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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希認為，此時此刻簡直是他此生最大的失態。

    不知道是因為重傷未愈影響了他的感知，還是因為廣場中那獵奇刺激的群體活動幹擾了他的注意，再或者是旁邊那麵紅耳赤的騎士公主急促呼吸，吹到自己耳畔的香風讓自己心猿意馬，但總而言之，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就這麽出現在對麵的山崖上，陸希卻一無所知，簡直是對84的感知屬性絕佳的諷刺。

    人果然是不能得意忘形啊……

    陸希警惕地想著，同時也趕緊地給自己擦了一把汗，感謝這不幸中萬幸。如果那群人是出現自己這一邊，自己和阿爾托莉亞都有可能糊裏糊塗地就當了俘虜甚至送了命呢。

    這邊的幸運卻代表著白鬼和藍人們的不幸。宛若飛蝗一般的箭矢落入了擁擠的人群中，拜著瘋狂的人口密度所賜，幾乎是沒有落空的。十幾個白鬼當場就倒地不起，應該是直接過去了，藍人更是不計其數。看樣子，這些箭矢可能也不僅僅是普通的箭矢，應該都帶上一些火焰的魔力，否則根本不可能對皮膚如鐵皮，肌肉若冰的白鬼造成如此的傷害。

    “什麽時候魔法武器多得都爛大街了？”陸希不由得訝然。他覺得，至少需要有兩百個精銳的弓弩手才能製造出剛才那麽密集的箭雨。可是，備齊兩百張附帶火焰魔力的弓弩，所需要的花費足可以讓任何一個豪商和大領主都目瞪口呆！

    一想到這裏，陸希的視線在崖壁上掃了一道，卻發現頂多隻有四五十個人影，哪來的兩百人之多。

    一直到有個人抬著一個幾乎有一米長的重型弩機，從弓弦下卸下一個匣子，換上一個新的的時候，陸希才恍然大悟。

    這是……彈倉？原來如此，矮人的連弩嗎？

    這些在冶金鑄造，機械工程方麵遠比人類有天賦的種族，製造出來的武器也是如此的慘絕人寰啊！不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種靠著彈倉放箭，能夠在十秒鍾內放出二十發箭矢的破陣連弩，且能夠在百步之外貫穿重甲。即便在矮人王國聯盟中也隻有六王家的禁衛隊有裝備這種大殺器，那可是絕對禁止出口的，更不要說還帶上了魔法屬性。

    果然，任何一個時代的海關都阻止不了快要逆天的武器走私販子了嗎？

    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即便是遭受了這樣密集的箭雨，周圍的白鬼，包括兩個姐妹都被射成刺蝟的情況下，那個領頭的女白鬼卻隻是右胸，左肩和雙腿上各中了一箭，雖然重傷失去了戰鬥力和行動力，但一時半會卻是死不了的。

    再仔細一看，使用連弩的人大約有二十來個，他們連續釋放了三四波箭雨，放倒了大部分還反抗的人，這才施施然地放下來了手中的大殺器。畢竟，箭矢也是要花錢的。陸希這才看出來，這些人都穿著緊身的軟皮甲，披著灰黑色的鬥篷，帶著麵具，有男有女。

    其餘那些沒有連弩用的人也沒有統一著裝，比起前者自然也顯得**絲了很多。這些人有將近三十個，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長矛到戰斧應有盡有，穿著便於行動的各類輕甲，有奧克蘭風格的半身鎖鏈甲，也有涅奧斯菲亞風格的鑲釘甲，甚至還有些南方索斯內斯大陸風格的鱗甲。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鎧甲和武器博覽會。

    著裝和武器大不統一，使得這些人身上大有烏合之眾的氣質，但一旦動起手卻自然大不一樣了。在緊身衣人們放完箭矢後，這些“烏合之眾”紛紛躍下山崖，向城鎮中撲去。

    這是集體自殺嗎？

    興許這群“烏合之眾”想要表演一下天降神兵，給那些白鬼和藍人近乎於崩潰的士氣再來一記致命的打擊。可那石崖足足有三四十米高，如果不是黃金上位的武技絕頂高手，落到地上非要骨斷筋折不可，除非這群家夥都能飛……

    隨後，就在陸希和阿爾托莉亞的目瞪口呆中，“烏合之眾”們在半空中紛紛展開了三米長的巨大翼展。

    翼人？！

    嗯，確切地說，應該是黑旗翼人。因為這麽雜七雜八的裝備，這麽明顯的悍匪氣質，怎麽都不太可能是聯邦那些養尊處優的翼人貴族後裔。

    諾德人對自己聖山的保護可真是千瘡百孔啊！什麽人都可以來亂入一下刷刷存在感。一想到這裏，陸希就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瞟了身邊的阿爾托莉亞一眼。

    “你們祖先的生活環境可真夠吵鬧的，他們一定沒時間好好睡覺吧？”

    “太，太過分了！就，就算是陸希，這樣的諷刺我也是不能坐視不理的！”阿爾托莉亞漲紅著臉，用非常沒有說服力的口吻低聲分辨道。

    “不管怎麽說，黑旗翼人居然會亂入欺負白鬼和藍人，這可是奇了怪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別人家的恩恩怨怨，咱們實在不好插手。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躲在一邊，用溫柔的目光目送著他們自己解決的好。”

