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招募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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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傻子!”
薑文、薑武兩小兒坐在涼亭下,望著父親將一顆青果遞給陌生的堂哥,踢著小腿指著這邊發笑。
看著侄兒專心致誌地舔起青果,薑鈺昌的臉色黑了下來,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
“你們過來!”
薑文、薑武歡喜地跑過來,看著父親手裏的飴糖果兒,齊聲嚷道:“阿父,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薑鈺昌本有心發作,但他素來疼愛這兩個兒子,這時又見他們這般活潑可愛,一時心下又軟了起來,遂頗為緩和地道。
“這些都是為你堂兄準備的,你兩人又何必貪吃,否則到時口齒疼痛,又哭鬧不止。”
“孩兒不會痛,孩兒吃了不會哭。”
薑鈺昌自然不信兩人保證,搖頭不語。
“傻子吃得,我們為什麽吃不得呀!”
“我兒安敢胡言!須知入則孝,出則悌,弟當善其兄,如今豈可當麵侮辱兄長!”
見父親的神色好似發怒,弟弟薑武頓時嚇的哭了,他可從沒見過父親生氣的樣子,哥哥薑文也害怕地低著頭,卻仍怯怯地小聲道。
“可堂兄明明就是傻的呀!”
薑鈺昌聽得一愣,看看侄兒,舔著青果拖著舌頭,又看看自個兩個兒子,無奈歎息,這當真是無知之人不識人啊。
若非那日病前漏了馬腳,自己不也如同兩小兒一般,隻看侄兒這般模樣,必定認為他是個傻子了。
可如今他卻是知道,侄兒是仙門子弟啊,從這段日子的言行來看,還有哪個孩童能有這般神智。
便是當世大儒孔融,也不過是因早慧讓梨,被冠以神童之稱,若是再削去聖人子孫的名號,更是遠遠比不上自己的侄兒了。
薑氏有此良子,當真是祖輩積德啊,必當大興於世!
“吃吧吃吧,不過可得禮敬兄長,須知這飴糖果兒,還是你們叔父自東海送來的呢!”
薑鈺昌因深有感觸,也怪罪不了兩個孩子,隻好將手裏的青果分給他們一些,隻是卻委屈了侄兒啊,又有些擔憂起來,親人尚且如此,隻怕世人更會錯看他吧。
薑文、薑武得了青果,也不哭了,隻是墜著鼻涕,還略帶抽噎地吃起果子來。
感受著陽光的刺激,神經仿佛在頃刻間蘇醒,瞬間便接收到眼前的畫麵。
隻見這一大兩小在自己麵前排排站著,叔父眼神通幽,兩堂弟和著鼻涕淚珠,就著青果舔入口腹,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薑元一又立即警醒過來,注意到自己嘴裏含著的東西,又看著眼前薑文、薑武的動作,頓時惡心的狂吐起來。
“嘔——嘔——”
“侄兒,你回來啦!”
趕緊將手裏的東西甩到地上,又緩了大半口氣,薑元一看向叔父,隻是道。
“叔父啊,以後不要給我遞青果了,我當真不喜歡啊!”
這時候是沒有照相機,否則要是拍下自己那一幕,他會覺得羞愧死的,他是絕不容忍這種事再發生的,前世裏他再怎麽邋遢,也絕不會吃鼻涕的啊!
“侄兒那般模樣,實在令我於心不忍啊!”
“任我神神叨叨,叔父無需理會。”
“這……好吧!”
薑元一心下遂安,立時站了起來,看了兩個呆傻的堂弟一眼,便朝書房走去,薑鈺昌知道他的意思,便喚來侍女,看顧兩個孩子,自己隨後去找侄兒去了。
兩人對案而坐,薑鈺昌先行燃起一柱檀香,頗有些高人論道的架勢,但可笑的是,他的這位道友還隻是個十歲小兒。
“叔父且知,侄兒此番回去,與師尊稟告世間巨細,又問起那天命之主,他老人家隻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愛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若地。”
薑元一自然不會將曆史大勢和盤托出,否則他這位叔父恐耐不住寂寞,要跑去大獻殷勤。
這與他的既定方陣可不一致,獻殷勤者,低三下四,他要的是結好諸侯遍施恩,從上到下,一個都不放過。
暗地裏再輔佐曹操,那就更穩妥了!
這樣不論哪一方得勢,都不會禍及到薑家,何況到時還有民間的聲望,也沒人敢輕易動他。
至於拯救大漢,那便算了吧。
首先不破不立,大漢病入膏肓,如若不倒,天下不亂,既得利益者絕不會輕易放棄手上的長期飯票,唯有用刀與血來洗刷天下格局。
再者他並非這個時代的人,對漢皇室感情不深,他決不會忠於一個國家,他忠的是這個民族。
若天下太平,民生安定,這天子是姓劉還是姓曹,這天下叫漢還是叫魏,又有什麽關係?
那些口口稱稱忠於漢室的,充其量隻是劉氏家奴,卻忘了黎民乃是根本,國家的存在本就是為子民服務!
若不是,那便傾覆了吧!
“愛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若地?”
薑鈺昌細碎地念著,他當然知道這句話,出自先漢時的劉中壘,但從仙師嘴裏冒出來就值得揣測了。
其實隻是表麵意思,但薑鈺昌受世俗影響,看不到平民百姓的力量,在亂世裏普遍認為投靠諸侯才能安身立命,其實影響最大的還是平民百姓。
莫說那些士族子弟多麽厲害,且看那些上陣殺敵,拋頭顱,撒熱血的軍中士卒,大部分都是民間百姓,所以士族隻是統帥作用,而士卒才是力量之源。
民心可用,主動權便能牢牢掌控在手裏,更何況薑家有米糧支持,就是拉起一支軍隊,也完全不成問題。
而民心和軍隊的忠誠度,戰鬥意誌有著直接關係!
