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無法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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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無論是吳福還是他父親吳友山,在村裏人都是很隨和的,在平時也樂意助人。隻要鄉親們有什麽事求到他們,他們都會熱情相助。所以父子倆在村子裏的人緣並不錯。可為什麽輪到自己的事,求人又變成這麽難了呢?鄉親們的回答也都是非常明朗的:“吳福,如果是你的事,無論多忙,我們都會想辦法去,可是……”下麵的話不說,留下一串的豆子讓你吳福自己去想。

    事情是明擺著的,吳福的臉皮薄,覺得也不好苦苦地為難人家,隻得走回去和父親商量。

    總畢竟是兒女親家呀!吳友山也是沒辦法,隻得累就累點,去和兒子一起,一人一頭地抬起李土法往上寮衛生院趕去。

    在抬到上寮村口的時候,正好遇上李亞娟買好了東西準備往回趕,見此情景,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俗話說:黃杖打窮鬼。這話還真的不錯啊!人要是走了黴運,就是喝涼水也塞牙了。不然,怎麽會什麽事都趕在一起了呢?

    現在隻能先陪父親去衛生院了。

    可是,亞娟肩上挑的東西裏麵有很大部分都是冥品,就是放別人家放一下也是不可以的呀,想來想去,隻有先挑回到冥品店去寄存。

    一行人風塵仆仆地趕到衛生院,醫生倒不怠慢,很快就給他做了檢查。但是檢查之後說出的話,卻讓一家人一下呆住了。

    “他的右腳骨頭是肯定斷了,初步估計還是粉碎性骨折。我們這裏沒辦法治療,得送縣醫院。據我估計,對於這麽嚴重的骨折,縣醫院也可能沒辦法,要送市醫院。”

    天呐!不要說市醫院,就是縣醫院,也是關山阻隔,遠著啊!再說了,也不單純就這麽一件事,現在李亞飛的屍體還停留在曬場上,做木的師傅雖然來了,但一家人都不在家,家裏隻有一個吳福的母親在幫著照看,對於親家這邊的什麽東西她都是不清楚的呀,該怎麽弄?

    現在可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一籌莫展的李亞娟一下失去了主意,隻在那裏不停地哭哭哭。

    “亞娟你先別哭。你看這樣好嗎?現在上寮的下午班車還沒到,要不你和媽都先回家裏去,安排做木老師把亞飛的棺材先做起來。我和爸先將你父親送到縣醫院,有什麽情況我們打電話聯係。”

    “嗯!”李亞娟覺得也隻能這樣安排,於是就點點頭表示同意。

    吳福也點點頭。於是李亞娟便轉身準備回去。當她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過頭來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便又跑了回來。“吳福,你身上帶錢了嗎?”

    吳福這才想到自己出來的急,身上根本就沒帶錢。於是李亞娟又從身上掏出錢來交給了他。

    也算是湊巧,當吳福父子抬著李土法來到車站的時候,下午的班車也正好進站了,李亞娟也正好能夠幫忙一起將父親弄上車。

    鄉下的下午車並不算擠,最後排的長座位還空著,正好給李土法躺下。

    當班車徐徐開出的時候,吳福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開上午班車來上寮時的情景。整個人一下便恍恍惚惚地如同進入到一個夢境中。

    現在,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啊!很多的事,就像是曾經做過的夢,卻又不像是夢,仿佛都是親身經曆過的。

    他想起了開第一趟車時那個在百丈岩見到的女孩,也想起到了上寮之後又同樣見到那個女孩。那女孩真的會是一個鬼嗎?如果不是,又怎麽可能會趕到了車子的前麵去?如果是,又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呢?

    當然,他現在陽間,林紫嵐還沒有將他們陰陽之間隔著的那層紙捅破,所以,陽間的事他能記住。而陰間的事,林紫嵐特意讓他記的,他也能記住。如果不讓他記的,他就不可能有記憶了。

    正因為如此,他又突然想起好像有人對他說過,李亞飛並不是自殺的,而是給鬼弄死的,至於告訴他這個秘密的人,他卻始終想不起是誰。但是,他的心裏卻突然有了一種衝動。也正是因為這種衝動,他附在父親的耳邊,輕輕地告訴他:“其實,亞飛是給鬼弄死的,他不是自殺!”

