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伍德的妖精有問題！

    聽到海伍德的回答後，夏洛特舒了口氣，他的妖精或許十分神奇，但卻無法推導出世界線的微小變化。換言之，它隻知道結論，卻無法精確推導出那樣的結論是經過了多少次世界線努力的結果。

    不！或許連結論本身、甚至支撐那隻妖精的理論基礎都有問題也說不定，否則的話，擁有那隻妖精的海伍德早就成為真正意義上全知全能的神了。

    然而在黛芙妮等人看來卻不是如此，並不知道世界線在二十餘年來經曆過多次變遷的她們完全被海伍德的妖精給忽悠住，在她們的眼中，那隻妖精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為神秘、最為可怕的存在。

    三女盯著那枚錢幣的眼神中帶著期待、好奇與恐懼，至於泰克林，這個原本就對海伍德充滿畏懼的矮人更是將瘋巫妖奉若邪神。

    唯有夏洛特還能保持平靜，多次與艾文重置時空的他已經了解到公式的缺陷所在。他明白，所謂的海伍德妖精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神奇，包括海伍德本人在內，人們都不過是被它的表象給欺騙了而已。

    海伍德眼眶中幽藍魂火極盛，他似乎對於眾人那混雜了震撼與恐懼的表情十分滿意。相對的，原本對於幾人的隔閡也因此消失。

    命運對魔法帝國三帝王十分殘酷，但它同樣對海伍德不夠友善。遺失紀元中的法師領袖畢生致力於抓捕那隻傳說中的妖精，他被自己最得意的兩個弟子超越，為了研究，甚至不得不向後輩伊格爾請教法術，以延續他那份虛假凋零的生命。然而即便如此，這個孤獨的法師仍然不被任何人認同。

    哪怕是最親密的弟子們也不信賴他，把他的妖精視為洪荒猛獸。他的弟子與他背道而馳，當陸斯恩成就最初的根源王者時，當所有人恭呼其為陛下時，他那複雜的心情卻沒有一人能夠理解。

    他既開心、又失落，既嫉妒、又自豪……陸斯恩的成功否定了他的理論，當畢生堅信的世界觀崩塌的那一刻，他仿佛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暗淡無光，便連法師與神明之間的戰爭，一夜之間都似乎變得與他毫無關聯。

    那一夜過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了。然而不變的是海伍德的信念，這個心智堅定的法師在經曆過最大的打擊後僅僅消沉了數日便重新振作。他在把權利讓度給陸斯恩後，便將畢生的精力投入到抓捕妖精的過程中。他矢誌不渝、沒日沒夜地待在他的實驗室中，即便出門也是為了收集這個世界上的種種數據。

    他經曆過無數的危機、忍受過無盡的孤獨、承受過數不清的白眼。他的神智變得瘋狂，但他的信念卻打磨得堪比最鋒利的神兵。

    而現在，他成功了！當海伍德看到那些人震驚、駭然的表情時，他仿佛重回巔峰，又回到了那個統領眾法與諸神交鋒的輝煌時代！

    不過這一切的榮耀在看到夏洛特的表情時便被打得粉碎，他看到他的弟子不言不語，但卻一如數千年前般充滿了並不認同的情感。

    “你不信我？”一瞬間，仿佛連那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都充滿了莫名的尖銳感。海伍德魂火搖曳，可以感受到他靈魂的顫栗。

    夏洛特十分平靜地搖了搖頭，“不，我相信。”

    雖然是信任的回答，但語氣中蘊含的敷衍卻瞞不過海伍德。

    再世的師徒安靜對視，良久，海伍德再次用指骨夾住了那枚錢幣。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證明給你看吧。我不會用任何防禦手段，攻擊我。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不會……”

    “真的嗎！？”

    與夏洛特回答相左的是黛芙妮，這位我行我素的公主雙瞳閃亮，她虛握著腰間的彎刀，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當然。”海伍德空洞的雙眼看向精靈，“你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精靈。”

    “多謝誇讚！”

    在夏洛特阻止之前，黛芙妮已經揮出了腰間的彎刀。那道刀光仿佛霹靂一般，在剛剛出鞘的那刻已經抵達海伍德的顱頂。

    黛芙妮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那種蓄力到極致的攻擊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如果換做夏洛特本人，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閃現躲避。

    然而海伍德什麽都沒做！

    這絕非修飾，而且事實！沒有防禦、沒有施法、甚至沒有躲避！他隻是用指骨緊緊捏著那枚錢幣，而錢幣則在刀鋒接近的那刻綻放出金色的光芒。

    錢幣仿佛有生命般突然從海伍德手中跳出，它在空中翻滾數圈，在再次落入海伍德指骨的那刻突然翻轉成妖精的圖案。然後，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刀鋒斬上海伍德的顱頂，沿著頷骨斜斜切過巫妖的麵門，劃過他眼中閃爍的魂火。但是，等致命的攻擊結束後，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攻擊結束。海伍德與夏洛特平靜對視，前者是信心滿滿，後者則是見過類似的情況。鏡花水月，這個艾麗妮創造的幻術同樣能達到相同的效果。夏洛特認為，海伍德身為艾麗妮的老師，極有可能也能施展這樣的幻術。

    “怎、怎麽可能！？”然而最驚駭的卻是同樣見多識廣的黛芙妮，作為攻擊者的她手持彎刀、駭然失色，“明明能夠感受到刀鋒切過頭顱的凝滯感！明明能夠感覺到剛剛的攻擊已經絕對命中！可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簡直就像鋒刃的概念、死亡的概念都對他失效了一樣！！！”

    什麽？！

    這一次，便連夏洛特也勃然變色。如果是幻術的話，黛芙妮不可能感受到切過物體的實感！到底是……

    “因為我還沒到命運的終末之時。”海伍德一字一頓地回答，“這就是命運錢幣，當我沒抵達終點前，無論我怎麽選擇——是放棄抵擋、還是積極防禦——隻要我翻轉錢幣，就必定會出現那隻妖精。而它，將讓死亡離我遠去。”

    海伍德看向露出震駭之色的夏洛特，“看到了嗎？陸斯恩，它是掌控因果律的神器啊。”

    那隻妖精難道真的存在嗎！？夏洛特再次陷入了動搖。

    如果存在，它為什麽不能解釋世界線的無數次變遷？為什麽不能讓海伍德成就新的根源王者？

    如果不存在，它又是怎樣利用因果律，抵擋黛芙妮的攻擊？又是怎樣精確推導出每個人的行動的？

    夏洛特的世界觀因這枚小小的錢幣再次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