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我今天就是來砸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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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度畢竟是存在鄙視鏈的。既然憲法已經確定魔法師團體學識聯盟為國家唯一的執政團體,那麽非施法者,不管你是經濟學家、法學家亦或是農業牧業等生產領域的專家,永遠都隻能扮演輔助的角色。施法者們在民生理政等方麵的認識大概還比不上一個大字不識的村頭,但卻慣會在其他人不懂的方麵胡攪蠻纏。等到你完全被帶入了對方的節奏,他就會用豐富的經驗徹底幹掉你,譬如說現在……
然後,便隻看見主席台上,一個矮壯的人站起了身,看著貝森教授,用教育小學生的口吻道:“在大多數情況下,天象帶來的氣候影響都是有規律的,這的確沒什麽好在意的。可是,教授,您畢竟隻是一個凡人,對神秘學,對真正的超凡世界的理解會有很多偏差和無知,這完全可以理解。我還是給您從頭給您講解一下吧。”
沒記錯的話,這家夥好像是星見閣長官勒昂?古拉爾大師。所謂星見閣,說白了便是一個聯邦官方的預言、觀星以及星象和氣象觀測的官方結構,大約相當於是國家氣象台天文台外加上神神叨叨神棍組的結合吧。當然,這裏麵涉及到了最玄之又玄的預言學領域,那麽又包含了情報收集、敵情偵查、前景預測、結果評估等等方麵的問題,這便又相當於是一個情報機構外加上參謀機構。於是乎,這麽一個聽起來很神棍的組織卻是國家非常重要的部門機關;而機關首腦,所謂的星見閣主也是執政委員會的一員,在各部國務大臣之下,但卻在各廳的事務長官之上。
至於這位矮胖敦實的古拉爾大師雖然乍一看就像是個礦工,但據說也是整個學識聯盟中僅次於尤希?納卡多大師的預言學宗師。另外,預言學法師其實並不擅長戰鬥,但他也擁有黃金6階的硬實力,端的是恐怖如斯……
然而,誰特麽管你啊!陸希心想。區區一個二把刀的神棍而已,如果真的敢用這種口吻對自己說話,自己一定會把世界樹權杖塞到他嘴裏,且看看舌頭還懂得起來不?
“記得上一次黑月升起之時,那是在一百多年前,整個世界範圍內都出現了相當規模的魔力潮汐和元素亂流,氣候波動極大,完全找不到規律。由於我們聯邦位於雲海之上,受到的影響比地麵更大。那個時候,大多數的普通魔法師的施法能力都遭受了極大幹擾,隻有最頂級的大師們才能克服那些影響。而且,伊萊夏爾剛剛經過了梅洛?格林叛亂的一年之戰,三支威名赫赫的禁衛軍團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遺憾地從我軍的序列中消失……”
“這話我可不能聽過就算呢。”坐在旁聽席上的陸希,忽然突兀地開口打斷了古拉爾的話,冷笑道:“第四軍團在當時被撤編的原因,現在計較也沒有意義了。然而,把剛剛征服了奧格瑞瑪,在曆史上也為國家立下過赫赫戰功的英雄軍團,和另外兩支叛軍並且放在一起,這是您作為執政委員會成員的禮節嗎?”
蔚藍宮內沉默了將近半分鍾,隨後全場嘩然。元老們當然很享受拿著國民們的供奉平時啥正事不幹就靠著相辱以沫混日子的美好生活,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責難會從坐在旁聽席上的人來發起。
一直坐在高台上,理論上應該負責維持秩序的特納?維蘭巴特議長瞥了陸希一眼,眼中出現了笑意,卻依然板著一張臉,似乎是憋笑憋得很辛苦。然而,副議長,一位德高望重目測開有一百歲了的老參議員,大約是老眼昏花看不清陸希是誰,但卻果斷地拿起了錘子重重地敲著桌子。
“秩序!發言的秩序!”他喝道,聲音極其洪亮。
“抱歉,我失態了。”陸希看著離自己至少有二十米遠的年老的副議長,雙目閃爍,無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嗯,明白錯了就好。您可以發言了。”副議長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坐了回去。
什麽鬼?在場的大人物們麵麵相覷,一時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然而,這一刻,陸希卻已經站起了身,指著星見閣的長官大聲道:“作為國家星見閣的長官,任上五年寸功未得,納摩亞山脈的剿匪至今還在打泥潭一般的爛戰,法拉哈爾斯戰役處處被人牽著鼻子走,損兵折將空耗錢糧,你們星見閣卻連一點點有參考價值的情報都提供不出來。身為重要的國家戰略情報機構負責人,你作何感想?”
