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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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華宮內,宣妃娘娘正躺在一張貴妃榻上休息。榻後站了兩個宮女給她搖扇,榻前又蹲了兩個宮女,一個捏肩,一個敲腿。

    宣妃閉著眼靜靜躺在那兒,突然像是哪根神經被觸到了,一條腿兒用力一蹬,一個正在幫她敲腿的小宮女直接被她蹬到地上。

    小宮女冷不丁被踹了一腳,摔在地上倒也沒傻,連忙抖抖瑟瑟的爬跪回宣妃麵前,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道,“娘娘饒命!奴婢下次不敢了!娘娘饒命!”

    小宮女一邊磕頭,眼淚一邊刷刷就下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她知道,這時候求饒肯定是對的。

    旁邊三個宮女見了此等情形,依舊處事不驚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搖扇子的搖扇,捏肩膀的捏肩,對眼下這個情形儼然都是司空見慣了。

    宣妃不打算放過那個小宮女,尖利食指對著她的腦門搖搖一指,血色紅唇輕輕翕動。就聽得六個字從她嘴裏飄了出來,聽在小宮女的耳中,震的她腦袋嗡嗡作響。

    那宣妃開口道,“將她的腿敲斷。”

    話音剛落,門外衝進來一個小公公,小公公火急火燎地朝她們跑來。那個宮女都嚇傻了,一屁股癱坐到地上連掙紮都忘了,隻兩眼呆滯的望著前方,一滴眼淚兒還堪堪掛在下巴上,模樣看來十分可憐。

    那公公跑至宮女身旁站立住,並不拉她起來,而是拱手對宣妃道,“稟娘娘,安姑娘來了。”

    原來是安林春來了,此時她正站在門外等候召見。小公公突然進來,隻是來替她通報的。

    宣妃一聽安林春到了,眼皮子終於抬了起來,她沉思片刻,然後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小公公領了話便退下了。

    宣妃又開口道,“你們也退下吧。”

    這話是對著殿內的宮女說的,但那個還癱在地上的宮女顯然不知道,這“退下去”的人包不包含她。她不敢動,旁的人也不敢拉她。所以當所有人都退下去,當安林春已經入到殿上後,那個宮女還是癱坐在宣妃的貴妃榻前。

    安林春不想節外生枝,自然也不會多嘴去問這個宮女的事情。她進了殿後,躬身給宣妃行了個禮,然後靜靜等她開口發問。

    那宣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安林春來之前她不睡覺,等安林春來了,她開始躺在那裏假寐。兩腿一伸眼睛一閉就開始睡了,她以為安林春傻,看不出來她是裝的。

    安林春剛站定,抬眼望她那個方向一瞧,一眼就發現她合上的兩隻眼皮在抖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了眼瞼痙攣。

    安林春雖然心裏怨念,但是也不能直接揭穿。她隻能跟那個宮女一樣,靜靜地呆在原地,整個人快杵成了一根木樁。

    過了許久,在那個宮女臉上的淚跡已經完全幹涸後,躺在那處的宣妃才幽幽翻了個身,睜開眼皮看了安林春一眼。

    她裝的一點都不專業,明明該是睡醒後的朦朧一眼,宣妃卻愣是睜出了精神抖擻的狀態。

    安林春隻當看不見,低眉斂目,等待著她自穿進來後麵臨的第一把怒火。

    “聽說安奉儀近來受傷了?傷的可還嚴重?”陰陽怪氣兒的語調從宣妃的口中輕輕道出。

    “多謝娘娘關心,傷快痊愈了。”安林春恭敬道。

    “哦?都快痊愈了?可否給我看看,傷在哪裏?”宣妃半坐起身,緩緩伸出一隻手,作勢要去摸她身上的傷口。

    安林春見她如此,便就蹲下身,手摸了摸左肩,示意那是受傷的地方。

    宣妃按著她示意的地方摸過去,安林春當時就覺得有危機感。果不其然,等宣妃摸到她左肩的傷痂時,她手下開始猛地發力。手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按著她那個傷痂用力一扣,再一擰一按。立時安林春體會出了一股無法言喻的酸爽的滋味。

