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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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萱被嚇了一跳,等緩過神,看到是個身材瘦弱的小丫鬟,稍稍鬆了口氣。
“你嚇到我了。”明萱按住自己快跳出來的胸口,“你是哪個院裏的丫頭?怎麽這樣跑到我麵前來?”
要是被顧景淮發現,肯定又要受罰。
他最看不慣下人在府裏橫衝直撞,冒冒失失,沒個正行了,傳出去是要丟他大學士名聲的。
小丫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於衝動了,忙不迭給明萱磕頭賠禮:“明萱小姐恕罪,奴婢並非有意衝撞小姐,實在是救主心切,這才一時失了分寸。”
她見明萱沒有要罰她的意思,忙又說:“奴婢並非學士府的丫頭,奴婢是表小姐身邊伺候的春蘭。”
表小姐?春蘭?明萱沒想起來,她轉頭看向嬤嬤。
嬤嬤上前提醒她:“她說的表小姐應當就是二爺的表外甥女趙梓瑩趙三小姐,眼下住在梧桐苑的那位。”
瞧明萱還是一臉茫然,又說:“早前姑娘搬院子,她還來看過姑娘一回,送了兩盆冬青盆栽,如今就擺在姑娘房裏。”
明萱想起來了,她剛搬進握瑜院的那天,的確有個表小姐來看過她。
那是工部郎中趙乾趙大人的嫡幼女,母親程氏,是趙大人的繼室,也是顧景淮庶出姨母的女兒,這位表小姐依輩分喊顧景淮一聲表舅。
她比明萱大上六七個月,翻年就是十五的虛齡,生的眉清目秀,麵若桃花,就是心氣比較高,不喜歡明萱這種“身世不明,上無依托,又半路出家”的假小姐。
先前她來看明萱,表麵上和和氣氣,其實暗裏都在提醒明萱,她是被顧景淮撿來的,再怎麽樣也比不過她這正兒八經與顧景淮有血緣關係在的表小姐,含蓄地告訴她,不是她的東西不能妄想芸芸。
她拿明萱當小孩子哄,卻不想明萱心思通透,早就聽出了她對自己的不喜,自然也對她喜歡不起來,加上沒幾天又落了水,一直在房中休養,她也不曾來探望過,明萱一時也就忘了這麽個人。
“她怎麽會被罰跪?”
明萱雖然不喜歡她,但也知道,她能住在學士府,應該還是挺得顧景淮看重的,怎麽好端端會被罰跪?還跪了兩個時辰?
現在才剛過辰時,她豈不是從昨晚半夜就跪在那兒了?
這天寒地凍的,她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能承受得住?
也難怪她的丫鬟會病急亂投醫求到她麵前來,這要再跪下去,恐怕小命都要不保。
春蘭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說:“是……是……是二爺誤會我家小姐跟您落水的事有關。”
明萱笑容慢慢凝結下來,她那天落水的事確實有蹊蹺!
她原本是聽說顧景淮在後花園養了一池金魚,一時好奇,兜著魚食想去開開眼界的,卻沒想到剛在岸邊坐下,背後就傳來一股力道,硬生生將她給推了下去。
那人動作太快,明萱又尚在溺水的驚慌中,也沒看清那人的樣貌,伺候的丫鬟又好巧不巧被她遣回去拿網撈了,呼喊半天也沒人應。
要不是後來恰好有侍衛經過,她可能一條小命就交代在那魚池裏了。
春蘭顯然沒有注意到明萱的異樣,抓著她的衣擺說:“可您落水那天,我家小姐明明一直在房裏做刺繡,不曾出去過,又怎麽可能推您下水呢。明萱小姐,我家小姐是被二爺冤枉的,我們梧桐苑上下都可以為她作證。”
她說著,後退兩步,頭重重地磕到地上:“明萱小姐,二爺最疼您了,奴婢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已經跪了兩個時辰,要是再跪下去,兩條腿可能就廢了。”
明萱轉著套袖沒應答,她潛意識覺得顧景淮不是一個會胡亂冤枉好人的人,但小丫鬟說的這樣情真意切,也不像在撒謊,為了弄清真相,明萱決定親自去問問。
明萱說走就走,春蘭卻以為她要袖手旁觀,一下就慌了,上前抱住明萱的大腿,阻擋了她的去路,哭了起來:“明萱小姐,我家小姐真的沒有害您,奴婢敢以奴婢的項上人頭保證,求您大發慈悲幫幫她……”
明萱覺得她很好笑,她要一個丫鬟的人頭幹什麽?拿來當球踢嗎?她可沒有這樣的惡趣味。
她耐著性子說:“你放開我,我去問清楚二爺而已。”
春蘭卻仿佛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般死死抱著她,“小姐不答應奴婢,奴婢就不放……”
還威脅上了!
明萱這回是真生氣了,轉頭與嬤嬤說:“嬤嬤,幫我把她拉開。”
裙擺都被她弄濕了。
嬤嬤會意,立刻上前鉗住春蘭的胳肢窩,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給扔了出去!
“我家姑娘願意聽你說這些是她脾氣好,但這事若真是你家小姐幹的,罰跪幾個時辰,廢兩條腿又算什麽?沒要她的命你就該感恩戴德了!”
