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賈詡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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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任老兒趴在後院牆根,聽得裏麵傳來的歌舞聲,便匆匆轉去後門,咚咚地敲起來。
隻敲了三下,任老兒便停下來,等了半天不見人開門,又敲了幾下,這時門倒開了,裏麵站著一個仆役。
“你是誰人,可知這是誰家府上,怎敢胡亂敲打?”
“這位小哥,我喚做任老兒,世居忻州木耳村,近年並州匪禍,這才南渡黃河,剛至京畿便被軍卒驅趕到洛陽,今日特來府上探親。”
忻州,太原郡,難不成是大人的窮親戚?
仆役狐疑著打量了他一眼,見其手上還提著個破包裹,便讓他候在這裏,又把後門一關,自找堇管家去了。
過不多時,王允的老管家過來開了後門,看著眼前的任老兒,狐疑地問道。
“你說前來探親,我卻不認得你。”
“回稟大人,我一族女名叫紅昌,前些月便是被大人帶走的呀!”
任老兒認出了王堇,當日他們被驅趕到京畿,對方一眼看中了紅昌,便將她帶入洛陽城,聽說是個官宦世家,帶她享福去了。
過了幾日,又有軍卒找到他們,將他們這些族人帶到城裏安置,各自分發了屋舍,這才知道紅昌得寵,特地求王大人照顧,做的這番布置。
這不時值新春,自家婆娘特地納了幾雙草鞋,要送給紅昌麽,他剛才在牆角聽了半天,裏麵那聲音隱約可不就是族女麽?
“放肆,豈敢胡亂攀親,我家府上隻有貂蟬,沒有什麽任紅昌!”
王堇麵色一變,發起怒來,威嚇一句便要關門。
他自然知道任紅昌,當初奉家主之命在京畿尋找美女,流蕩幾天盡見些歪瓜裂棗,直到人群中望見一女,雖身穿麻布,麵無粉黛,風塵仆仆,卻遮掩不住國色天香的質地,當下便把對方帶回王府。
家主見後心喜不已,竟將她收為義女,又派人教授琴棋書畫,歌舞唱詞,端的上自己親生閨女一般。
這倒讓王堇有些意外,原以為是家主要收做小妾,哪裏料到是找什麽義女。
後來王允又叮囑他此事不可外泄,如今這任老兒找上門來,他自然不會給對方好臉,沒有滅口都算是念著小姐的情分了。
“大人,大人,請將這幾雙草鞋交給紅昌吧,都是她嬸嬸連夜納的。”
任老兒見對方要關門,還是壯著膽上前,提著手上的破包裹。
“再敢糾纏,胡亂攀親,小心你們的腦袋!”
王堇冷笑著接了過來,翻開看了看,便將包裹扔出門外,隻留下一句話,便將門砰地關緊,嚇的任老兒往後跌坐地上。
喘息幾口氣,任老兒爬起來,撿起摔在老遠的草鞋,撫摸兩句,又看向高牆深院的王府。
罷了罷了,紅昌遇到貴人,今後也用不上這等俗物了,隻不知此生可還能見上一麵,他以前還念著讓她做自家的媳婦呢。
任老兒失落的遠去,身後傳來美妙的歌聲。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一騎軍使匆匆趕過,徑直出城,直達屹立東麵,拱衛京師的巍峨虎牢關。
虎牢關本就險要,近日又加緊修固,高達八米,上麵甲士林立,旌旗遮天,囤積了牛輔、董越、段煨三大軍團,共計十二萬兵馬,整個關隘已如鐵桶一般,滴水不漏。
廳堂之內,牛、董、段三大中郎將各坐一方,隱隱有些爭執,隻聽牛輔接連咆哮。
“白波匪寇辱我太甚,雕我木像,沉於黃河,吾必殺之而後快!”
“牛帥何必氣惱,白波不足為道,關東叛逆才是大敵,相國嚴令我等堅守勿出,如今豈可違令!”
