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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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群星閃耀的天幕中劃過一道流星。
流星的光芒雖短促,但它要比天上任何一顆星星都要燦爛、輝煌。
曾有人說,當仙道逝去,其靈魂就會化作天上的流星,劃過夜空,順著生前的軌跡而行,直至奔入生命的魂河。
光芒已逝,歸入寧靜——又是誰的靈魂?
有流星的夜空可並不常見,但光秀此時根本無心欣賞。
玄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明明說過,入夜前會趕回來的。
光秀就坐在大門的石階上,抱膝而坐,癡癡地等。
秋夜的風還是微涼,光秀又穿得單薄。
“會感冒哦。”夜羽倚在門柱邊,已看了他好久。光秀置若罔聞,夜羽隻好歎了口氣。
玄王未按約定時間回來,夜羽自然早已通過「傳聲耳環」聯絡過,捕獲與傳送似乎是個要比想象中來得還要麻煩的大工程,耽誤了不少時間。人一送至幽冥界,那邊又馬上接踵而來各種事情,玄王實在無暇抽身回來。
多半,是沁竹公子吧。
玄王大人雖然沒說,但夜羽猜測十有八九就是他。
水月洞天的男寵們,玄王大多都漠然置之,唯有沁竹,幾乎是有求必應。
夜羽對沁竹公子的情報知之甚少,頂多也就掌握他與玄鷹有些親戚關係,其它一概不知。
但即便與玄鷹沾著親,也無法成為可受玄王青睞的籌碼。夜羽實在不知,沁竹公子究竟使了什麽手段,能讓那位向來漠然的玄王大人如此順著他。
再瞅瞅石階上坐著的這個小可憐,唉,玄王大人今夜是必然不回來了。
夜羽身負照顧光秀、守護光秀的使命,可不能任他在這裏晾一夜。萬一被夜風吹出個好歹,第二天玄王大人回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另外,還有屋裏那位。
晚飯後,柳大公子賞臉,給光秀清唱了兩段。夜羽雖然沒聽過戲,但他智商不低,聽那戲文,分明是在編排著罵他,用詞還極其優雅文藝,傻乎乎的光秀愣是沒聽出來,還拍手叫好。
論:啥叫吃裏扒外。
不過光秀是真不知道是在罵他,這也不能怨在光秀頭上。
動又動他不得,夜羽隻得吃悶氣。對方也看出這點,連蹦帶跳嗓音洪亮嗷嗚了好久。直到夜羽一張臉漲得老紅,額頭上爆出青筋,對方才似模似樣地作了一揖,有理有據有節地說道:“這周圍的富貴人家,多半都去過慶雲班聽過我的戲。在下若是真唱《秦香蓮》,仔細叫他們聽出來。這番胡亂說唱,對方反倒不疑,光秀也能盡興,豈不妙哉?”
嗬嗬。
純屬放屁。
可問題是,夜羽又不能說宅邸周圍早已下了禁製,院子裏不管發出多大的聲響,左鄰右舍都不會聽見。
也總不能因為自己受辱就讓柳生閉嘴,違背了玄王大人的諭命。
這也不行,那也不是。
聽聞人間界有句歇後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如今這其中的深禪造詣,他是深刻體會。
真是壯哉,妙哉!可歌,可泣。
如果讓這小可憐生個病鬧個滋兒啥的,明天柳生還不得編排死他?
聽那烏鴉嘴亂放屁,比啥都鬧心。
“光秀,再呆下去會感冒哦,你感冒了我可不照顧你哦!”
“……”
“反正玄王大人今夜不會回來了,你這麽坐下去等也沒有用。”
小可憐忽然問他:“……玄王大人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去找那個人了嗎?”
“啊?啊……啊啊。”夜羽差點沒反應過來,幽冥界的事情半個字都不能對光秀講,隻能這麽含糊不清的回答了。
光秀拉聳著個腦袋緩緩站了起來,像幽靈一樣拖著沉重的腳步飄進去了。
夜羽目瞪口呆地瞅著那頹喪的背影,“我……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然後他突然想起來,那一明月夜,玄王大人和光秀的對話。
……覆水難收啊。
夜羽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
光秀穿過垂花門,來到內院。
東廂房的燈還亮著,隱隱聽見柳生在和張洪談笑著。
……真好啊。
玄王那間正房黑漆漆的,光秀呆望了一會,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充盈著一股淡淡的小蘭花香味。光秀對這個香味記憶尤深,那是玄王常抽的煙的味道,也是光秀自獲救後醒來,首先聞見的味道。
他將燈點燃,來到書桌前,癡癡地注視著玄王落在桌上的煙杆。平素裏,這支煙杆玄王總是不離身的。
他拿起來,裝著煙絲的荷包正散發出濃密的蘭花香。
為了去見那個人,竟連這支煙杆都忘了攜帶。
一股巨大的衝擊刺入他心中。
有那麽一瞬間,他希翼著玄王的失敗。
然後下一秒,他又為自己的私欲陷入深深的懊悔。
他把燈台舉了過來,往煙袋鍋裏裝了些煙絲,再把燭火湊近,點燃,學著玄王的模樣,抽了兩口。
“咳、咳咳咳……!”