    白鬼的城鎮中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在戰場上隻能添亂。另外一方麵，白鬼的社會是母係氏族，可是，作為部族領袖的幾個女人在一開始就被亂箭放倒，自然也無法指揮組織，再加上這些翼人襲擊者雖然穿得非常烏合之眾，但細看一個個卻都是高手，憑著可以飛行滑翔的機動力在城鎮中不斷飛竄滑翔，不斷帶走鎮民的性命。他們時不時點燃幾個帳篷，再往火堆上丟上幾個特質的阻燃劑，讓這些幹涸的皮革上燃氣通天的大火。他們知道，這些生活在亞特拉斯山雪山洞窟中的生物最畏懼的就是火焰。

    雪山之中的這巨大岩洞，此時卻被幾十個衝天的火焰化作了火窟一般，陸希和阿爾托莉亞都覺得身邊的環境漸漸暖和了下來，但心卻越來越涼。

    “簡直就是一場屠殺，陸希，我們……”

    雖然諾德人和白鬼也算是死對頭，但對於重視榮譽的阿爾托莉亞來說，在戰場屠殺敵人是戰功，但在戰場下屠殺老弱婦孺，那就是典型的殘暴了。當然，粗線條一根筋的諾德人可能從來也沒有考慮過，和他們打了一千年仗的白鬼也是擁有社區，城鎮和老弱婦孺的。

    “再看看情況吧。”陸希歎息著搖了搖頭：“以我們現在的狀況，什麽也做不了的。”

    對方有四五十個人，而且看樣子實力都至少在白銀高段，算得上是一支極為強悍的精英隊伍了。即便是在自己和阿爾托莉亞的全盛時期，恐怕也不敢輕易和對方硬碰硬，何況是現在這種半殘的狀態。

    可屠殺如果就這樣延續下去，哪怕陸希自認為自己沒血沒淚心如鐵石，把白鬼藍人完全看成刷經驗的npc，現在也多少有些不落忍了。他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目光終於落在了天頂，那些從石壁上下垂下來，仿佛倒長著的竹筍似的密密麻麻的石柱上。

    “似乎……還是可以做些什麽的吧？”陸希暗想。

    戰鬥，或者是屠殺就這樣漸漸平息了下來。能夠反抗的白鬼和藍人已經全部變成了屍體，隻餘下了一群抱著一起瑟瑟發抖的藍人老弱，以及一群個子比一般人類還要矮一些的白鬼，看樣子都是他們這個族群的幼童。

    這些雪山生物的反抗還是給入侵者們造成了足夠的傷害，發動攻擊的翼人有一半都受了傷，戰死者也有五人，但總而言之，戰果堪稱輝煌。

    兩個翼人將那位中了好幾箭，奄奄一息的女白鬼架了起來，綁在了剛才用於捆綁雪怪的鐵架子上。現在，除了她之外，這個城鎮裏還活著的族民，也就隻有那幾十個幼童了。

    “真不愧是棄言者的後裔呢，哪怕是變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竟然也有如此的戰鬥力。”一個披著考究鎖鏈甲，提著銀色鋼槍，腰間掛著十字劍，比起土匪來說更像一名貴族騎士的翼人男子伸出腳來，用鐵靴撥動了一下腳邊一個死去白鬼的頭顱。

    這個白鬼正是方才那個和自己的女首領共同分享了同一個心髒的男人。他雖然軀幹上中了七八箭，但在敵人降落去抓女首領的時候，依然仿佛吃了槍藥一般暴起，直接將一個翼人的脖子扭斷，又將第二個翼人按到在地，幾乎將對方掐死，一直到這翼人“騎士”眼疾手快，一劍斬掉了他的頭顱，這才不甘願地鬆開了鐵鑄般的手臂。

    “棄誓者？這個詞匯倒是第一次聽說呢。你們果然是知道些什麽嘛，阿爾丁閣下。”披著灰黑色鬥篷，穿著貼身皮甲的人影站在“翼人騎士”的旁邊，用饒有興致的口吻問道。

    “在之後，嗯，就是鄙方的秘密了。”名叫阿爾丁的“翼人騎士”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但不管怎麽說，非常感謝您的協助。黑暗兄弟會的力量，我終於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真是名不虛傳啊！賽希羅大人。”

    “你不願意說便算了。說到底這也隻是我自己的好奇而已。”賽希羅用滑稽的動作聳了聳肩：“那麽，契約達成，請您將一個月之內將尾款付清，否則我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您自己也清楚吧。”

    “見識了兄弟會今時今日的力量，我又豈敢賴賬？”翼人微笑著道。

    “那麽，看樣子你們還有別的事情要談，我也就不打擾了。那麽，承蒙惠顧了。”賽希羅仿佛一個最優秀的客戶經理一般，向阿爾丁行了個得體的禮，接著向山崖上的部下們揮了揮手：“收隊！”

    “希望有朝一日，鄙人不會成為兄弟會的目標。”

    “那可說不準了，畢竟生意就是生意嘛。”黑暗兄弟會的“客戶經理”用雲淡風輕的口吻道，但笑容卻又肅殺無比。

    這樣的話隻是引來阿爾丁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卻不知道的是，賽希羅在離開之前，卻用疑惑的神情看了看天頂的石壁，嘴角浮起了一個狡黠的微笑：“嗯，是錯覺嗎？嘿，反正契約也達成了，之後的事，跟我無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