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克拉克的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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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素祭開幕第一天,對於洛裏斯的絕大部分國民來說,這是十分輕鬆愉快的一天。

    早晨在王城上空的魔法表演,一整天中那些魔法師大人們與往常的元素祭期間一樣親自出現在街頭與平民們交流一些原本隻有魔法師之間才會了解的趣聞軼事,洛裏斯國立學院的四院競技賽開幕式,夜晚的魔導大集市……自從洛裏斯建國之後將元素祭定為國家節日以來,元素祭已經成為了洛裏斯人們心中又一獨屬於自己國家的標誌,也是洛裏斯人們最喜歡的節日。

    不過,這樣歡快愉悅的氣氛卻與克拉克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

    穿著一件小貴族們經常會穿的比起實用性更注重外表的軟皮甲,將身後披風上帶的兜帽遮在腦袋上,克拉克牽著馬沿著阿爾蘭特中心城區的大街緩步行走著。

    中心城區大街這裏,僅限於這一段時間有著眾多洛裏斯的商家甚至是來自外地的流浪商人們在這裏擺地攤,叫賣一些小型魔導器又或者有趣的魔法小飾品,也算是元素祭期間比較有名的阿爾蘭特一景,不僅是洛裏斯本土居民,就連外來的遊客也會在夜晚時分在這裏流連忘返,購買一些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兒。

    借助著這裏環境的人群混雜,洛裏斯近衛堡副官,掌握著近衛軍近一半兵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裝扮成一個獨自出來遊玩的小貴族出身的武官,用盡量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穿梭在人群之中,緩緩地朝著王城邊緣的親王府方向靠了過去。

    克拉克很清楚,從自己離開近衛堡的那一瞬間開始,身後肯定就會有來自大皇子——不,現在應該叫皇帝陛下——的密探跟蹤在自己了。他先是正大光明地回了一趟家,然後從自家院子的後門鬼鬼祟祟地偷偷跑了出來,還在附近的車馬行租了匹駑馬作為掩飾。

    這樣做有沒有意義?克拉克不知道,或許他騙過了那些宮廷派來的眼線,或許現在他的行蹤早已經被寫成書麵文件呈現在了皇宮中那一位的眼前了。但這些他都不會清楚,也不想要弄清楚。他隻覺得這樣低調行事會給自己帶來一些心理上的自欺欺人的安慰感,這就夠了。

    克拉克是傍晚的時候在近衛堡營地接到了來自納裏斯親王殿下的密信說要有事相商的,說實話。他是真的並不情願去應這個茬,可是靜下心來想想,他又發現自己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他是幾年前納裏斯親王還頗為意氣風發的時候,一手從一個親兵開始栽培起來的心腹,這種明著捧起來的關係在政治場上並不是說隱藏就能夠隱藏得了的。現在納裏斯親王明顯已經失勢。過去那些納裏斯親王的手下和心腹們都已經一個一個地被皇帝陛下明裏暗裏從軍政兩界剔了出去,唯獨隻有位置比較特殊而且又從沒有隱藏過身份立場的他還“健在”,但克拉克心裏很清楚,皇帝陛下隻要想,他隨時有辦法把自己給擼下去,而自己仍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原因,除了因為自己在軍隊中還算有些拉攏人心的手段之外,更多的是因為皇帝陛下想要在合適的時機用最小的代價來解決自己罷了。

    說實話,克拉克不是沒有想過為了保存自己和納裏斯親王撕破臉轉而投靠皇帝陛下,這看起來似乎是很識時務的一招妙棋。但很快克拉克自己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和忠誠沒有關係——如果克拉克在乎所謂的忠誠他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關鍵是自己憑什麽去投靠那位比納裏斯還要精明的皇帝陛下?

    如果是在幾年前納裏斯和皇帝陛下平分秋色的時候,自己就算算不上雪中送炭,至少作為一個小小的卻毋庸置疑具有一定重要性的棋子在那種均勢的情況下還是很有價值的,可問題是現在國內的形式大局已定,他如果這個時候選擇拋棄一手把自己提拔起來的舊主轉而投靠皇帝陛下,那麽在皇帝陛下的心中,自己也隻不過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不可靠家夥而已。

    克拉克敢發誓,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了這種事情來,或許現在的地位和名譽能夠暫時得以保存,說不定還會被皇帝陛下作為識時務的優秀典型來標榜過上一段好日子。但等到納裏斯親王和他的勢力徹徹底底一絲不留地被皇帝陛下從王國核心圈子裏清除出去之後,自己絕對會是皇帝陛下緊接著下一個拿來開刀的對象,比如說——

    ——哦,克拉克先生你為朕立下了如此功勞。實為臣民楷模,朕也不忍心讓你做近衛堡副長這麽辛苦的工作了,朕給你一個男爵的爵位以及相應的封地,帶上你的家人快點到你的領地上享清福吧,讓我們來看看,就在東北邊境附近朕的親弟弟納裏斯親王的封地旁邊。那一帶山清水秀的地方如何?

