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恒很快就想明白了李靖觀和黃錦如此有默契的原因，其實和文人相輕一個道理，自己的出現，讓他產生危機感了，有機會坑自己一下的話，自然不願意放過。至於黃錦，估計是從他和張永走的近來的怨氣，這些人都是老油條，不聲不響的就給他上了眼藥。

    “真人，黃公公，您二位可是高抬我了，從家師收我為徒，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個月，禦風禱雨這樣的本事還得是真人這種道行高深的才能做到，晚輩可不敢班門弄斧。”

    李靖觀會不會求雨他不知道，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不能隻許對方捧殺，他也得反擊一下，送點惡心。

    這話對於一心向道的朱厚熜來說自然是認為楊恒謙虛，李靖觀和黃錦卻心知肚明，同時暗道了一聲“厲害”，一般如楊恒這般年紀的人巴不得向世人吹噓自己多麽有本事，這楊恒倒好，非但不上鉤，反而禍水東引，潑到了李靖觀的腦袋上。

    這孩子真的隻有十四歲麽？李靖觀心思電轉，憂色稍縱即逝，笑道：“楊大人太謙虛了，怎麽著你也是道尊的弟子，遠的不說，便隻是適才雷法，貧道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黃錦緊接著接話：“真人說的是，雷神之怒隻見於九天之上，遊走於股掌之間咱家也是頭一遭見到，便是素以雷法著稱的正一教天師也無法做到，仙童就不要妄自菲薄啦……”說到這裏他略作停頓，很快又道：“這可是上蒼懲罰世人的仙術呢，若是皇爺也能有此造化，皇位勢必就更加的穩如泰山啦。”

    殺人不見血啊！都說宦官們大多數都小心眼兒，此言誠不我欺啊。

    楊恒恨不得掐死黃錦這個王八蛋，麵上卻不動聲色，迅速跪倒在朱厚熜麵前，用最誠摯的語氣說道：“陛下容稟，當初家師收微臣為徒時便曾說過，帝星南移，湖廣有真命天子現世，叮囑微臣如薑尚輔佐武王發般，助天子為一代聖君。微臣嚐聞聖天子以德為劍，統禦萬方，此等雷法小道，有微臣掌握震懾群魔便可，陛下左近自有神靈護佑，自然是不屑習之的。“

    沒辦法，總不能給朱厚熜一根電棍，那他仙童的身份馬上就得穿幫，所以哪怕這些話十分肉麻，他也不得不說。

    “原來道尊還提到過朕啊？”朱厚熜被轉移了注意力，驚喜的問道。

    黃錦微微皺眉，卻也沒法再繼續沿著雷法那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了——其實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此厲害的雷法，若是楊恒教會了朱厚熜，朱厚熜感激楊恒的同時自然也會記他一功。若楊恒不教更好，朱厚熜現在或許不會如何，日後遲早也會多一塊心病，隻需不時的提醒一下，楊恒遲早失寵——他隻是沒有想到楊恒會應付的如此得體吧？莫非道尊真的曾經如此叮囑過他不成？

    “罷了，此子道法高明，又聰明的緊，實在也不宜太過得罪，便真想如何，還有李靖觀朱正增他們，咱家又何必親自出手嘛！”他忽然有些後悔起適才那些話來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著楊恒的麵說啊。

    “當然提到過，陛下可是聖天子現世，說白了，微臣也是沾陛下的光，不然家師怕也不會收微臣當徒弟了。”

    朱厚熜一想也是，當初武王伐紂，座下一眾神仙相助，如今出了楊恒這麽一個仙童，豈不正是說明自己聖天子在位，得位甚正麽。他忽然對雷法的興趣小了很多，反倒對於這個聖天子的說法在意了起來，暗暗琢磨，若是派人將楊恒適才這些話傳出去，肯定會對穩定自己的帝位產生莫大的好處吧？

    “合著楊卿家還得感謝朕唄？是了，回頭再見到道尊的時候，你替朕謝謝他老人家，就說朕對他老人家十分欽慕，若有機緣，煩請他老人家蒞臨皇城，朕必掃榻以迎……嗯，道尊不是想修一座道觀麽，朕已下旨有司相助，並出內帑五萬。今賜名‘老君觀’，封你為‘應元普化護國真人’！“

    天上又掉餡餅了？

    皇帝封的真人算是一種十分榮耀的稱呼，也是具體的一個官職，當初太祖時期正一教天師張正常入宮見駕，太祖說天怎麽可能有師？遂改稱真人，俸祿和二品尚書一樣，也是一年一百五十二兩紋銀（我是真查不到這個真人到底是什麽待遇，不過這個真人肯定代表的是一種地位的象征，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仙童，傻杵著幹什麽，還不快點兒謝恩？”見楊恒發愣，黃錦主動提醒道，麵上笑意吟吟，顯得打從心眼兒裏替楊恒高興似的。

    李靖觀眉頭皺了起來，很快又散去，臉上也適時掛上了豔羨的微笑。

    “微臣謝主隆恩，日後必當效仿古之薑尚，佐陛下為一代聖君！”這下好了，老子的地位更穩當了。楊恒跪倒謝恩，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了下去。

    君臣之間又說了一些關於修道的事情，好在這段時間楊恒沒少查閱這方麵的資料，倒也沒有露怯，君臣之間相談甚歡，臨了末了，又叮囑他回去之後，做好給紫禁城各大殿安裝避雷陣法的準備，這才放他離去。

    李靖觀和他一道出的內城，到了東華門外，客氣了半天，這才上馬的上馬上轎的上轎，各自離去。

    李靖觀並未走遠，順著護城河一路向北，經過數座大太監府邸之後，在其中一個大門前停了下來，看看楊恒早已消失，吩咐跟著的小道童上前叩門：“就說朝天宮李靖觀求見，看孫公公在不在府裏。”

    小道童依言上前叫門，稍後中門大開，府中掌家親自將其迎了進去，直接帶往孫洪書房，剛進門便傳來孫洪的埋怨：“好我的李真人，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萬一傳到陛下耳朵裏……”

    “無妨無妨，你我本就相熟，今日貧道入宮見駕，路過你府，進來敘敘舊罷……堂堂的禦馬監掌印不會就這點膽子吧？”李靖觀打斷孫洪，說罷嗬嗬一笑，如有魔力，孫洪也隨之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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