董越頗為年老,將近五十來歲,是董卓的老部下,比不得牛輔這等後進之輩。
“你是何意,小賊可恨,老賊尤甚,難道讓我忍辱不成!”
“哼!牛帥勇猛,帳下人才濟濟,卜師可敵千軍,何必出動萬馬?”
董越聽牛輔暗罵他是老賊,自然不肯退讓,立時反唇相譏。
牛輔曾與他合兵一處,每次征戰都要召來卜師,無有不遵,卦象凶險便推脫敷衍,卦象大吉便爭湧向前。
董越素來看不起這等莽漢,對兵法一無所知,就靠著卜師之言瞎摸混撞,居然還與自己並列中郎將,簡直羞與為伍。
偏偏董卓見他勇猛,招他做了女婿,地位隱隱還在自己之上,誠為可恨!
“老賊焉敢辱我!”
牛輔大怒,立時推翻幾案,豁然而起,作勢拔刀要斬。
董越吃了一驚,匆忙退避,也拔出腰刀,嚴加防備。
“兩位大帥何至於此,快快收起兵戈,何事不能暢談。”
端坐一旁的段煨暗歎一口氣,連忙起來勸架,兩人互相瞪視一眼,又有段煨說和,這才勉強坐下,氣悶地喝起酒來。
“報!洛陽軍使前來複命!”
“速速召他進來!”
堂外有一近衛宣報,牛輔心中一喜,難道嶽父準他出兵?
“啟稟大帥,屬下自洛陽而返,帶回相國書信。”
那軍使當日求見董卓不得,便在府外等候到日落,本欲回返卻接到書信,這才匆匆趕回虎牢關,將信件呈給牛輔。
“堅守勿出,伺機而動。”
牛輔接過書信,喃喃地念了兩句,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雖讀書不多,卻也知道這兩句話是自相矛盾吧。
既勿出,何來動,又伺的什麽機,難道對方躺在麵前等你來砍,戰場變幻叵測,有時連卜師都算不準,這機怎麽斷定?
董越雖不理他,聽得這話更覺得氣悶,直接離席回去了。
牛輔也不在意,反倒看向段煨。
“段兄可知嶽父是何用意?”
“相國之意,是讓牛帥見機行事,這出不出兵,全在牛帥一念之間,勝了即是伺機而動,這敗了的話……”
牛輔這才明白,這不就是成敗論英雄麽,這意思分明是他可以出兵,隻是敗了須全權承擔責任。
看不出嶽父還是個內秀之人,怕是跟李儒、王允混在一起染的毛病吧,搞這麽多花花繞繞的幹嘛!
“啟稟大帥,屬下在相國府外,曾聽到消息,徐帥已於卞水大破曹操,並獻上敵將衛茲首級。”
那軍使倒是個聰慧之人,猶豫著便說出實情,董卓應該是被徐榮的戰報鼓動了,這才違反常態,下了這麽道奇怪的命令。
之前牛輔久久不能戰勝郭太,這次怕是給他一次機會吧。
牛輔聞言醒悟,等到夜間便召集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員校尉,商議出兵之策。
“如今嶽父下達命令,允許我部出擊,占卜卦象大吉,不知誰人願立此功?”
李傕等四將早知牛輔想要進擊白波匪寇,隻是這占卜卦象還是免了吧,他們壓根不信這一套,去歲不就因為卦象凶險,這才縱容郭太猖狂麽,否則哪有今天這事。
“我等盡皆願往,定當擊破盜匪!”
四人齊聲回應,牛輔反倒猶豫起來,若是全軍戰敗,罪責可就大了。
“諸將勇武,我心甚慰,區區賊寇,何須勞師動眾,敵軍見我勢大定然退縮,李傕、郭汜兩位將軍各引五千人馬,可敢出戰?”
“大帥放心,我等勢必取敵將首級!”
