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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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叫安熙,性別男,年齡二十六,是一個普通人——我開始懷疑這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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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帶走學妹之後的事就不歸我管了,所以我還是正常地上下班。
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從再次遇到齊晏之後,我的人生仿佛又突然出現了某種不可知的變化。
最明顯的是我晚上開始做夢。
我以前很少做夢,偶爾做夢也大多都是高山流水懸崖山穀的遠景,看不到人煙,更別提什麽情景小短劇了。
但在那天之後,我幾乎每晚都在做夢,夢到的都是同樣的人,其中之一還是齊晏——當時鏡子裏看到的那一版。
夢裏的場景也相差無幾,總是同一個套路,所以我很快就有了些明確的印象記憶。
我的主視角大概是個短腿的小娃娃,看什麽都要仰著頭,除了對脖子不太友好之外,那模糊的夢境內容也讓我感覺到幾分心累。
場景裏的常駐人口隻有四個——包括小娃娃,小娃娃是主視角看不清楚,剩下一個“父親”,一個“娘親”,最後一個自然就是齊晏了。
小娃娃最親近的是“娘親”,偶爾他也會叫她“主人”,而與他關係最複雜的卻要數“齊晏”了。
在那個場景裏,長得與齊晏一樣的少年被叫做“哥哥”,“我”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哥哥,隻要一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心頭歡欣雀躍的情緒幾乎滿溢。
然而這個哥哥好像並不太喜歡他的弟弟,每每總是冷淡地避開,避不開也總是冷言冷語地敷衍。
最過分的一次是他用劍尖抵住了“我”的心髒位置,隻要“我”稍近一步,他就能刺穿“我”的心髒。
那一瞬間我汗毛都倒立起來,瞬間被驚醒,之後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對那張臉感覺到了恐懼,因為我確信夢裏那個“哥哥”是真的想殺了“我”的。
然而鑒於夢裏那個“哥哥”稱呼“娘親”和“父親”的方式都是“大人”,顯然他們不太可能是親兄弟,所以我不太確定那個主視角是不是我本人——的前世之類的。
不過大概是鏡子裏的景象太過驚悚,我被嚇過頭,甚至忘了齊晏“劍靈”的身份,之後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了不對。
劍靈什麽的,應該不會有兄弟姐妹吧——別的不說,你能想象兩把劍之間有什麽血緣關係嗎?
所以我很快就安下了心,不管前世我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物,但今生我總是個普通人類,那麽照理來說前世應該也是個人。
人類重血緣,既然齊晏是劍靈,那我跟他就不可能是兄弟關係。
或許隻是單純撞臉吧。
而且我對齊晏大多都是怨念與仇恨,怎麽可能會那麽喜歡他,都快被弄死了還在往跟前湊。
我又不是抖m,還是考慮怎麽坑死他比較符合常理。
我選擇性忽視了當時齊晏意有所指的那些話,我堅信那一定都是他的陰謀。
不過夢裏感受到的殺氣是做不了假的,後遺症就是接下去幾天我都提心吊膽,生怕碰到了齊晏,不知該如何麵對。
所以我開始早出晚歸,勤奮工作。
說實話之前學妹的事其實有點傷到我了,不過鑒於我和學妹本人關係還不錯,再加上我也確實沒出什麽事,我倒也沒有太計較。
當然之後老板給出的一大筆工傷補貼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收到這種補貼了,有錢沒命花也是白瞎,我還是很務實的。
自從被老板帶走之後,我差不多有兩三天沒有見到學妹了。
再次見到學妹的時候是在某天我上班的早上。
那天我為了躲齊晏,特地早起了一個小時,提前去了陰陽百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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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到的時候,店裏一個人都沒有,往常要麽蹲在櫃台後麵打遊戲、要麽變成原型在櫃台上睡覺的兔子也沒了人影,就更別提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板了。
但學妹就坐在店裏,在櫃台前麵。
看到學妹的時候我還警惕了一會兒,生怕看到另一個精分一般的蛇精病。
幸運的是笑著與我打招呼的平常那個學妹。
“店長他們有點事要談。”學妹主動解釋道,“我正好沒事,所以就下來幫忙看會兒店。”
我像往常一樣走到櫃台後麵,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進入了正常工作狀態。
不過平時我基本也就是站著發呆,所以跟學妹聊天似乎也沒什麽差別。
“你這兩天都待在這兒的嗎?”我話問出口又覺得這問法不對,連忙改了口,“你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緊張了,學妹愣了一會兒又笑了,主動提起那個問題來。
“好多了——抱歉,我有時候腦子不太清醒,沒有記憶。”學妹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沒辦法太幹涉她,如果把學長你扯進來的話,那我代她說聲對不起。”
……這不是對不起的問題啊,小命都要沒了!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幹嘛!還好你不用對著我的墳頭說對不起啊……
雖然內心在瘋狂地吐槽,但我還是克製地表示了理解,畢竟照之前知道的情況來說,這事兒實際上也不能全怪學妹。
而且看她現在的表現,我猜她也不知道另一個她有多變態,比如徒手劈樓房什麽的……