“這這這……”古拉爾大師愣了好半天。身為預言學大師,他大概完全沒有預言到自己在發言的時候會被旁聽席上的人懟吧,更是沒料到會被陸希懟,於是當場便懵逼了。
“去年你說星象有示,布雷登王國的糧食和漁產將大獲豐收,我國的糧食部門應該提前入場。可結果呢?布雷登人遇到了二十年難遇的超大台風,全國糧食大大減產。我們派過去的大型運輸船隊中,有四艘大型運輸艦被台風重傷,船隊被困在海灣內近一個月,還耽誤了全國的運力。於是,我們在去年夏季,竟然有三個行省遇到了饑荒,餓死者再次達到千人。於是,中央政府不得不再次啟動了戰略儲備糧,還挪用艦隊經費往奧克蘭緊急高價購糧。於是,準備在今年就入役中央禁衛艦隊的三艘巡洋艦現在還隻有一根鋪在船台上的龍骨!麵對此種情況,拉古爾大師可有話說?”
“我我我……等等!這和我今天的發言一點關係都沒有!”拉古爾大師終於反應了過來:“另外,旁聽者可以隨便插話嗎?議長大人,我反對,這種發言違反秩序!”
議長閣下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副議長老爺子卻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覺得貝倫卡斯特大師的發言確實有些道理,拉古爾大師的確是應該反省一下。”
好吧,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副議長這麽一說,便有不少議員開始點頭露出了讚同的表情。從這個角度來說,議員的智商比候鳥也高不到哪裏去。
“屍位素餐也不過如此,信了你鬼話的國土交通大臣閣下已經抹脖子畏罪自殺了。如果你這家夥但凡是有那麽一點點羞恥心,就應該隻請辭職以謝天下。現在,卻依然有臉坐在蔚藍宮中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古拉爾蒼白著臉,捂著胸口搖搖欲墜,但是好歹沒有一口血吐出來。於是陸希決定一定要把噴人進行到底
“想一想那個在東岸行省羅賽特少女一家吧?他們全家為了給從來沒有過過生日的羅賽特少女過十六歲的生日,掏出家裏麵最後的一塊金米拉,置辦了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一家三口開開心心地吃完了生日蛋糕,一邊展望著未來,一邊全家一起整整齊齊地結束了生命。”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啊?古拉爾大師很想要這麽說,但不知道怎麽著,對方這麽胡扯地說了這麽一通,他這樣一個自以為心如鐵石的肉食者,居然開始覺得鼻子發酸了。而這一刻,議員席中竟然也出現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再想一想那個在高天原行身的羅賽特少女吧。為了給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克諾羅湊齊到帝都求學的路費,她賣掉了自己一頭燦爛的金發也不夠,於是隻能對一個腦滿腸肥的土豪付出了少女最寶貴的東西。她覺得自己髒了,把錢托人交給克諾羅後,便從島上跳了下去,想要讓雲海洗淨自己。然而,知道一切的克羅諾,卻也跟著跳了下去。生死相隨,雖然極端了一點你,這是多麽感人至深的真情啊!”
所以說為什麽又是羅賽特啊?她到底是誰啊?為什麽您就是要和這個名字過不去啊?克諾羅又是誰啊?另外更重要的是,這到底和我有什麽關係啊!