李傕、郭汜二人自然抱拳稱諾,待牛輔交代幾句,眾人各自回返,郭汜走在路上,卻突然轉道朝一間屋舍走去。
“先生可曾安寢?”
借著星光,裏麵一人出來開門,麵貌微胖,留著短須,年約四十餘歲,看上去十分和善,正是牛輔參軍賈詡賈文和。
“啊!原來是郭將軍造訪,快快請進!”
賈詡連忙將郭汜請到屋裏,又跑去找來一盞油燈,端放在幾案上,這才與對方坐在草團上。
“將軍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剛剛受命,大帥命我與郭將軍各率五千人馬,明日出擊白波,先生可有良策?”
郭汜問向賈詡,暗歎大帥收得良才卻不用,偏信什麽占卜卦象,哪裏比得上鬼神莫測之士。
賈詡早些年在涼州頗有名氣,被名士閻忠譽為當世陳平,再世張良,牛輔便請他過來做了參軍,隻是卻不見倚重,或有計策與占卜卦象相違,便棄而不用,誠為可惜。
郭汜到底是有見識的人,念著白波餘部與己方軍力不相上下,想要擊敗容易,大破卻難,對方見勢不妙立即逃散,待己方返軍又出來襲擾,實在是有些麻煩,遂跑到賈詡這裏來求計。
“吾有上中下三策,但憑將軍取舍。”
賈詡摸著短須思襯半晌,這才沉吟著道,聽到郭汜大喜過望,連忙道。
“還請先生教我!”
“今白波餘部作亂黃河之北,又有河內王匡以為後援,王匡欲借其兵,白波依存其糧,雙方貌合神離,實為不同道也。
今相國堅壁清野,白波定然劫掠無果,將軍若請以糧草相濟,雖不能招安,亦可退敵,此為下策是也。”
郭汜聽罷搖了搖頭,大帥是要徹底鏟除白波餘孽,以報昔日恥辱,怎會調撥糧草救濟他們。
“下策既不可用,當選中策。
將軍可請李傕將軍駐守孟津,順流往虎牢調運糧草,對方必然盤旋覬覦,與我師相持黃河。
將軍即可轉道西向,偷渡孟津,襲之腹背,前後夾擊,定然大勝。”
郭汜聽罷覺得可行,隻是時日稍長,耗費人力物力,還略有風險,遂問向上策。
“欲行上策,還請將軍再請兩萬軍馬,五千輕騎,與中策別無二致,屆時圍困白波餘部,設伏殲滅王匡援軍,如此一戰可定河內!”
賈詡輕飄飄的話語聽得郭汜心神大動,牛輔隻令他與李傕擊破白波,想不到賈詡竟將算盤打到王匡頭上,意圖侵占關東叛軍的北方基地,將整個河內納入掌控。
那可是消滅一路叛軍的功勞,遠比徐榮擊潰曹操來的凶猛。
“多謝先生指點,我這就去求見大帥!”
“將軍且慢,若行上策,還需賄賂卜師,另請將軍勿要言我獻計。”
“郭某曉得,再次謝過先生。”
郭汜連連點頭,知道賈詡害怕被調往前線,便匆匆辭別,去尋卜師去了。
“兵荒馬亂,安得富貴?”
微胖的臉龐看著燭火,頗覺得生不逢時,若是生在太平年月,做個富家翁比什麽都值當啊。
輕輕吹滅燭火,賈詡解衣而睡。
翌日清晨,李傕帶領一萬兵馬進駐孟津輸送糧草,而張濟則率領侄兒張繡,猛將胡車兒,共領兩萬五千大軍,領軍西行。
而這一戰過後,連徐晃都不能阻擋白波的潰敗。
注:
1.貂蟬是虛構人物,但是有曆史原型的,這裏采用的是不靠譜的村姑任紅昌說,主要看重的是何王允同鄉。
2.郭太——楊奉——徐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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