“你知道你精分……呃,我是說另一個你的存在嗎?”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知道。”學妹苦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學妹由這一句話想到了什麽,神情恍惚地趴在櫃台上,一手不住地摩挲著頸間掛的吊墜。
之前我都是被她脖子上閃亮的藍光吸引了注意,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吊墜本來的模樣,看起來是玉製的,像是一個古箏——或者古琴之類的主體加上一隻鳥。
“……那是烏鴉。”學妹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主動解釋道。
學妹隔著櫃台與我交流。
“從我記事起就帶著這個了,鴉說這個是保護符,辟邪說,讓我一直帶著——啊,‘鴉’就是她,另一個‘我’……”
——事實上這大概是學妹單方麵的與我交流。
也可能是學妹隻想找個傾訴的對象,她的表情有些恍惚,無意識地捏著吊墜,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小時候我身體不好,總是被孤兒院裏的孩子欺負,最後總是鴉在保護我,後來我才漸漸意識到她也是來自於我的身體之中——但我們可以交流,很奇怪,但那時候我很慶幸也很感激她,她告訴我她叫‘鴉’……”
“其實也算是我的私心,大概我也希望能變得像她那樣強大又勇敢,所以後來上戶口□□的時候我下意識也用了‘鴉’這個名字。”
“我猜那個名字確實有什麽祝福的力量,從那之後我身體慢慢就好了,但是就越來越少能與感應到鴉的存在了,她說她要進入沉睡了——直到最近……”
學妹說著頓了頓,我甚至看到她似乎抖了一下。
“最近,差不多兩個月以前開始,很多人在追我——我是說追殺的那種,我不認識他們,也很害怕,就在這個時候,鴉又出現了,她說她會保護我。”
“一開始我很高興,我把她當做最好的朋友,但之後我才慢慢發掘她好像跟我完全不一樣,她……很奇怪,很厲害,也不像普通人,漸漸的,我甚至會失去她出現的那部分記憶,我猜她在做什麽不好的事,但我沒辦法阻止她,也很擔心她……”
“……如果她做了什麽冒犯你的事,還請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她。”學妹再次向我道歉,“但她並不會傷害普通人——她向我保證過的。”
說實話看著學妹歉疚的表情,我還真有點手足無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但出於直覺,我又覺得不能就這麽應下。
我的直覺很準,也救過我很多次了。
“……你們感情真好啊。”我隻能幹巴巴地轉移話題,“不過這看起來像是人格分裂什麽的?不要去看看醫生嗎?也許那樣你們就都不用擔心了。”
“是啊。”學妹笑了一下。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跟著我才意識到學妹回答的是我前半句感情好的感慨。
因為下一秒她就跳上了櫃台,斜坐在櫃台麵上,猛地湊近了我的臉。
我立刻就意識到這是另一個精分款,本能告訴我要離這個油膩的蛇精病遠一點,但反應速度似乎有點跟不上。
“學妹”捧著我的臉將我固定在原處,紅彤彤的眼睛幾乎黏在我的臉上,視線黏膩而緊迫。
如果不是她表情那麽猙獰,我都要以為她想親我——不過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我倒也不介意。
至於這個,是真不行,我覺得有點惡心。
這不是誇張,而是我本能的反應。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臉還是一樣的,也沒有出現上次那樣的黑氣,但我惡心的反應反而更加明顯且強烈了。
大概是我厭惡的表情太過明顯,“學妹”呼吸一滯,眯起了眼,似乎不太開心。
“我與小羽關係當然很好。”
她開口說話的時候湊的很近,我差一點吐出來。
但她絲毫沒有放開我的意思,反而更緊地掐住了我的臉,咧開了嘴笑。
“所以,我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
但我清楚我內心不爽的情緒堆積起來之後外泄的是叫殺氣。
有那麽一瞬間,我是真的生出了一刀砍死她的想法。
但“學妹”看起來似乎更興奮了,她用類似於癡迷的目光盯著我——
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我身上有這樣大的魅力。
“……鎮魔刀……鎮邪魔之氣,要是吃了你……”
“學妹”喃喃著什麽話,但我隻聽清了最後一句——
“……好想吃掉你……”
這一句話就聽得我毛骨悚然,下意識地開始掙紮。
“垃圾,滾。”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門外而來。
在那聲音落下的同時,我感覺我聽到了某種清鳴,一聲疊著另一聲。
最明顯的還是眼前的——吊墜碎掉的聲音。
“學妹”握著玉質的碎片,臉色鐵青地退離櫃台,瞪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人。
齊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姿態倒是相當老大爺地手揣袖子裏,顯得有些畫風不對。
不過我很快就沒有心思去關注齊晏的畫風,而是步了“學妹”的後塵,臉青了。
——被嚇得。
在我麵前,櫃台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道平齊的切口,自上而下將櫃台切成兩半。
如果說這個不夠明顯的話,看看地上那一道深坑,緊跟著我身後的櫃子嘩啦啦倒了一片——
完好的那一邊依然顯出了被利器一口氣截斷的切口。
我及時往旁邊退了好幾步,才免於被壓到最底下的慘劇發生。
最要命的是,就在這時候,老板從樓上下來了。
雖然店裏的狼藉應該也許跟我沒什麽關係,但我臉皮沒另外兩個在場的人那麽厚,我心虛。
我不知道櫃台有多貴,但看店裏其他的商品就知道便宜不到哪兒去,何況這還是古董。
不知道我現在潛逃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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