    她那個傷痂被宣妃摳掉了,傷口重新裂開,有血水從裏麵流出來。一陣一陣的疼痛才那處傳來,暫且還沒到達原本鑽心的程度。

    “安林春,我給你傳的信,為什麽不回複?!你莫不是跟外頭說的一樣,當真看上了唐訓吧?我告訴你,我送你過去是為了監視他的一言一行,你若是敢背叛我,我會讓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宣妃一邊惡狠狠地告誡她,一邊加大力道按著那個傷口。

    宣妃是個多疑的人,安林春雖然是她派過去的細作,但她並不完全相信她。她讓人在給安林春送信的時候,讓他們替自己查視一下安林春的近狀。

    好巧不巧,有一個送信的曾在給安林春送信的時候,看到過她為唐訓縫製新衣。那人將自己看見的情形告訴了宣妃,自此宣妃心裏多了個疙瘩。

    宣妃覺得,她必須得將這件事情弄清楚。

    在這次許久未收到回信後,她這個想法更加強烈了。所以她立即召了安林春入宮,並準備趁機給她一些教訓。

    “娘娘明鑒,安林春的命是娘娘撿回來的,自然對娘娘忠心無二。臣會時刻謹記著娘娘吩咐,絕無不可能看上唐訓,更加不可能背叛娘娘。娘娘借由他人了解的那些,應是我為了得到唐訓的信任,故意接近所為,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樣。至於未曾給娘娘回信,是因為,那隻用來傳信的信鴿被唐訓殺了。以免打草驚蛇,這段時間才沒有給娘娘回複。”安林春半跪在地上,忍著痛,思緒清晰地解釋道。

    宣妃說的這些問題,安林春早就想過了。她之所以一直敢不回信,就是因為傳信的信鴿被宰了。

    唐訓下的手。

    隻是,唐訓是握刀的人,而安林春則是將信鴿送上砧板的那個人。

    那時安林春從外麵買來了一塊磁石,將其擺在關鎖信鴿的籠子裏。後來信鴿再被放出來的時候,接受的已經是被破壞的磁場。信鴿找不到方向,在太子府裏橫衝直撞,最後撞到了唐訓的懷裏。這時候唐訓都覺得不殺了它,簡直對不起自己。於是他就將信鴿宰了,並交給廚房給程祉勻燉了湯。

    而縫衣服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她還沒有穿進來。如今宣妃來問她的責,她倒也不怕,因為總能找到說辭糊弄過去。況且,那件衣服最後並沒有交到唐訓手裏,至今還擱在安林春屋子裏的衣匣裏。

    當林深穿越而來,打開衣匣看到擺在最上層的那件長袍,恍惚想起了書中的一些細節。

    原書中是這樣寫的,安林春用她那雙隻拿過劍的手,花了兩個月給唐訓縫製新衣。那是一件暗色的長袍,上麵用金色絲線繡了木香花,花枝繞著袖口跟領口,看起來簡單卻十分精巧。隻是那衣服最後還是沒能交到唐訓的手中,因為在安林春打算將親手縫製的新衣交給唐訓的那個晚上,她被下了藥,出了事。

    再後來,那件衣服同她所有的遺物一起被大火燒了,而她曾居住的那件屋子,也永遠箍上了一把鎖。

    如今林深來了,她自然不會替原本那個安林春將衣服交給唐訓,她會替她燒了,留著唐訓以後死了穿。

    宣妃聽了她的解釋,一時不知該不該信。她想了想,最後擺擺手,有些違心的道了一句,“姑且相信你吧,不過往後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你需得及時跟我稟明。”宣妃說完後遞給了安林春一個精巧瓷瓶。

    安林春有些不明所以,愣愣看著宣妃遞過來的瓷瓶,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也不知道該不該接。

    “不要嗎?等一下蠱毒發作了,再問我要,我可就不給了。”宣妃見安林春沒反應,便輕輕晃了兩下瓷瓶提醒她。

    蠱毒?安林春聽了這兩個字,腦袋一下就炸了。她心說,我怎麽不記得自己身體裏還有這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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