嬤嬤年輕時練過些拳腳,力氣是很大的,春蘭連掙紮的機會也沒有就被甩了出去,細嫩的雙手擦到地板上,很快磨破皮,有鮮血滲了出來。
他紅著眼睛看嬤嬤,臉上帶了點難以置信。
嬤嬤卻懶得理她,扭頭高聲喊了門口的侍衛。
侍衛進來看到這情形也有些驚訝,二爺叫他們守在門口,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不必要的情況發生的,沒想到還是大意讓表小姐的丫鬟跑來驚擾小姐了。
他們趕緊過去把春蘭架住,一臉歉意地朝明萱拱手:“小人失職,沒料到她會跑到小姐跟前來,還望小姐恕罪。小人這就把她帶走。”
明萱看著自己被弄髒的裙擺,歎口氣說:“也不怪你們,是她突然冒出來,我也嚇了一跳。好在我也沒傷著。你把她帶回去,讓她主家好好管教吧。”
侍衛知道明萱這是在為他們的失職找借口,連忙低聲應是,說:“小人這就讓人把她送回趙府去。”
明萱點了點頭,想到什麽,又問侍衛:“她剛剛說,我那天落水的事跟表小姐有關,這事是真的嗎?”
侍衛拱手說:“這個小人不知。小人隻負責保護二爺的安危,其他一概沒有過問。”
事實上,他也沒資格過問,二爺隻需要他們聽命令行事,不喜歡他們多嘴的。
明萱見問不出什麽,也沒為難他,放他下去了。
等侍衛把人帶走,嬤嬤過來替她整理裙擺,嘴上忍不住碎道:“也難怪四五十才當上工部郎中,瞧這府中下人的行徑,就知道那當家人沒什麽能耐了。”
嬤嬤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平日裏罵人幾乎不帶個髒字,明萱也極少聽她罵人罵到人家家主身上,想來是真的被氣到了。
明萱反握著她的手安慰:“嬤嬤別生氣,就是個沒調.教好的丫鬟而已,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嬤嬤卻冷哼:“一個小丫鬟就敢對您這麽胡攪蠻纏,其他人豈不更蹬鼻子上臉?”
她握著明萱的手,一本正經地說:“姑娘以後可要離那姓趙的表小姐遠些。我看她也不像什麽好人。若您落水的事,真是她幹的,那就是心腸歹毒了。”
明萱連連應是,她本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不喜歡她,自然也犯不著往她跟前湊。
她拉著嬤嬤一道去了顧景淮書房,路過走廊,果真看到了跪在門前的趙梓瑩。
她穿著櫻草色的褙子,外披一件水紅色的織錦羽緞鬥篷,麵容蒼白,形容憔悴,嘴唇發紫,身子也搖搖欲墜。
麵上沒了往日的傲氣,倒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弱,看著楚楚可憐,格外惹人憐惜。
明萱想到丫鬟的話,卻沒作停留,徑直繞過她,去了顧景淮書房。
趙梓瑩似乎也沒發現,她跪了兩個時辰,腳早就麻了,身上又冷又凍,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注意周圍了。
顧景淮書房設在東廂,門口置著一口大水缸,缸裏養了兩條孔雀魚,明萱過去的時候,他的貼身小廝臨風正拿著魚食在那兒喂魚。
明萱湊過去瞧了一眼,那兩條魚被養的極好,一把魚食扔下去,不到半刻鍾功夫,就被洗劫一空。
明萱打起了它們的主意,臨風見她過來,卻輕手輕腳為她開了門。
明萱依依不舍地將視線從那兩條魚上移開,跨進了顧景淮書房。
顧景淮正俯身在書案前作畫,案上擺著各式丹青顏料,右側一盞清茶,光線從槅窗縫裏照進來,灑到他臉上,為他清俊的五官添上了淡淡的光輝。
書房很靜,明萱甚至能聽到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她不由地放輕了腳步。
見他畫的認真,也沒立刻打擾他,看到一旁的高幾上擺著一碟山藥糕,她過去坐了下來,一邊吃,一邊打量他的書房。
紫檀木製的書案,左側摞著一遝公文並數十本名人字帖,右側兩方寶硯,黑漆牙雕梅花的筆筒裏插著幾支狼毫,案上擺著個犀角荷葉形的筆洗,案側置有汝窯大畫缸,立著不少畫作,案前兩張並高幾的太師椅,壁上掛著赫赫有名的名家書畫。
明萱再把視線移到他身上,他穿著竹青色的長袍,一手穩住袖袍,一手執著墨筆,垂眸時,濃密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瞼,看著格外溫雅俊朗……明萱見他畫這麽許久也沒畫好,就擱下山藥糕,想過去瞧他究竟在畫些什麽。
不想,她剛靠近書案,他就抬起頭來,笑她:“還以為你多有耐心,看來是我高估你了。一盞茶沒到就待不住,以後可怎麽好。”
他說著,就放下了墨筆,嘴角噙笑地看著明萱。
明萱卻想,她又不像人家男子要讀書參加科考,待不住不待便是了,這有什麽。
瞧他說的認真,就說:“我就是看你畫的認真,一時好奇過來看看罷了。”
她探頭往他宣紙上瞧,隻一眼,就笑出來:“您這畫的是什麽?怎麽看著像梅又不像梅,花還少了一瓣兒。”
花少了一瓣?顧景淮低頭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真如她所說,缺了一角。
許是方才隻顧著看這丫頭在幹什麽,一下沒留神,畫漏了。
他不落痕跡地把畫收起來,與她解釋道:“……畫的是落梅,少的那瓣,是被風雪吹落了。”
落梅怎地還春意盎然,沒半點刮風下雪的跡象?
明萱正要問,顧景淮卻指了指她的衣裙,問她:“襖裙怎麽濕了?外麵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會陸陸續續更新著去噠。
【7.4】改錯字,修了些措辭,總體情節不變。
【7.6】改錯字,修措辭,情節不變。
【7.7】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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