    克拉克每每想到這就忍不住打上一個寒戰,作為納裏斯的心腹,他對於這皇室兩兄弟之間的爭鬥也算是了解頗多,如果說自家主子納裏斯是個陰險真小人,而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皇帝陛下就是位地地道道的腹黑偽君子,他絕對能夠幹出這種事來。

    那麽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克拉克經過了一個月的思考,最近倒是有了一個比較可行的腹案。

    作為納裏斯的心腹,克拉克知道自家那位親王盡管現在已經可以被稱作是一個完全的失敗者,但在納裏斯自己的心裏,始終沒有承認自己的失敗,又或者說始終沒有承認自己的哥哥比自己要強。

    不服輸,所以也沒有認輸。直到現在,查理斯已經登基一個多月,手下心腹們已經一個個被從王國權力中心拔除,而作為親王的新領地——位於東北邊境的一塊覆蓋著一望無際大森林的美麗地區也已經準備好迎接納裏斯這位新領主了,但納裏斯仍舊沒有放棄最後的這一絲希望,甚至用“想要近距離觀賞在我偉大洛裏斯王城中的這一屆元素祭盛事”這樣令人挑不出刺來的理由,死皮賴臉硬生生地把離開王城趕赴領地的日期拖後了一個月。

    納裏斯到底還有什麽翻盤的手段和希望,作為手下親信的克拉克是不清楚,他隻知道納裏斯絕對是想要趁著這最後的一個月再搞點什麽事情出來,而今晚叫他出來,估計就是這位不甘心的納裏斯親王又準備好了什麽勞什子鬼計劃要他這個在王****界碩果僅存的親信配合吧。

    其實在克拉克看來。納裏斯這種還想要垂死掙紮的心態是真的沒有什麽必要。如果是納裏斯上台,哥哥查理斯或許是真要擔心一下被納裏斯趕盡殺絕,但眼下得勢的是查理斯,一位愛惜自己羽毛的偽君子。查理斯或許不會讓弟弟納裏斯再觸碰國內的政治,但隻要納裏斯不主動搞風搞雨,查理斯一世陛下就絕對不會壞他的性命。

    因此克拉克的想法,就是要以納裏斯心腹的身份勸說他放棄繼續負隅頑抗的這種想法,老老實實地在元素祭之後去自己領地裏當個安樂親王領主就好。這可和背叛不一樣。自己既保存了到最後也沒有拋棄舊主並還為其考慮退路的忠心耿耿的形象,又能夠在新皇陛下心裏留下一個主動為他掃清了最後一點障礙的識時務知進退的人才印象,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會被納裏斯這個已經瀕臨瘋狂的賭徒主子再卷進什麽麻煩事裏……他簡直是太特麽機智了。

    其實東北邊境的那塊領地也很不錯嘛,風景優美,周邊的局勢也很平靜不用擔心領地被什麽人入侵,除了森林裏的鹿比住在那裏的人還多之外,克拉克覺得沒有什麽其他太大的缺點……作為一個安。

    一路上考慮著這些事情,克拉克不知不覺中就已經來到了親王府的後門,在早已等在那裏的仆人的接應下悄悄地進到了親王府之中,把那匹駑馬的韁繩扔給下人。自己則是輕車熟路地快步朝著納裏斯的會客室方向走了過去。

    他很自信,自己考慮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又在路上準備了這麽多說辭,再加上自己已經是納裏斯手下唯一僅剩的實權軍官,隻要自己不同意納裏斯的計劃並加以勸說,相信一定能多多少少打消納裏斯反抗皇帝陛下的念頭,然後再進一步地勸他就此服軟。

    直到克拉克敲響納裏斯的會客室的門之前,他都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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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克先生,真心感謝你的到來,你也看到了。這段日子裏,我能夠信任的人已經不多了。”

    隻有納裏斯和克拉克兩個人的會客室顯得有些空蕩蕩的,看著眼前這冷清的場景,坐在上首的納裏斯表情無喜無悲。平靜得有些令人詭異。

    至少在克拉克看來,納裏斯的這種平靜是相當詭異的。據克拉克從親王府下人那裏所了解到的情況,自從查理斯波瀾不驚地登上了王位之後,納裏斯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踏出府門一步,每天把自己關在家裏除了摔東西和打下人之外根本就沒有進行過其他更加有意義的活動。因此克拉克原本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正處在壓抑而暴躁的精神狀態之中,隨時都有可能情緒失控的可憐人。但現在看來,似乎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殿下,我來了。”

