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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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海水無邊無際,大海上方終年籠罩著灰色的霧靄,無風無浪,如同死寂,這是一片禁忌之海。
霧靄翻滾,天地無光,陰沉沉的天宇下,死亡一般的寂靜,冰冷絕望的氣息彌漫天地。不過,今天,這片海域卻迎來了它沉寂數萬載後的第一波到訪者。
三艘大船呈品字形的隊列行駛在黑色的海水中,船體巨大,能夠容納數萬人在上麵共同生活也不顯擁擠。
大船用不知名的木材打造,表麵繪滿了各種道紋,道紋發光,奇特的道韻將無處不在的灰色霧靄隔離在外,保護船上的眾人不受霧靄侵襲。
“不愧是無望海,都行駛這麽久了,一點也看不到改變,不是黑色的海水,就是一成不變的霧靄,一點兒指望都沒有。”
甲板上,幾個年輕人百無聊賴地邊走邊聊,他們衣著華麗,與負責清洗甲板的仆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無望海這個名字可不是因為這個,咦,見過羅師兄和嫂子。”
正說著話,一男一女從甲板下的樓梯走了上來,男人英俊不凡,一身廣袖長袍,頭戴星冠,眉目如劍,此刻正溫柔地攙扶著女子。
女子麵貌說不上傾國傾城,甚至可以說隻是中人之姿,說實話,隻是從相貌來講,便配不上男子。
而從身份來講,女子隻是幾萬雜役中的一員,而男子卻是無憂宮的核心弟子,兩人之間,有如世俗中皇族與奴隸的差距。
不過,男女之間的事情,往往沒有什麽道理,男子是真的愛女子,一年多的海上旅途,他們相愛並成親,現在女子已經身懷六甲。
“你們在聊些什麽?”羅師兄語氣很和善,麵帶笑意問道。
“我們隻是閑著無聊,隨便瞎扯,就談到了這無望海的由來,羅師兄,你是我們無憂宮的核心弟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藏氣境高手,見多識廣,不如給我們說說。”
羅師兄看看妻子,見她也麵露好奇之色,便哈哈笑道:“也好,船上的日子枯燥,跟你們聊聊也打發打發時間。”
說著,羅師兄揮手從手指佩戴的乾坤戒中取出一張軟椅,安置好妻子後,這才看著眾人,組織了一下言語,說道:“無望海域乃是天極星最神秘的一處禁地,不僅僅是現在,就算是在上古時期,眾多大能縱橫天地的時候,無望海域也是第一禁地!”
羅師兄說著,卻沒有注意到天空從霧靄中,飄下一點不起眼的微光,無聲無息突破了大船道韻的封鎖,隱入了他妻子的腹中。
“啊呀!”女子正幸福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忽然覺得腹中作痛,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怎麽了,雲兒,你沒事吧?”羅師兄麵色一緊,連忙走到女子身邊,關切地問道。
“沒事,小家夥頑皮,踢了我幾下。”女子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道。
“要不,我們還是回房間休息吧,你的身子……”
“沒事,我雖然修為淺薄,但是身子比凡人總是要強的,不礙事的。”
……
正你儂我儂的夫妻倆,卻不知道就在這麽一瞬間,他們孩子的身體已經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靈魂占據了。
沒錯,那團光芒就是莫芸生的靈魂。
歲月更替,滄海桑田,曾經被毀滅的那片天地如今已經成為了天極星最大的禁地——無望海。
而莫芸生經過漫長歲月的沉睡,終於被那冥冥之中推動一切的大手放出,並且占據了一個尚未出生孩童的身體。
在女人的胎腹中,莫芸生一開始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雙眼無法睜開,身體也被溫熱的液體包裹,靠近身體不遠的地方有規律的震動傳來。
直到聽到外麵有些沉悶的對話聲,莫芸生才意識到,自己是變成了一個胎兒。
莫芸生愣住,然後下一刻就抓狂了,這賊老天究竟是想怎樣,變著方兒的玩他?
就在這時,莫芸生忽然聽到外麵傳出一聲聲驚呼,而靠近他身體的震動,也就是這個胎兒母親的心跳聲也驟然變快。
莫芸生知道,一定是外界發生了什麽,可是他卻受限於這個身體,無法得知。
……
“不可思議,無望海深處居然另有一片天地!”
“這便是古籍中記載的無望島,天!我們終於到達了!”
“祖師庇佑,我們終於找到了!”