“侄兒啊,我明白仙師的意思了,隻是這樣做當真有用嗎?”
“叔父聽信便是,師尊不會騙我,我亦不會坑害家族。”
這倒也是,古人的家族觀念很強,甚至說是一個小型的國家,當家族利益受損,連天子都敢拉下馬來,太傅袁隗不就直接把皇帝賣了嗎?
“侄兒啊,刺使那裏我已經說過了,這批文也下來了,你看當真要這麽做麽?”
事到臨頭,薑鈺昌反倒猶豫,實在是茲事體大,連他這果敢之人都有些手抖。
“叔父不必擔憂,他日定有回報。”
薑鈺昌微微點頭,這才下定決心,前些日子他還意氣蓬勃地跟哥哥商量這事,幾番書信來往,終於征得同意,從王家兄弟手中拿過米糧主管權。
現在又背著哥哥做些大事,一個不好可怎麽交代,他又看了看怡然靜坐的侄兒,心道哥哥啊,這可不是我獨斷專行,這敗家行為還是你的兒子出謀劃策的呢。
“既如此,還請侄兒與我同行!”
薑元一微微有些鄙夷,他倒沒看出叔父是個沒擔當的吝嗇鬼,糧食獻給陶謙是獻,分給流民也是分,都是用出去了,那時怎不見他心疼。
若是薑鈺昌聽到他的心聲定然大呼冤枉,我那是為了家族安危,不得已獻媚陶謙。
何況之前說的賑濟災民也就罷了,城外至多兩千來人,誰知他這侄兒心這般大,招募數量頓時翻了幾倍,那負擔還不蹭蹭往上漲個不停!
薑元一也不囉嗦,點頭同意,跑出去找護衛陳廣了。
而薑鈺昌便派遣奴仆,到城中各個鋪裏吩咐下去,早有準備的掌櫃們立即招呼仆從,趕著馬車裝上袋袋米糧。
不多時,薑鈺昌帶著幾個人出了府上,其中自然有自己的侄兒。
到了城門處,那看守城門的領隊又上來問好,聽到薑鈺昌要出城,立馬派兩上個士卒跟隨在側。
薑元一見此微微點點頭,心道這無名小卒雖有些阿諛逢迎,卻也盡忠職守,自己不上來巴結,隻調了兩個士卒隨行,始終不忘本分,也是個會辦事的。
薑鈺昌帶著眾人出了城,有三四個護衛抬著一根木頭,兩個士卒左右持刀,護衛陳廣照看薑元一,後麵還吊著四五個書佐背著書婁。
過了護城河,城外的流民紛紛圍了過來,雖然每天都要死上十來個人,但又架不住有新的流民轉到這裏,因此數目不減反增,比薑老爺當初進城時翻上幾倍。
“老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大人開恩呐,小人三子兩女,已有兩天沒進過一粒米,半片菜葉,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看著麵容枯槁的流民眾,薑鈺昌麵不改色,也不知是到底是心狠,還是見慣了這場麵。
薑元一既覺得心酸,又有些發怵,心道這裏麵該不會有吃人的吧,看他們的眼睛都紅紅的,發絲蓬亂,仿佛墳墓裏鑽出來的,當日可不曾離的這般近。
“啪啪——”
薑鈺昌拍了兩下手,後麵的護衛立即分出兩人,在地上挖了個深坑,將木頭插了進去,但立的不是太穩,隻好讓護衛從旁扶著。
“百步者,糧三袋;半百者,糧兩袋;十步者,糧一袋!”
護衛指著巨木,高聲大喊,流民們看得有些茫然,一位老人上前哀求:“敢問大人,這是何用意?”
護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喝道:“聽不明白嗎,你們若有人搬動這根木頭,能走動百步,得三袋糧食,依次遞減,現在可聽懂了!”
“懂了懂了”,老人被嚇得哆嗦退開。
流民議論紛紛,盡皆哀怨連連,可不是嘛,他們這幫人都餓了幾天,又多是些老弱,哪有力氣能搬動這根木頭,就那幾個精壯的護衛,不也得幾個人來抬麽!
“可惡,此人富貴,不行善施舍也就罷了,分明是以流民為樂,特來取笑我等,看我上前誅殺此獠!”
流民眾中,一青年摸出匕首,便要撥開人群,上前行刺,身旁一人立時拉住了他!
“元直不可衝動,這是在效仿商君,徙木立信。”
那青年回過頭道:“明昭誤矣,商君立信之木雖長三丈,卻是常年日曬,實則枯木,常人即可搬動;再看看這根木頭,分明是剛砍下來的,重則數百斤,豈不是在刁難我等,以此為樂!”
“元直所言極是,然請看隨從。”
那青年依言看了過去,隻見流民圈中,那為首的老爺和小孩都無動作,幾個護衛分別站於四方,兩個士卒持刀立於左右。
隻有後麵幾個儒生模樣的隨從,在地上鋪了草席,擺了案桌,搬上竹冊,筆墨硯台已陳列於前。
這分明是要有大動作啊!
當下那青年立即偃旗息鼓,不再衝動上前,和同伴隱沒在流民中,觀望局勢。
那個時候應該是用不起麻袋的,隻是我覺得麻煩,一筐糧聽上去不舒服,叫著也不順口,所以還是用袋做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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