    吳友山聽後不覺大吃一驚。“吳福,你胡說些什麽呀?不管亞飛是好是壞,他都是你的小舅子呢!可不能亂說話,不然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會怪罪你的。”

    “怪罪我不怪罪我那是另外一回事呢!可是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吳友山不禁皺了皺眉頭,“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是啊!我又是怎麽知道的呢?吳福馬上也皺了皺眉頭。林紫嵐給予他的僅僅是一句話的記憶呢!所以其它的東西,無論他這麽想,都還不可能想的起來。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百丈岩,因為上次在這裏見到過那個奇怪的小女孩,這次,他的眼睛也不自然地朝車窗外飄去。

    突然,一抹耀眼的紅色進入了他的眼簾。還是那個小女孩,揮舞著紅色的輕紗,在一個勁地揮舞著,仿佛是在和他打招呼。

    吳福的臉上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也將手伸出車外,朝著那小女孩揮動。

    他的這一動作,立即引起了車裏其它人,以及他父親的注意,大家都奇怪地朝窗外看去,卻是什麽都沒看見。大家的心裏都不禁聚起了一個疑團。尤其是吳友山,在吳福將手縮回後,兩道眼光便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即將傍晚時分,班車才進入縣城,待吳福和父親將他老丈人弄到醫院後,天也就黑了。

    值班醫生倒是非常的盡責,在給他做了初步檢查後,發現是粉碎性骨折,便馬上通知了傷骨科的醫生來醫院,對他進行了確診。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吳福與他父親連水都不曾喝上一口,更不用說有時間回公司宿舍裏去做飯吃了。

    “情況是這樣的。”傷骨科的醫生告訴他們父子。“通過拍出來的片可以看到,病人的右腿是粉碎性骨折,而且粉碎的程度比較厲害。根據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要治到完全恢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估計,這樣的病例目前連市醫院都還沒辦法治愈,所以我建議你們還是盡早轉到省裏的醫院去手術治療吧。”

    無論是吳福還是吳友山,聽到這話都是懵了。對於李土法家目前的經濟狀況,他們是最清楚的。雖然他們還不知道有那個舅公來過,給了李亞娟五萬塊,也不知道李亞娟欠小順子家的其餘四萬已經送去,在他們的心目中,都是一種緊的沒處借的狀況。

    “要不你先打個電話回去,跟亞娟商量一下吧!”

    對於吳友山來說,作為一個親家,他也實在不好自作主張。

    可對於吳福來說,他也猶豫啊!現在的李亞娟,千擔萬擔都壓到她的身上,作為一個年僅二十幾歲的女人,她承受的起嗎?僅僅是兩天的時間,他便看到了她的臉因為睡眠嚴重不足而浮腫。也看到她因為過度操心勞累連走路的步子都有些不穩了。更看到她因為諸多的事情無法解決而整日憂心忡忡。作為她的丈夫,吳福是真心的感到於心不忍啊!

    可是,這麽大的事,不跟亞娟商量又能怎辦呢?

    左想右想,吳福也想不出一個妥善的辦法。最後還是無奈地用醫院的電話打回村裏,又叫村長轉告李亞娟讓她打電話回醫院。

    “吳福,你有沒有問過醫生,如果轉到省裏的醫院去手術治療,醫療費得多少?”電話裏的李亞娟這話是帶著哭腔說的。

    “我倒沒問,倒是醫生自己透露了一下,醫療費是無法估計的。”

    聽到這樣的話,李亞娟是半天回不過神來。現在的這個家庭,可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啊!以往的親戚朋友,現在莫說是借錢,就是走路都要繞著這個家了,還能指望什麽?

    雖然說現在亞飛的棺材已經安排在做了,但是估計屍體也已經開始腐爛。如果不盡快讓他入土為安,無論怎麽說,放在這裏都不是個事。如果要送父親去省城治療,最起碼也要有至親的人陪同去吧?讓女婿和親家公去?一個腿殘的人,端屎端尿的,合適嗎?就算吳福肯這麽做,家裏連親家母在內隻有三個女人,三個女人要安排一個葬禮,能行?

    現在的情況,不要說要兩頭安排,就是將兩頭的人馬合到一處,也是少之見少啊!

    人,隻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才知道什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吳福,我爸現在能開口說話了嗎?”

    “能的。”

    “那他又怎麽說嗎?”

    “這個我倒沒問過他。但他說過還是讓他死了算了。”

    “那是氣話。要不你再問下醫生,如果放在縣醫院治療,他們最大程度能夠做到什麽樣?”

    “嗯!那也行。”

    “那就先這樣吧,你問了以後再打電話跟我聯係。我這邊也很忙,有很多事等著要做。”

    幸虧那位骨傷醫生還沒走,吳福去問他時,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是不能手術,而是粉碎的程度太嚴重了,手術也不能讓他的骨頭複原。就算做的最怎麽成功,最多也就是一個瘸子。也有可能他的這個腳根本就無法下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