    克拉克單膝跪在會客室中央的空地上,低著頭一隻手斜放在胸前,這是武官們專用的臣下禮。

    看著對自己行禮的克拉克,納裏斯並沒有像曾經那樣,做作地大笑著走下來伸手虛扶來表示自己的禮賢下士。親王殿下仍舊坐在上首的座位上,一半的臉被籠罩在陰影之中,令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納裏斯沒有發話,克拉克也不好抬頭,近衛堡副長官大人就這樣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過了大概有近一分鍾的時間。就在克拉克心中有些困惑也有些惱火這個落魄親王對待他現在唯一的忠臣居然還這麽擺譜的時候,納裏斯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克拉克先生……我能夠信任你嗎?”

    克拉克精神一振,來了。

    “殿下,從我十幾年前進入親王府成為您的親兵開始,我所聽命於的主人就隻有一位,殿下。”

    一陣沉默。

    “……克拉克先生,請快起來吧,我的朋友。”

    如果真的是朋友就不需要“起來”了。

    克拉克心中腹誹著,但表麵上還是做出了一副忠心不二的堅定模樣抬起頭來,目不斜視地看著坐在上首的納裏斯。

    納裏斯略微有些蒼白的臉上對克拉克露出了一個笑容,很明顯親王殿下是想要表現得和以前一樣平易近人,但配合著那副沒什麽血色的臉孔與克拉克耳朵裏還沒有消散的來自下人們的傳言,納裏斯的笑容在克拉克眼裏看上去倒是顯得有些頹廢和猙獰……以及那麽一點點瘋狂。

    “克拉克先生,我今天找你來,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重要的事情,無非就是要我再做你的幫凶去反抗你那已經坐穩了王位的兄長吧……

    早已經在心中打好了退堂鼓的克拉克對於納裏斯這種冥頑不靈的權力欲越發地看不過,差點下意識地就要勸納裏斯識趣一些,趁皇帝陛下對他還有些手足情和耐心煩的時候趁早收拾收拾離開阿爾蘭特。然而看納裏斯那張蒼白的臉,克拉克又及時地住嘴了。

    不是他突然忠誠之魂附體,而是他看得出,現在的納裏斯看起來很平靜,但那雙眼眶深陷的眼睛裏的神色和一個入了魔的瘋狂賭徒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一個幾乎輸光了一切之後,還要在最後一局連同自己的身價性命一塊壓上去的瘋狂賭徒。

    克拉克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麵對這樣的納裏斯,克拉克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個好口才用幾句話來打消對方想要繼續爭權的不服輸的念頭。如果貿然勸說對方,說不定立刻就會讓納裏斯對於他剛剛宣誓好的忠誠產生懷疑,倒時候就算他沒打算明著背叛,恐怕納裏斯也不會再把他當自己人,說不準這個瘋狂的家夥還會在接下來的瘋狂計劃中寧可計劃失敗也要拖自己下水,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克拉克內心糾結,但臉上卻還是勉強維持住了那副忠臣嘴臉,好在納裏斯似乎也並沒有太關注他的樣子,而是突然起身到身後的書架前,認認真真地找起書來。

    “……你或許也猜到了些東西,或許你會覺得我輸不起,我很冥頑不靈,哦……別忙著反駁克拉克先生,我隻是在說最壞的情況而已,事實上我願意相信你我之間的……友誼,是的,我很相信。”

    這樣說著,納裏斯將手放在了書架其中一本書上麵,卻沒有把它抽出來,而是輕輕向下一按,頓時從書架旁邊的牆壁內傳來了機關運作的聲響,緊接著牆壁上的一塊方形區域突然陷了下去,從克拉克這個角度來看,那裏似乎有一個三層壁櫥的結構。

    納裏斯看起來並不介意被克拉克窺探到這個秘密保存地的所在,他從裏麵拿出了一封信,然後轉過身來朝克拉克這裏走過來。

    克拉克驚愕地發現,拿著那封信的納裏斯,蒼白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有些病態的紅暈,精氣神也顯得好了一些,又或者說……更瘋狂猙獰了一些。

    “看看這個吧,克拉克先生,看完你就會知道我叫你來的目的,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不是一次沒有勝算的瘋狂行動,而是一個確實可行的絕妙計劃,看看吧,你會想要幫我的,先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