光秀實在無福消受。除了嗆咳再無其他感覺,光秀不明白玄王大人為何會對此嗜情有獨鍾。
想轍把煙絲弄滅,小心翼翼放回原處。光秀來到玄王床前。
玄色的睡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榻邊。他雙手捧起,臉貼上去,嗅著衣服上殘存的香味——那是每次接近都讓他目眩神迷、心跳不已,卻又深深迷戀著的,屬於玄王大人的味道。
被褥還是嶄新的,連一個褶皺都沒看見,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使用過。
他每日都要來伺候玄王晨起,可是他每次進房間時,玄王大人都是坐在床榻邊,光秀還從未見過玄王的睡顏。
房間裏滿是玄王的氣息,即讓他感到舒心,又讓他感到酸澀。
他側躺在床榻的一角,蜷縮著身體,懷中緊緊抱著那件玄色的睡袍。
“玄王大人……”
※
“洪哥,那個玄王,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嗯,這個名字,對王族可是大不敬啊。而且他還自稱‘餘’……”
“如果是皇帝的話,不都是自稱‘朕’嗎?”
“阿生以為他是微服的皇帝?”
柳生笑了笑:“晚飯前趁著夜羽沒注意我去他的房間偷偷翻過了,雖然有些值錢的物件,但能證明跟皇家有關的東西一個都沒有。”
張洪聽了,臉色微變,嗔怪道:“……你也太亂來了,萬一被他們發現了……”
“放心啦,洪哥,我是從窗戶偷偷翻進去的,沒人看見,而且我有自信做到滴水不漏。”柳生比了個大大的剪刀手。
張洪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摸著下顎。“阿生,那名叫光秀的少年,你真打算帶走他嗎?”
柳生蹙眉:“起初我是這麽打算的。但是那孩子好像喜歡那個叫玄王的,喜歡得不得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也不能強行帶走這樣的他吧?”
“……這是錯誤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柳生瞪了過來,原本溫和的表情也不複存在。
“啊、啊啊,不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張洪手舞足蹈地解釋。柳生看上去很生氣,他深知他的脾氣,如果兩個人在別人的家裏發生爭吵,那就太不應該了。
張洪想站起來,做些什麽好結束這個話題,但是柳生先一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這種羞人的姿勢更好地禁錮住了他。張洪是不可能推開腿上的柳生的。
“嗯?”柳生眯著眼,將臉湊了過來。二人近的可以感覺得到彼此的呼吸。
簡直就是犯規。
每次柳生發小脾氣的時候都會這樣,而每次張洪都對此完全沒轍,隻能隨著戀人的步調走。
“我、我是說,他們兩個又不像是我們這樣,是兩情相悅的……”
“嗯?”對方的臉又湊近了一些,二人的鼻尖摩擦著。
“光秀隻是單相思,這樣的感情可能沒有什麽好的結果……”張洪慌亂地解釋著。作為過來人,他看得出,玄王隻是把光秀單純當成一個需要照顧需要守護的孩子看待。兩人的心情是不同步的。
柳生的神色稍緩和了一些。“但那是光秀自己的選擇,就像我當初選擇了你一樣。”想起往昔,柳生噗嗤笑了:“那個時候你不也有所顧忌,沒辦法坦誠麵對我嗎?”
“那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你……”
嘴被輕輕堵住。
柳生吮吻著他,重心一偏,張洪怕柳生掉下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他忘情地吮吻著。仿佛要將戀人品嚐個遍似的,一路下移,從唇到臉頰再到下顎,一寸寸輕啄著戀人的肌膚。
“阿生……不能……在這裏……”
就算說了戀人也不聽,柳生強硬地抓著張洪的手,阻止他推開盤坐的自己。
“可是我已經……忍不住了……洪哥……”吻得間隙,柳生輕聲傾訴著,一雙媚眼直鉤張洪魂魄。
眼前的柳生是如此的嬌豔,如此的美麗,張洪的內心也騰起一團燥熱。
“可、可是……這裏是別人的家……”
“……人家可管不了那麽多……”柳生張嘴咬住張洪的耳垂,他知道每次隻要他用這招,洪哥就完全沒轍了。
果然張洪仰起脖子,發出一聲羞赧的“啊”。
一路逃亡,緊繃的弦實在是太久太久。而現在,難得有片刻的安寧,他想要將熱情全部給予。
眼前的柳生是這樣的可愛,這樣的惹他愛憐。戀人炙熱的吻就像一把邀請的鑰匙,張洪聽到他內心那兩道名為“謹慎”與“克製”的鎖被打開的聲音。
一直在壓抑著的不光是柳生,他自己又何嚐不渴望去擁抱住戀人?
自己所愛、自己最重視的人在對自己說“喜歡你”、“渴望你”,還有比這更讓人喜悅的嗎?
想滿足他,想讓他幸福,想擁抱他,想要感受彼此的體溫,想要完美的維係在一起。
他想。
他要!
張洪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渴望,緊緊抱住戀人的身體,狠狠吻住了柳生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看《戀如雨止》,女主暗戀男主,偷偷拿起男主穿過的衣服,去嗅上麵的味道。我對這一場景印象很深刻。orz
話說,雖然是我的個人惡趣味……不過你們沒覺得嗅玄王睡袍的光秀是變態吧-0-?
另外呀,玄王為啥子會順著沁竹,倫家先在這裏賣個關子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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