心想慕清魄難道是被人點了穴道了?

    李潮歌剛準備伸手,慕清魄突然側過臉,避開了他。

    慕清魄依舊保持著平日那副冷漠的表情,但耳朵卻瞬間紅了起來。

    不過近日李潮歌心裏亂得很,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眼看日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已經升至高空,已經到了該出發的時辰,李潮歌低頭看了看身上華麗的飾物,又抬眼望了望慕清魄身後的馬廄,心裏就有了主意,於是腆著臉,小心翼翼地對慕清魄問道:“清魄哥哥,今日我能不能借冥錐一用?祭典結束我便還給你,好不好?”

    慕清魄又了他半晌,回頭走進馬廄裏。

    李潮歌正美滋滋地幻想著自己騎在冥錐上英姿颯爽的樣子,結果回頭一看,慕清魄從馬廄裏牽出了兩匹馬來。一匹是冥錐,而另外一匹,李潮歌從沒見過,是匹極頂漂亮的白駒。

    李潮歌從來沒見過這麽幹淨的白馬,通身的皮毛潔白無垢,仿佛是將冰雪穿在身上了似的。

    慕清魄直接把那匹白馬的韁繩放到了李潮歌手裏,自己跨上了冥錐。

    李潮歌伸出手來撫摸那白馬的頭顱:“這馬兒叫什麽名字?”

    慕清魄道:“【臥雪】。”

    “【臥雪】……”李潮歌心裏特別喜歡這匹白馬,卻還是故意對慕清魄撇嘴道,“你果然舍不得再把冥錐借我了。”

    “不是。”

    李潮歌輕鬆騎上了白馬,走了幾步,回頭去看慕清魄道:“那你今日讓我騎這白馬出去是什麽意思?”

    慕清魄用極輕的聲音道:“襯你。”

    說過這兩個字過後,慕清魄便率先驅馬向前走去。

    李潮歌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自己的雙頰要燙地燒起來了。

    ……

    古老繁華的冰洲古城,在夏末金燦燦的陽光之下顯得尤為宏偉壯觀。

    位於古城最南端的主城門,從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大肆敞開著,守城的侍衛在門前昂首挺立。

    冰洲古城之內萬人空巷,而威武寬闊的朱雀大街兩旁,卻早已經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

    在朱雀大街的另一頭的玄武城樓之上,西境王丞蕭曆,中原王丞王璞,東境王丞沈涼溪,以及紅霜將軍宋雪庵,朝著主城門那頭瞭望著,肅穆以待,一派威儀。

    玄武城樓西側的瞭望台上,李景英帶領著今日缺席神武祭的李氏眾人,也用毒蠍般的目光,死死盯著主城門的方向。

    冰洲古城的萬千百姓,以及從五境各地遠道而來的人們,全都向著主城門那邊翹首盼望著,等待著什麽。

    這時候,一個威風凜凜,身著紅色盛裝的身影,在眾少年之前一馬當先,躍入了數萬百姓的視線。

    那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個身著紅色武神盛裝的俊美少年,身騎白馬,乘風而來。

    膚質如雪,紅衣冶豔,額頭那一抹鮮紅的落花額裂要比數九寒天的紅梅更為嬌豔。他抱著一隻漂亮的雪狐,端端地跨坐在潔白無垢的白馬之上,像是一朵盛開在冰洲雪境之上的紅蓮。

    城樓上的少女們緊緊盯著那少年驚世絕豔的容顏,每個人心中都砰砰直跳,謫仙入世也沒有這樣的震撼!

    然而誰都沒有料到,那絕美的少年站在主城門之下,忽然側過臉來,揚起頭對著城樓上的少女們驚鴻一笑。

    有兩個女孩當即就興奮地暈了過去,而其他“幸存”的姑娘則不約而同地高高舉起盛滿花瓣的花籃,從高高的城樓之上灑落下去,仿佛是要以無數嬌豔的花瓣來回贈那少年無意識的一笑似的。

    李潮歌走在漫天花雨之中,忽然驀然回首,不知道在尋找著什麽。

    當看到一個一襲尊貴黑衣的少年,騎著一匹烏黑發亮的駿馬飛馳而來之時,李潮歌才終於定下了心神。

    李潮歌注視著慕清魄完美無瑕的英俊臉孔,忽然舔了舔嘴唇,然後隨手在空中接了捧落花,當慕清魄騎著馬走到他身前的那一刻,李潮歌便伸出手來,迎著風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那捧花瓣灑在慕清魄身上。撒完了花瓣,李潮歌便朝著慕清魄輕佻地笑了笑,掉轉馬頭,又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慕清魄就跟在李潮歌身後一丈以內,隻聽他低聲問道:“你做什麽?”

