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計釋索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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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名府軍兵突圍在望的時候,欒廷玉帶領騎兵八營從飛虎峪裏殺奔而出,高高舉起的新式馬刀在晨光下閃著逼人的寒氣。
    完了!李成在心裏哀歎一聲,再也無心戀戰,在一眾親衛的掩護下,他匆匆換上一套早已備好士兵製服,想混水摸魚尋機逃跑。
    “降者不殺!”
    騎兵八營的呐喊聲震天般響起,已是毫無鬥誌官兵們在兩麵夾擊下,再也不願無謂的送死,一個個紛紛棄械投降。
    欒廷玉穿過敵群,來到那千瘡百孔的兩個步兵營陣地之前,隻見兩千步兵能站立的已不到一半,而且個個染紅,幾乎沒有完好之人,便是腳下的土地也被鮮血浸的通紅,他被眼前的慘況驚呆了。
    愧對一營、二營的兄弟們!我來的太遲了!欒廷玉的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感,一時間他愣愣的騎於馬上,竟然忘了下來。
    “欒營長,咋了,是驚嚇到了嗎!”
    縻勝見欒廷玉怔怔的坐於馬上,一聲不吭的,禁不住打趣道。
    “不愧莊園老營,在下不如多矣!”
    欒廷玉聞聽醒悟過來,立時滾落馬鞍,到兩人麵前恭敬的行了一禮,鄭重的說道。
    “休要恁說,你等衝關奪隘,連夜奔襲也是不易,隻是我等眼下已無力看管降俘,便有勞欒兄弟了。”孫安回道。
    “兩位趕緊帶人下去歇息,此處隻管交於我便是。”
    欒廷玉連忙應了,隨即分派人手去清理俘虜。
    大約過了柱香時間,後續各營相繼趕到。峪口的慘烈場景,眾人無不震撼。古浩天與許貫忠、卞祥、楊誌等抵達時,戰場已清理的差不多,但兩邊堆積如山的屍體,躺滿穀口的傷兵,無不昭示著這場阻擊戰的艱難。
    “組織所有醫務兵過來搶救傷員。”
    古浩天到現場後立即下達命令,隨後又令秦明和王稟各率本部前去搶占槐樹坡的兵營,作為進攻大名府的前進基地。
    晌午時分,結集在飛虎峪出口的梁山莊園部隊以及數千俘虜,全部轉移到了槐樹坡。古浩天一邊向大名府方向派出警戒,一邊派人前往庾家瞳,著蕭嘉穗帶領步兵七營、九營,押送俘虜過來會合。
    一直到了午時過後,古浩天才安排好相應的事務,正待去看望兩營的傷員,卻見負責清理浮虜的許貫忠興衝衝的跑了進來,興奮的說道:
    “小官人,逮住了一條大魚!”
    “是李成嗎?”古浩天立即想到了這個可能。
    “正是,這廝穿著一身士兵的戰服混在一群俘虜中,若不是一個俘虜恨他往日狠毒供了出來,我差點看走眼了。”
    “現在如何?你可曾糾他出來?”
    古浩天一聽果真是李成,便急急的問道。
    “嘿嘿!那時倒真想糾他出來,但後來一想留著他或許有大用,便先放著了。”
    許貫忠似有什麽主意,狡黠的說道。
    “如此大好,卻不知許處長的大用指的什麽?”
    當時聽說俘了李成時,古浩天便心生一計,這時見並未點破其身份,正合他意,但對許貫忠的想法又心生好奇。
    許貫忠見古浩天對此事如此關切,當然也明白他對此人的利用有所想法,於是故作神秘的說道:
    “隻為一人!”
    “英雄所見略同!”
    古浩天立即明白對方所指,一時兩人心有靈犀的大笑起來。
    庾家疃的後續部隊在下午申時許才到達槐樹坡,古浩天聞報時正在傷兵營裏看望傷員。飛虎峪口一戰,步兵一、二兩營死亡三百多,輕重傷八百餘人,一時間戰鬥力十去其七,近期是不可能再戰了。但縻勝、孫安兩人卻不是很在乎,他們都經過臥虎莊的戰鬥,知道受過傷的老兵才是最寶貴的財富,眼下莊園裏治療水平這麽高,除非殘疾了幾乎都可以治愈,月餘之後,他們營頭的戰鬥力必可再上一層。
    古浩天接到後續部隊到達的報告後,對縻勝、孫安交待一番,便迎接蕭嘉穗、林衝等人去了。梁山步、騎九個營合兵一處,加上俘虜達萬餘人,好在槐樹坡的兵營足夠大,萬餘人住進去之後還綽綽有餘。
    索超昨晚被俘後,一直關押在庾家疃的兵營裏,這時他隨著大隊人馬到了槐樹坡,便知大名府出城的官兵完了,隻不知李成等人走脫了沒有。至此他已經全然明白,昨天下午梁山隊伍連敗他兩陣,隻不過是驕兵之計,可歎自己還以為是不堪一擊。
    正在索超黯然神傷之際,隊伍進入槐樹坡大營,此處他來過多次很是熟悉,隻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陡增傷感罷了,想及此處,他不由的長歎一聲。
    “這位可是索超將軍,小官人有請。”
    正此時,一個隊員跑過來傳令道,於是幾個人帶著他便朝一處營房過去。
    這個小官人究竟何等人物,卻是恁地了得!索超近來不斷聽到這個名字,這時不由得急於想見識一下了。
    “怎能如此慢待貴客,還不趕快鬆綁。”
    待口門前,索超便聽的一個聲音傳來,隨即一個英武少年搶出門外,竟親自動手為他鬆綁。
    索超想不到自己一個階下囚,竟然有這樣一種待遇,一時間立於原地愣愣的不知所措。
    “索提轄,想不到咱們卻在此地見麵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一邊響起,索超轉頭一看,卻是以前的軍中同僚楊誌。梁中書不是說這個楊誌串通匪徒劫了生辰綱逃走了嗎?怎的會出現在這裏,他一時大感詫異。
    “索提轄定是在想我劫取生辰綱之事吧!我楊誌雖然落魄,但也是楊家後人,絕不至於做這無恥之事,一切不過是那位中書大人嫁禍之辭罷了。”
    楊誌本次隻是隻身隨軍過來,便是因為他熟悉北京城的軍隊,可以起到一些牽線搭橋的作用。昨夜他跟在古浩天的身邊,夜襲之後便一同往飛虎峪趕過來,直到眼下並沒有與索超見過麵。這時見其一麵愕然,立知其心裏所想,便出言點破。
    “楊提轄怎的會出現在這裏?”
