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馮木入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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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木,”村長說:“你作為一名工程老板,回到村裏,本應積極地支持家鄉建設,為家鄉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建設做出貢獻。那樣,不但父老鄉親會感激你,當地政府也會支持你,對你以後的事業發展也會有很大的幫助。可你……”

    話雖未盡,但村長卻已經不想說了,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本來馮木還想求村長幫忙的,但話到這份上,他也已經開不了口了!

    “其它的我也幫不了你。但誣陷它人,給別人的名譽與精神都帶來極大的損害,是一種犯罪行為。如果你不想王誌英家的人天天找你打架,我覺得你還是去派出所投案為好。隻要派出所幫你處理了,這邊的人也就不會找你吵了!而且主動投案具有自首情節,處罰會相對減輕。至於如何選擇,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了這幾句,村長也就走了!留下馮木一個人惶恐地呆在那裏。

    投案嗎?

    作為一個工程老板,馮木可謂是見多識廣。根據現有的情節,如投案,至少會受到拘留的處罰。而且還有可能要承擔精神損失這樣的民事責任。

    不投案?

    如果王誌英那邊報案,派出所同樣會來抓你去,你同樣跑不了,而且情節相對來說會加重。

    就算王誌英那邊不報案,她的侄子也不是個好惹的人,天天找來打架,或者路頭路腦碰上就給上一拳的,也總不是個事兒。再說了,還有個馮文津,好像也已查清了崔曉的事。如果將崔曉的死也算到自己頭上,這情況就更加地嚴重了!

    左思右想,大路千條,但沒有一條是能夠走出去的。唯一的也隻能去自首,不管怎麽樣,到了派出所,這些根本沒法預料的私刑總不用挨了!

    他料理起了被褥,並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背上,就輕一腳重一腳地走出了北坑村。

    其實,現在的北坑村,尤其是王誌英家的人,還有馮文津,都是密切注視著馮木的動向的。像這麽個以前就沒在村子裏住的人,生怕他畏罪潛逃,從此再也不回北坑,到時候,你有那麽大的精力去找他嗎?而要是不去找他,他作下的孽,犯下的罪,不就不用嚐還了嗎?

    在看著他背著鋪蓋出門的時候,王誌英的侄子一擼袖子,馬上就追了過來。

    “畜生,你要是能夠逃出這個村子,除非你鑽進你娘的肚子裏,讓她再把你孕育出十八條腿來,如若不然,你就休想從我的眼皮底下逃出!”

    麵對氣勢洶洶的年輕人,馮木是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就像是傻了一般地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王誌英的侄子舉起手,正想一拳劈下去的時候,那手肘卻被村長牢牢抓住了。

    “兄弟,打就免了。是我讓他去派出所投案的。”村長這麽說過之後,又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還牽扯到崔曉的事,人命關天,你就別莽撞了!”

    聽村長這麽說,王誌英的侄子也就退到一邊去了!

    村長走到馮木的身邊,一本正經地說:“你走吧!沒人會攔住你了!”

    馮木點點頭,又朝村長深深地鞠了一躬,就邁著沉重的步子,往村口方向走去。

    看著馮木漸漸消失的背影,馮文津感覺很不放心,就來到村長的跟前,說:“就他一個人去,跑了怎麽辦?他有那麽老實去自首嗎?”

    村長則附到他的耳邊,輕聲說:“你放心,馮木的腿自從上次斷了以後,雖然醫好了,但還不怎麽利索。另外我已經派了一名村委員暗地裏跟隨著他,他老實則罷了,如果敢耍什麽花招,一下就把他抓住!”

    聽村長這麽說,馮文津的一顆心也放下了!

    馮木雖然走了,但是曬場上的人並沒有散去,大家仍然站在那裏,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馮木的事。

    大約過去半個多小時,那位村長派去暗中跟蹤馮木的村委員突然跑了回來,見到曬場上的人,不由得著急地問:“村長呢?村長去哪兒了?”

    馮文津是看著村長走進村委會大門去的,於是便朝那裏指了指。

    村委員急急地走進村委會,一見到村長就迫不及待地說:“不好了村長,馮木跳崖自殺了!”

    “什麽?!”

    村長聽後大吃一驚。一雙眼睛盯著村委員,驚楞半天說不出話來。

    “馮木他跳崖自殺了!”

    村委員又重複了一遍。

    “能看出來是不小心摔下去,還是故意跳下去的?在哪個位置?”

    “在秋風壇。我當時跟他差著百十米的距離,但能看清楚,他是先將背上的東西先拿下來扔了下去,然後又大叫了一聲再跳下去的。”

    “他叫了一聲什麽?”