“您還不明白嗎?因為您的錯誤,東岸和高天原的糧價飛漲到了讓人驚悚的地步。羅賽特他們一家買的便宜貨蛋糕,是已經變質的沉糧做的,全家吃了以後食物中毒又交不起醫療費所以才一起上路的!而高天原那邊,本來是在碼頭當搬磚工的克羅諾少年因為連鎖的經濟波動丟了工作,這才有了連鎖的後來的一切悲劇。”陸希指著古拉爾,大聲道:“現在明白你的愚蠢製造了多少悲劇吧?恥辱啊恥辱!這便是你這無能之輩的恥辱!”
議會之中的哭泣聲便這樣越來越大了,緊接著,抱怨聲、指責聲和喝罵聲就這樣漸漸多了起來。不少元老們似乎就這樣被陸希帶了節奏,覺得咱們的破鍋果然藥丸到處都是悲劇。
……呃,還可以這樣操作嗎?就這樣隨隨便便給一位執政委員會成員扣帽子是不是略微地有點不講究啊?
就算是覺得那裏不對的,一時間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但想到發言者是陸希?貝倫卡斯特,出現這樣的情況好像也是長長的。畢竟,他們七彩薔薇的傳統就是來蔚藍宮砸場子嘛。
提米斯特?韋伯、卡爾薩斯?奎莫斯、奧魯賽羅?貝倫卡斯特……死在以上這些曆代七彩薔薇島領主手下的在職元老、議員甚至大臣什麽的,到底有多少?反正一眨眼肯定是數不完的吧?
現在,又特麽的來了一個小貝倫卡斯特,真是沒完沒了。莫看人家笑起來的時候那麽可愛……啊呸呸,那麽光偉正,但讀讀他的簡曆,怎麽看也是一個不好說話卻好殺人的主兒吧?
他們猜得很對,這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哇啊!”堂堂的國家執政委員會成員,星見閣長官,國家第一流的預言學大師,馬上就要滿七十歲的古爾夫魔導師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啊!可是錯了又有什麽辦法啊!”
古爾夫長官一邊嚎啕大哭著,一邊直接奔跑著衝出了議會大廳。那矮冬瓜一般的體型跑起來居然還很快,保安們完全擋不住。
隨後,陸希站起了身,指著佩裏恩,也便是方才打斷拉瑟爾大師發言的那位元老,大聲喝道:“還有你,汝這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我還沒有兵臨奧格瑞瑪,你小舅子家開的建築公司就上門了,說是要承包鋼鐵薔薇堡的修葺承建工作。拿著用三流煉金術硬化的石灰岩,告訴我這是天然金剛岩你特喵當我是傻子啊!還直接塞了5萬金米拉的匯票給我!五萬!我在你小舅子眼裏居然才值五萬……啊不對,汝這碩鼠,為第四軍團這樣征服奧格瑞瑪的英雄部隊的駐地辦事,你也敢偷工減料!我作為還沒有卸任的軍團司令官,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侮辱!這是對天空薔薇旗的侮辱,這是對我陸希?貝倫卡斯特的侮辱!這是對先師奧魯賽羅的侮辱!這更是對拉克西絲大賢者的侮辱!”
等等,您的帽子再這麽扣下去,佩裏恩參議員就得當場自殺了,沒看到他現在那仿佛三觀都淪陷了的慘樣嗎?
然而,沒有等到元老先生自裁,他身後幾排的一位年輕力壯的平民派議員卻大喊了一聲“打倒碩鼠!”。他似乎是練過的,一個飛撲了便穿過了好幾排的距離,當場便將佩裏恩撲倒在地,還順便帶倒了周圍一邊椅子和人員。
之前便已經講過了,議員們某種情況下智商不見得比候鳥要高,當有人開始動手的時候,從眾心理便更不可避免。於是,代表國家最高立法權和監督權的議會大廳之中,衣冠楚楚的上等人們也都再也沒辦法繼續保持自己的道貌岸然了,他們揮舞著拳頭和所有能找到的武器——譬如說桌椅板凳和杯子花瓶之類的——撲向了身邊的對手。
陸希悠然地縮回了自己的座椅後麵,從空間袋中摸出了一杯賽希琉親手做的冰蜜茶,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反正,這會議一定是開不下去了,這也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