    索超果然是一個耿直之人,梁山小官人正在當麵,而且是決定他生死之人,他卻置之不顧,反而直直的糾著楊誌不放。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再為兄弟細說,眼下且為索提轄引見坐中英豪。”
    楊誌說罷,領著索超把古浩天、蕭嘉穗、許貫忠、林衝等人一一引見了。這索超雖然耿直急躁,但見識不凡,一番相見之後,內心震驚不已,這天下英雄怎都去了那小小的莊園,這小官人果是不凡之人,內心不由的對其另眼相看。
    “索提轄今後欲作何打算?”
    這時,索超聽得那個小官人開口問話。他略一猶豫,然後拱手行了一禮,回道:
    “在下一個敗軍之將,那敢妄言打算,若小官人大量,肯放在下歸去,情願辭去官職,回家侍奉老母,再也不入官營。”
    “提轄使何出此言,想你一身本領,若是荒廢在家,豈不可惜,那北京梁中書處既不能容人,但天下之大,何處沒有大丈夫施展抱負的地方。”
    古浩天還沒開口,蕭嘉穗已經在一邊說話了。索超一聽立時品出了其中穩穩含著的招攬之意,但他此時並無此念,卻又不好明言拒絕,隻得裝啞作聾靜坐不語。
    “索將軍忠厚之人,梁山莊園也不是奸邪之輩,必不會讓你身背罵名,將軍若欲歸去,如今便去俘營中選出親信一並帶去,我等必不阻攔。”
    便在索超為難之時,那個小官人再次開口了,他一聽又愣住了,這個也太大方了吧!不但把他放了甚至連親信也可帶走!他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不由的看向老同僚楊誌。卻見其微笑的站了起來,拉著他便往外走,還說道:
    “放心吧,小官人從來說一不二,梁山莊園也不會做二麵三刀之事,隻管安心去了就是。”
    索超就這麽被楊誌拉著走到了門口,好似突然醒悟了過來,他掙脫楊誌轉身又回到古浩天麵前。
    “索超今日始信小官人的仁厚,在下不善多言,但保證今後無論身在何處,絕不會與小官人為敵。”
    說罷,索超鄭重的行了一禮,這才與楊誌去了。
    且說俘虜營中,李成提心吊膽的混在一眾俘虜中間,心一直提在了嗓子眼上,他非常清楚自己隱瞞不了多久,關押在一起的大多是他下屬,許多人認的他,隻要梁山人手忙完手頭的稍一審問,必定暴露無遺。正在他焦慮不安苦思對策之時,突見外頭進來了兩人,這首一個竟然是索超,隨即更加吃驚的發現,邊上陪同的那個是劫取生辰綱的叛將楊誌。
    這兩人怎麽會一起出現在這裏?李成隨即想到一種可能,一時大駭,趕緊埋下頭把自己藏於幾個親信的身後。
    “索超兄弟,俘兵盡在此處,你隻管把親信挑去,過些日相聚之時,咱們再痛快喝上一場。”
    “今日謝過楊兄弟了,來日在下作東再行謝過。”
    這時聽的楊誌索超兩人一說一和之後,便在俘虜中挑選人員。片刻之間,兩人選好五、六十個人手,轉身出去了。
    李成眼看著兩人離開,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恨意。想不到索超這廝竟然降敵了!難怪庾家疃大營恁快就破了!想必雙方早就暗裏勾連,他暗暗發誓,老爺我這次若是能逃出生天,必讓他好看。
    正在李成咬牙切齒之時,便見得外頭又進來一隊軍士,隻見領頭的一個叫道:
    “來五十人,隨我做事去。”
    那李成聞聽,馬上意識到機會來了,他立即叫上身邊的幾個親信,起來跟著去了。
    槐樹坡營地外,李成等人在一隊士兵的押送下,抬著十餘個重傷不治的官兵屍體走向側後的一塊窪地,待走出百餘步,便見那個領隊的士兵,遠遠的指著一處地方說:
    “去!把這些倒黴鬼埋在那兒。直是晦氣,竟攤上這樣的差事。”
    那些士兵似是嫌棄,再也不上前一步,隻讓李成等人下去挖坑埋屍。
    而對李成等來說,這無疑就是天賜良機。當晚果不其然的發生了逃俘事件,但那押送的士兵大約為了逃避責任,似是沒有稟報,反正槐樹坡的大營裏,依舊波瀾不驚。