    “這個倒沒聽清楚!我看見他跳下去了,就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前去,在壇背那裏看了一會,發現他已經趴在那裏不會動了!”

    “你有沒下去過?”

    “我一個人不敢下去!”

    “走!我們去看看!”

    村長扯了村委員,兩人就急急地往秋風壇跑去。

    話說那秋風壇,其實也就是北坑出去三四裏路的一個地方。

    這裏峭壁矗立,以前的小路就是從下麵的那個坳裏繞出來,從這裏的岩背上通過,然後又繞進坳裏,往上爬去。

    雖然現在新做的公路已經從對麵上去,避開了這個地方,但新公路現在還隻做好了路基,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加上為了減少坡度,繞行的路程比原來的老路不知要遠上多少。所以,走路的人還是都從小路上走。

    村長與那位村委員急風火火地跑到了峭壁的底下,發現馮木是臉朝地下地趴在血泊之中。

    兩人將他翻轉身來,無論是試鼻息,還是把脈,都發現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於是,二人便急急地趕回了村裏,村長又趕緊給派出所打了電話。

    偏僻山村,本來就缺乏談資。馮木的死,無疑又讓北坑村熱鬧了起來。有事沒事的,隻要曬場那裏聚起了幾個人,以馮木為中心的話題就從天南扯到海北,又從海北扯到山西。

    但無論怎麽扯,人們都不可能將他扯到好字上麵去。他的早年出去,到今年的回來做公路,無非也就是回北坑找一條死路而已。

    熱鬧的日子還沒過幾天,派出所那邊就傳來消息,經查明,馮木確係自殺。雖然他的屍體當日就被派出所通知村裏安放在一個臨時搭起的棚子裏,但這麽多天過去,既沒人給他守靈,更沒有人為他燒香送行。

    現在,公安方麵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屍體也就可以安葬了!可是,當村長與那位村委員一起,千辛萬苦地找到他以前的老婆時,她老婆卻明確表態說不管。

    現在的馮木,早已經是聲名狼藉了!

    他以前的老婆不管,還會有誰去管他呢?

    如果是一頭牲畜死了,扔了也就扔了,可這畢竟是一個人啊!無論他有罪沒罪,死後的埋葬都是必須的。

    轉來轉去,這事就又轉回到北坑村委會了!

    畢竟是一具屍體停放在那裏。不管是腐爛還是被野獸撕了有沒有問題,就是從人道主義出發,就是從為了本村人路過不擔驚受怕的角度講,北坑村都是不能推脫的,必須要將馮木安葬。

    於是,村長隻得安排人找來木頭,匆匆地做了口白皮棺,然後又讓村裏的抬棺人,隨便挖了個地方,就草草地將他給埋了!

    隻不過是草草安葬,既沒有人給他上香,也沒人給他燒錢更沒有人給他做功德道場超度了,甚至於連煞衣都沒人給他掛。這馮木的靈魂進入陰間後便昏頭昏腦地不知去向了!

    這樣的情況,不要說試著過奈何橋到那邊去轉世,就是連孤魂壇也找不到呢!就像被水底的漩渦轉著一樣,一圈圈不住地在一個地方打轉。

    李獻高正坐在地窖裏發呆。總感覺頭頂上的土地有顫動,心裏覺得奇怪,想,會不會是山神又發現了自己這裏的巢穴,又指揮嘍囉來挖掘了呢?

    這麽想的時候,他的心髒一下就禁不住“砰砰”直跳起來,趕緊起身,小心翼翼地來到洞口,探出半個腦袋去觀看。

    不看不打緊,一看到洞上的地麵上正有一團風卷起枯枝落葉在急劇地旋轉,心裏覺得奇怪,因為不是山神派來的嘍囉在挖掘,他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於是,就走出去想仔細地看個明白。

    畢竟是一個道行高深的人,稍微一看,也就看出來了,這是一股陰氣,是新入陰的鬼魂找不著北在旋轉。

    他稍微屏了屏氣,雙手一陣揮舞,那風團便漸漸地停下了,那股陰氣也慢慢地收攏,漸漸地便現出了一個人形。

    因為李獻高過世已多年,與這個新逝的鬼並不認識。

    “你是誰?為什麽死了連一個給你上香燒紙找領魂童子的人都沒有?”

    見問,馮木一下子便酸甜苦辣齊聚心間,忍不住淚流滿麵起來。

    “這位前輩,我叫馮木。死的不甘心啊!”

    “怎麽個不甘心?說來聽聽?”

    於是,馮木便將在陽間最後的一段事情說了出來。

    不想李獻高聽了後,連想都沒想,就說:“如此作惡,難道你不該死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