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北地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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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鄴城,上任不久的州牧韓馥心有戚戚,整日惶恐無措,他聽聞治下的渤海太守袁紹大肆招兵買馬,又得本土士族助力,短短兩個月已招募了一萬兩千人。
文有許攸、逢紀、陳琳等人相投,武有顏良、文醜、淳於瓊等人效命,軍威日上,兵甲強盛,著實另他有些害怕!
遂急匆匆地調令部將麴義、張合、高覽等人率軍回防,召集長史耿武、別駕閔純、騎都尉沮授、從事趙浮、程渙、劉子慧等人前來議事。
冀州名士齊聚一堂,韓馥的心這才有些著落,安排眾人入席就座,這才道。
“在座皆是文節智囊,今日有事請與諸君共議。”
“主上但說無妨,我等自當恭謹以聞。”
別駕閔純率先開口,其餘眾人紛紛附和,韓馥微微點頭,又坐在那裏朝眾人拱了拱手。
“袁本初在渤海招兵買馬,有所圖謀,我身為冀州牧,理當節製,然近前兗州東郡守喬瑁傳三公密信,召外地精兵入洛,鏟除董卓,現如今我是幫助袁紹,抑或支持董卓?”
眾人聽聞,竊竊私語,唯有名士沮授正襟危坐,不發一言;從事劉子惠麵有怒色,憤慨著道。
“興兵為國,何論袁董!”
韓馥被屬下頂撞,頗為羞惱,幸好別駕閔純為其開脫道。
“子惠豈可無禮,使君定有難處!
董卓雖然無道,卻掌朝廷大義,以臣攻君,是為不忠;使君受董卓起用,貿然伐之,是為不義;今四方境內未平,大肆興兵,定要籌集糧草馬匹,是為不恤百姓;如此不忠不義不恤民之事,豈能率性而為,不加思慮?”
“董卓廢帝,本為叛逆,興兵討之,何謂不忠;使君雖受董卓任命,卻是朝廷官吏,舉義伐之,何謂不義;四方百姓若聞天子蒙難,定當忠勇報國,贏糧而景從,何謂不恤民!”
劉子惠爭鋒相對,毫不示弱,閔純被說的啞口無言,韓馥細想片刻,終於做出決定。
“董卓殘暴,理當討之,我韓文節本就是袁門故吏,自當助本初一臂之力。”
眾人見他下了決議,也不在多說,又聽從韓馥吩咐,籌集米糧軍械,公貼募兵告示,紛紛出門而去,唯有沮授一人搖頭不語。
“公與似有所慮,何不向我道來?”
韓馥看了看落在最後的沮授,頗為不解地問道。
“名為誅賊,實則弑君;名為匡正,實則亂國;討董之事,還望使君三思!”
沮授說完,便揖手而去,留著韓馥在那裏雲山霧罩不知他在說的什麽。
渤海郡南皮南郊營校場,千百名手持長矛大刀的軍卒圍在四麵,懸出中間數百丈的空地,各自高聲呐喊!
隻見左右各出兩個衣著鎖子甲的軍將,騎一匹黑馬,遙相對立。
左向那人橫持鳳嘴長刀,麵貌英武,是為上將顏良;右向那人手握綠杆沉槍,麵貌醜陋,是為猛將文醜!
“喝!”
“駕!”
兩人同時驅馬向前,越來越快,轉眼間便如隕石一般撞在一起,三尺刀鋒自顏良後肩劈空而下,文醜側身躲過,一抹寒光自馬身之後迅猛來襲,直搗顏良胸口。
顏良眼神一驚,用刀柄一格,電光火石間,雙方交手隻一合,快馬擦肩而過。
背向奔行百步,雙方各自調轉馬頭,又長嘯一聲,返身來戰!