……
聽著嘈雜的歡呼聲,莫芸生腦海中想到了不久前他穿越霧靄的所見所聞。
一座巍峨高大的冰雪魔堡在霧靄中隱隱若現,整個城堡隻有一扇黑色的門戶。
門戶緊閉,一道道黑色的鏈鎖從門戶中延伸出去,將冰雪城堡纏繞其間,隱隱有封鎖之勢。
古堡渾然一體,宛若用一塊完整的冰塊雕琢,它像是一個巨大的發光體,無時無刻散發著冷冽的白光,將環繞四周的灰色霧靄排擠出去,給無望海的深處騰出一片淨土。
幾具通體發黑的骷髏在城堡的外層活動,透過半透明的城牆,可以看到他們頭顱中升騰的黑色冥火。
莫芸生意識清醒之時,便是被其中一隻骷髏從冰雪魔堡中拋下。那時,他近距離的看到了冰雪魔堡,以及下方如同大陸一般的巨大海島。
遠處的天空翻滾著他昏迷前見過的灰色霧靄,霧靄下方是那時地底湧出的黑色海水。
不過,海島周圍幾百公裏海域的海水是清澈的,從高空可以清楚的看到兩邊海水的分界,就好像中間隔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一樣,兩邊涇渭分明。
隨後,莫芸生便不由自主的鑽入了灰色霧靄之中,最終進入了女子的肚子。
……
三艘大船上歡呼聲震天。即便是距離無望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是能夠有一個可以不斷接近的目標,比起始終隻能困在灰色霧靄中,這可是本質的差別!
“羅哥,師門為什麽要派我們來尋找這無望島?”
因為外麵太過喧囂,羅師兄陪著妻子回到了房間中,不過,此刻終於見到了無望島的輪廓,女子也起了好奇心。
“其實,主導這次探索的,並不是師門,而是上界。”羅師兄兩眼露出精光,道出一個秘密。
上古之前,無望海域便一直存在,但是無望島卻是上古末期才出現的,是當時的眾多大能聯手,施展**力造就而成。
上古末期到底發生了什麽,隨著大能絕跡天極星,已經無人知曉,唯一知道的便是無望島上經曆了一場大戰,正是這場大戰,終結了太古時代。
大能中的幸存者在消失之前,決口不提無望島上的事情,而且,當時天極星近乎半廢,已經很難讓神級以上的存在修煉,更嚴重的是元氣還在不斷流失。
為了維護天地,這些幸存大能煉化天外星辰開辟神仙界,也就是如今的上界,一方麵為了神級以上的存在謀求出路,另一方麵借助神仙界定住下界的元氣。
完成這一切,並且製定了仙凡兩界的規則之後,大能徹底消失,自此,仙凡兩分。
然而,就在一年多前,神仙界突然給下界道統傳下訊息,讓他們派遣門人探索無望海,這些勢力根據上古流傳下來的傳說和記載,紛紛使用上界祖師傳下來的秘寶打造海船,果然可以穿越無望海的迷霧和無物不沉的黑色海水。
房間中的夫妻倆在聊著這些上古隱秘,而與此同時,先前與羅師兄一起的幾個年輕人也在交談。
其中一個穿著妖嬈的女子冷哼一聲,道:“哼,也不知道那下賤胚子是怎麽勾引羅師兄的,居然懷上了羅師兄的骨血,長生師兄,你可不能跟羅師兄一樣。”
“真茹師姐,你可不能隻提醒長生師兄,你自己也要注意才是,這些下等人滿腦子都是攀龍附鳳的肮髒念頭,所以總是鑽研一些淫引技巧,我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可不能被她們騙了去。”
“都注意點,這等言語放在心裏就是,私下裏這樣說,要是被羅師兄聽到,有你們好果子吃。”一直沒有言語的白衣修士丟下這麽一句,轉身就走。
“長生師兄,你別走啊!等等師妹嘛。”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三艘大船以驚人的速度駛向無望島,一路都很平靜,直到靠近無望島還有幾十裏遠時,異變終於發生了。
無望島封閉太久了,對於外界來講,一切都幾乎是未知,所以第一波登島的人自然大部分都是炮灰。
無望島,跟它的名字不同,雖然這裏沒有日月星光,僅有始終發著白光的城堡作為光源,但是整個海島依舊生機勃勃,幾乎都被原始森林覆蓋。
林莽蒼蒼,古樹蒼天,無數的上古凶獸隱匿其中,不時便會傳出震天的怒吼,完整地保存了莽古時期的景象。
“轟……”
一連串沉悶的聲響在沙灘上響起,整個海灘都似乎震動起來,海水劇烈翻滾,如同煮沸了一般,隔了幾十裏之外,三艘大船都受到了影響,開始晃動起來。
五隻銀色的龐然大物從海灘上爬起,每一隻都有幾十丈的身長,龐大的身軀如同山嶽一般,鱷魚一樣的腦袋,身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甲殼,甲殼上生有數百根閃著寒光的尖銳骨刺,全方位地保護著它的身體。
兩側各有五條爪臂,都是粗壯有力,令人膽寒的巨爪閃著冷光。露在甲殼之外的爪臂、腦袋、脖頸和尾巴都覆蓋著寒光閃閃的銀色鱗甲。長長的尾巴足有三米多長,最細的尾端也有水桶粗細。
察覺到三艘大船,五隻凶獸磨盤大小的巨眼發出慘碧色的幽光,張開巨口對著大船齊聲發出恐怖至極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