    “借花獻佛而已,”李潮歌輕笑道,“果然,還是清魄哥哥騎著冥錐最好看了。”

    “不要分心,”慕清魄低聲道,“路還很長。”

    李潮歌正想回頭對他說些什麽,耳邊卻忽然傳來了百姓們振聾發聵的呼聲。

    “落櫻花神,豔絕天下!武神降世,恩澤四方!”

    那呼聲一聲高過一聲,伴著祭典的進行,那呼聲也越發地鏗鏘有力。

    其他少年,也在李潮歌與慕清魄之後悉數進入了人們的視野。百姓們毫不吝嗇歡呼聲與掌聲,除了缺席祭典的高陽李氏之外,每一位參加武神祭的少年都得到了最激動人心的鼓勵,每一顆年輕的心髒都在祭典之中熱血沸騰。

    瞭望台上,高陽李氏忍著刻骨的仇恨,各個咬牙切齒地目睹了這盛況空前的景象。

    “憑什麽是他!憑什麽!這全天下的人都是瞎了麽!”李毅滿眼通紅地看著飛花之下的李潮歌,將一桌的珍饈美食打翻在地。

    “毅兒,你冷靜點。”李釋走過來,止住了想要繼續大肆破壞的李毅,“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李毅抬起頭來看著李釋,愣了半晌,忽然暴跳如雷道:“我解決不了問題?難道你解決得了麽?當初若不是你把他從地牢裏放出來,我們又李氏怎麽落到今天這番境地!”

    李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低聲道:“我是你大哥,你不能用這樣的口氣對我說話。”

    “為什麽不能!”李毅大聲吼道,“我說錯了麽!你從小便護著他,在南境的時候便是這樣!我們明明早就有機會將這罪人挫骨揚灰了!要不是你一時心軟放了他,我們怎麽會受到今天這樣的恥辱!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將他剁碎了喂狗吃!”

    李毅惡毒的罵聲徹底喚醒了瞭望台上所有李氏子孫的仇恨,所有人都惡狠狠地注視著外頭的武神祭隊伍。

    李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說了,你這樣胡鬧解決不了問題。”

    “我胡鬧?你說我胡鬧!?”李毅指著外頭盛大的祭奠場景,突然就瘋了似的嗤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爹是怎麽死的!其他人又是怎麽死的!?我們這些僥幸活下來的人,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才將那些被切爛的屍體拚起來入土,那個孽障整整屠了我們李氏一萬七千八百二十三個人啊!這些事你都不記得了麽!”

    李釋低聲道:“我記得。”

    “可是你看看外頭,你看看外頭啊!所有人都在幫他,所有人都在稱頌他,稱頌這個孽障!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理會我們高陽李氏的死活,”李毅的眼睛漲地通紅,“難道你就這麽讓那一萬多人白死麽!”

    李釋看著憤怒到顫抖的李毅,剛想說些什麽,卻見方才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李景英突然站了起來,一鞭子抽在石桌上,那石桌一瞬間分崩離析。

    瞭望台上的一幹人,包括李釋和李毅,立即不再多話,閉口不言。

    “不就是一個區區武神祭而已麽,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不過就是哄著一幫子賤民一起胡鬧而已。”李景英將微微啜泣的李毅拉到懷裏,注視著瞭望亭外的盛景,冷冷一笑,“不過你有一點倒是提醒了我,既然這天下人都瞎了,那我們還何必顧及這天下人?”

    李毅揉揉眼睛,抬起頭來看著李景英:“您的意思是……”

    李景英將手放在李毅肩上,她注視著祭典隊伍最前方那個耀眼的身影,眼中是陰鷙無比的神情:“我們既然來了北境,自然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李景英柔聲道,“毅兒,不用著急,英姨答應你,我們今日所受的屈辱,英姨都會向他千倍,萬倍地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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