顏良斜拖長刀,待著馬頭交匯之際,橫空來掃,文醜見勢大驚,翻身躲入馬刺,眼見著刀芒從馬背劃過,立時翻身坐起,一槍直刺顏良腦後。
顏良早有防範,立時伏在馬背,回頭一望果見文醜刺空,心中頗有些歡喜,卻見文醜立時調轉馬頭來趕,暗道不妙。
他與文醜武藝相差無幾,然文醜力氣更甚。
若是策馬衝鋒,自己還能借奔襲之威,仗長刀之利取勝。
然若是繞馬酣戰,自己兵器更沉,回轉不及之下,必敗無疑。
文醜策馬來趕,遙遙盯著前方一人一騎,知道對方若想取勝,唯有使用拖刀計,是以暗自防範。
果然剛剛臨近,顏良故意放緩馬速,猛地一刀抽轉回身,文醜早就瞧得分明,用槍頭一撥,直接化解這凶險一刀。
顏良去勢不濟,隻能與文醜戰作一團,刀槍碰撞如火,五十合餘合之後,顏良一刀劈空,再無力回防文醜長槍來刺。
而在那一刹間,那點寒芒似乎有所偏轉,居然刺在空處,離顏良肩膀尚有一尺有餘。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
無數軍士在四麵呐喊,興奮地敲擊著手中兵刃,為他們心中的無敵將軍大聲鼓氣!
顏良文醜在這震動平野的喧囂中,卻漸漸停止交鋒,隻又拚了兩三回合,便各自勒馬停駐,翻身而下,去兵相迎。
外人不知緣由,實則顏良已然落敗。
“哈哈哈……真乃吾之兄弟,不俊萬夫莫當,可為河北第一勇士!”
顏良歡喜地拍著文醜肩膀,二人意氣相投,早已義結兄弟。
“兄長文武並濟,愚弟豈可居上!”
文醜相貌醜陋,牙齒不齊,挺著翻天鼻大方地道。
“哈哈哈……文恒、不俊皆我河北上將,孰論一二?”
長笑聲自遠處傳來,無數軍卒紛紛退散,頭戴金盔、身披銀甲的袁紹騎著高大的駿馬,領著身後數十精騎,慢慢策馬而來。
“主公前來巡視,末將未能遠迎,還望主公降罪!”
顏良、文醜二人齊齊下拜,四周兵卒盡皆伏地,袁紹雙手虛扶,朗聲喊道。
“諸位請起,今得刺使韓使君之命,令我渤海勇士勤練刀馬,擇日便要南下西奔,征討國賊董卓,匡扶天下正義!”
“願為大人效死!”
“願為大人效死!”
……
耳聞軍將士卒的高呼,袁紹沉溺其中,整個人的萬丈豪情也被激發出來。
如今他為一方郡守,掌控精兵萬餘,有有眾多文臣武將,糧草數不勝數,掌控境內數十萬百姓之生死,足可率領河北之士,會集天下英雄,與董卓一決高低!
直到今日,方得到韓馥書函,他雖不懼對方,但韓馥畢竟是他的長官,掌控冀州全境,若與對方交惡,他又豈敢傾巢而出,參與討董之會呢!
幸好韓馥明白事理,並加入討董聯盟,如此雙方通道,糧道無憂,大軍即可遠赴司州會戰!
“不俊啊,屆時斬了呂布,你就是天下第一神將!”
文醜大喜,又看了看顏良,對方笑而不語,遂上前拍著胸脯,昂首應道。
“末將定然不負主公厚望,勢必斬下賊將呂布首級!”
袁紹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四麵校場上軍士,軍威強盛,勇武不凡,暗探河北之地,英豪何其多也!
然而卻有一件小小的遺憾,他這萬餘軍隊裏隻有兩千騎兵,大都還是運糧載貨的劣馬,不堪長途奔襲。
若有一支萬餘騎兵,便可與西涼武夫堂堂正正,在平原狂野上殊死一戰,明辨雌雄!
隻是這天下間除了西涼,哪還有這種軍隊呢?
