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他最後失敗了呢？如果失敗了，就不會有我們和你的死亡重置。”

    現在夏洛特知道自己無法說服艾文了，這從他的回答和眼神就可以看出。

    “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你的死亡重置沒有那麽簡單，那是比時空重置更微妙的法術。”艾文繼續說道，“每一次、每一次解決問題，最後都是通過死亡重置，而非時空重置！這就是陸斯恩接近成功的最好證明。”

    夏洛特當然早就注意到了這點。

    無論哪一次……隻要是與斐雯麗的必死性有關的輪回，最後解決問題的都是夏洛特的死亡重置、而非艾文的時間重置。而死亡重置這個權能，無論在時之眼還是在艾特羅阿克之書上都未曾記載。

    這也意味著這項能力很可能是陸斯恩沉淪在無盡時空回廊的三千年歲月中開發的能力，從邏輯上講，艾文的說法或許並無錯誤。

    可需要明確的是，若讓艾文失去自我變成陸斯恩，那哪怕最終能夠拯救斐雯麗，犧牲一人去拯救另一人的方式也毫無意義。而且這個無意義的方式還隻是臆想中的‘完美’結局，更大的可能是犧牲了艾文，卻發現根本無法拯救斐雯麗。

    “不！我不會同意的！”夏洛特斷然否決，“我就是想不通，艾文，你有能力、你有天賦、你有潛能，你為什麽不能和我一樣選擇別的道路嚐試解決問題。為什麽你會堅信陸斯恩能解決一切問題？你隻是太累了而已。艾文，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什麽也不想，等哪天你心情平靜下來，到時候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如何？”

    “別把我當瘋子或是狂人，我一點也不累，我經過了深思熟慮。夏洛特，仔細想想看，如果未來根源的強製性再現，你還打算不斷自殺來扭轉結局嗎？不是每一次都能像上次那樣幸運，我們不可能一次次成功拖延時間，唯一的辦法就是一勞永逸。”

    “我們是需要一勞永逸，但那是我們去做，而不是陸斯恩。”夏洛特雙手撐在書桌上，盯著坐在書桌內的艾文，“所以，你去綁架了那些公民，利用他們進行了靈魂切割的活體研究對嗎？”

    艾文沉默了大約一分鍾，在這期間兩人也對視了一分鍾，然後艾文緩緩搖頭，“不，我沒有。我說了，不要聽信一個治安官的胡言亂語。”

    艾文的瞳仁不再澄澈，他看著夏洛特的眼神不再像看著自己的同胞弟弟，而像是打量一個陌生人、或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強敵。

    “那埃爾伯特呢？”夏洛特一字一頓地問，“他-是-怎-麽-死-的？”

    “被主廚毒殺，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你-在-撒-謊！”夏洛特徹底爆發了，“你怎麽能這樣！你派了刺客去刺殺埃爾伯特！那些刺客是你派的！你知不知道埃爾伯特同樣猜到了結局！你知不知道他在來埃羅薩前對我說了什麽？他要我保護好辛西婭！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啊？！殺了辛西婭？殺了你的未婚妻？好讓一切都長埋地下？！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地對待你的妻子！”

    “我說了，不是我幹的。”艾文仍然平靜地回答。

    “你還在騙我！你變了！艾文！你不再是那個溫柔、善良、理智、開朗、令人信賴的兄長了！”夏洛特憤怒地一拍桌麵，“除了埃爾伯特，任何可能染指斐雯麗的人是不是都是你的敵人？也包括我、或是克萊爾？對嗎？你在嫉妒我，對嗎！？因為你那可恥的、對妹妹畸形的愛？你醒醒吧，你是艾文！不是陸斯恩！”

    書桌傳來雜亂的聲音，艾文一把扯住了夏洛特的衣領，他如同困獸一般瞪著夏洛特，憤怒地吼道，“該清醒的是你！那你呢？你打算眼睜睜看著斐雯麗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是，你會說你在想辦法！和父親爭辯、和母親撒嬌！醒醒吧夏洛特！你隻會光說不練罷了！你說我嫉妒你？！哈哈，沒錯！我從小到大都嫉妒你！我努力學習政務，想讓自己能配得上大公儲的身份，為此我付出了多少？！可憑什麽，憑什麽父母總是更溺愛你，無論你犯下多少過錯都能被一句‘混小子’帶過，而我要是做錯了什麽就得忍受父母那失望的表情？憑什麽斐雯麗會那麽愛你、依賴你？！看看你小時候做的混賬事吧，我為你擦了多少屁股，可為什麽得到一切的是你！而不是我！？”

    “這就是你想的嗎？這就是嗎？！你表現出的對我的愛護、關照都是假的嗎？”夏洛特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張著嘴，唾沫在嘴中連成絲，悲憤地點頭，“那正好！我也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吧！看看我的頭發！”

    夏洛特指著自己的銀白短發，“我十歲那年還留著和你一樣的長發對吧？知道為什麽我要剪短它嗎？因為我不想成為你的影子！你那麽優秀！什麽都一學都會、聽話、懂事、是父母眼中的乖寶寶！你以為我生來就想當紈絝！你以為那種愚蠢的夢想真的是我的本願！不！我不是！可我除了當紈絝、做傻事來奪人眼球還能做什麽？我和伯倫特都是大家眼中的蠢貨、紈絝，可不代表我們天生混球！而是因為我們天生就是次子！！！”

    一片沉默，雙子隔著書桌對視，猶如看著鏡麵中的自己。

    “你討厭我？”兩分鍾後，艾文打破沉默，“我也討厭你。瞧，我們真是一對雙子。”

    夏洛特幅度極大地捋了捋自己被扯亂的衣領，“被詛咒的雙子！”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向房門。

    “既然你討厭我，就讓陸斯恩出來解決一切吧！這樣我們都能解脫！”

    握住門把手的夏洛特頓住，偏過頭說，“想也別想！”

    “你在嫉妒？你也想舉起時空王座？沒問題，如果你想要這一切，我來成全你，你甚至不用切割靈魂，直接獻祭我，那樣更加穩妥。但我懷疑你是否有那個承擔一切的覺悟。”

    “不！因為再怎麽討厭你，你也是我的哥哥！”夏洛特指著艾文說，“你給我聽好了，艾文。我會用我的方式保護我的家族、親人、朋友，順帶著打醒你這個懦夫，來證明我比你更加優秀！”

    “但我卻覺得你隻是在恐懼陸斯恩而已。那就來試試吧，活在美夢中的小寶寶！”

    夏洛特推門而出。

    剛剛出去不久，艾文房間的角落就憑空浮現出無數鬼蝶，女子的聲音在房內詭異地響起。

    “我還是覺得獻祭他更好，這樣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的後患。”

    “不！我說了，他擁有死亡重置的權能！”

    “但獻祭成功的那一刻權能也許已經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但也有可能沒有！”艾文回過頭，激動地對鬼蝶強調，“我不想去賭！”

    “你還是不夠堅強，你還抱有幻想……你的軟弱遲早會害了你的。”

    “我沒有！我隻是想確保萬無一失！”艾文低吼道，“聽著！如果你想讓陸斯恩回歸，那就一切都聽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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