袁紹目光幽遠,遙遙看向北方的蒼穹。
烏侯秦水之畔,悠悠草原之野,這裏是大漢疆土之外,鮮卑烏桓異族放牧的地方。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整個草原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牧民都待在帳篷裏取暖,隻有那些擄掠來的漢人奴隸,穿著破爛的麻布衣,拄著冰冷的木耒,在雪地上不停翻鏟,從底下挖出殘存的草根,供應牛羊馬群。
灰色的帳篷一座座的堆紮在一起,這是東胡烏桓人撻曲部落的駐地,整個部落三萬人將在這裏度過漫長的冬季,依靠積存的牲畜和搶奪的米糧,抗擊著嚴寒與饑餓,頑強而殘酷地生存在這片土地上。
聚落最中心是族長的居住地,早在三千之前,撻曲經曆一場血腥繼承交接,最為勇武的鄂古力登上寶座,享有整個部族的子民與牛羊。
烘烤著溫暖的籬火,大帳的簾子被撥開了,身穿厚厚獸皮的鄂古力走了出來。
他頭上戴著一頂虎皮製成的圓帽,脖上環著一圈狼牙,腰上挎著一柄彎刀,側腿上搭著一個吊袋,裏麵裝著小刀、火石、手巾等日常用具。
舉目遠望在白雪皚皚的草原,被陽光反射的有些刺眼,鄂古力又看著那些要死不活的漢人奴隸,對著守在賬外的兩個勇士道。
“最慢的那個,殺了吃!”
聳了聳喉結,鄂古力看著兩個勇士慢慢地走向那群奴隸,百無聊賴地抬頭望著天空。
同樣是在這片陽光之下,憑什麽那些酥軟的漢人能住進溫暖的房子,享受著取用不盡的米糧,而他們這些天神的子民,卻要蝸居在這破敗的帳篷裏,遊蕩在寒冷的雪原上。
等到明年開春,那時候就好了,從那片肥沃的土地上,盡情的擇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那裏的兩腳羊,如同韭菜一般,每年都要去收割幾次。
鄂古力的臉上笑意正盛,卻聽到遠處似乎有些什麽聲音。
“不要——不要——啊!”
血水流了一地,染紅那片白雪,浸透滋養著下麵的草根。
原來是那奴隸的求饒聲。
“哈哈哈!”
鄂古力又淫邪地掀開帳篷,裏麵的女人雖然更加美味,可他從來舍不得去吃。
“白——白馬——”
“白馬來了——白馬來了!”
幾乎隻在瞬間,鄂古力被這響起的驚恐聲給震住了,無數族人都從帳篷裏跑出來,看向那最先發現的族人手指方向。
數千丈開外的雪地上,有一個凸起的小山坡,隻見上麵出現了一個白點,眼力好的依稀能看見。
那是一匹馬,自然也是白色的。
鄂古力不滿地看了眼那位族人,正要招呼勇士給他兩鞭子,卻見慌亂聲更加強烈起來。
“快跑——快跑——”
“真的是白馬——真的是白馬!”
一時間整個營地都沸騰起來,族人爭相騎上坐騎,四散逃跑。
在眾人的視線中,那一匹白馬衝了過來,已看得清上麵還有個人影,而在之前停留的小上坡上,漸漸出現一排白點。
刹那間奔騰而下,仿佛洪水決堤,一瀉千裏,馬蹄震地!
鄂古力又驚又怒,立刻躲過號角,召集子民翻身上馬迎戰,但還是有不少人在四散逃跑。
“誰敢逃跑勞資就宰誰!白馬不過千餘,鄂古力帶你們殺光他們!”
急匆匆糾結起來的五千撻曲勇士,嗷嗷著揮舞著手中彎刀,兩股洪流即將碰撞,奔在最前方的鄂古力,已能清楚地看見對麵為首的那個漢人軍將。
隻見他搖搖舉起了手中長槍,身後千騎爆發出陣陣呼喊。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
北地英豪公孫瓚,前來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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